昝喜川狡黠一笑,将钱收好,这才淡笑道:“嘿嘿,既然你出钱了,那我就讲故事给你听。
实不相瞒,被刚才这位兄弟说中了,其实我注意那女人好久了,只不过她没在意我这么个整天改换行头的瞎子罢了!我提的那个名叫张明的男人其实是她姐夫,两个人私下里……啧啧,你们懂得!他们就住在不远,洞悉万物的我偶然见了两回,所以记住了男人名字而已!而张明的老婆似乎已经有所察觉,我亲眼看见过她不远不近跟踪这个男人!所以,我料定,这个姑娘最近一定是惊弓之鸟,唯恐自己的姐姐发现破绽!所以我抓住她的恐惧心里,将所见说成了所算,她一下子就被我折服了。担心东窗事发,自然就会乱投医!于是乎,我就随便给她出了个主意,与其被动受辱,不如主动出击,找人去找她姐姐的把柄!因为据我观察,这姑娘的姐姐似乎外面也有情儿,只要将罪证攥到手里,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说完,大师得意一笑溜了。
“不是……这算什么啊?你大爷的!什么狗屁大师!还洞悉万物,这不就是狗仔队吗?”张大彪忍不住道:“再说了,你缺不缺德?合着搞了半天和算术毛的关系都没有,就是老太太扯口舌的本事,撺掇着人家家庭破裂,你还姜太公传人,简直就是扯犊子嘛!”
王劫淡淡道:“行啦,愿者上钩,那娘们要不是心虚,会上当?你要是不好奇,会搭上三百块?他能把你们的钱,忽悠到自己口袋去,这也算是本事。在说了,察言观色、捕风捉影本来就是卦师相师的本领之一。退一万步讲,你不觉得那三个人品德很败坏吗?让他这样的教训一下也纯属活该。”
张大彪嘀咕道:“事儿是这么个事儿,可是一想到为了这点狗尿苔的屁事花了我三百块,我这心啊,哇凉哇凉的。”
“行了,别扯淡了,走吧!”王劫转身上了车。
张大彪哭丧着脸道:“劫哥,就这么个大骗子,你信他?”
“这世上疯疯癫癫、行事古怪或者性情乖张的人,十个有八个是神经病,一个是蠢材,一个是天才,你能猜出他是神经病、蠢材还是天才吗?”
“这……不能!”
“所以啊,日久见人心,你为什么不去验证一下呢?慢慢观察呗!”
“劫哥,你不是说见两个人吗?”张大彪点点头,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王劫点点头道:“另一个人,我不亲自出面为好!”
“谁?”
“万氏银行云城分行的行长——马建。”
“那个见风使舵的马建?”
王劫眉头一皱,狠狠瞪了张大彪一眼大声道:“以后说话,不要随意给人添加标签,什么见风使舵的马建,什么骗人瞎编的大师,又比如什么纨绔富二代唐阳。”
张大彪讪讪地点了点头。
顿了顿,王劫缓和口气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心理暗示,一旦你给别人设定了标签,那这个人在你心里就有了高低贵贱之分,你会无端放大他的缺点。可事实上,别人的缺点和你无关,你要做的是完善自己,然后利用别人的优点,不是吗?”
“我明白了劫哥!”张大彪诚恳道。
王劫道:“一会你去见马建一面,以我名义约他去一个私密性好的餐厅。我本人就不去了,到时候你替我赴约,然后,我会在牛伯那里买一个清代的粉彩瓷,装好了,你送个他就行,我要说的话,会留在粉彩瓶子里。”
“劫哥,不是我质疑你啊,你觉得……他一定会要吗?”
“会的!上次去他办公室,那摆放的是清一色的粉彩瓷,只不过,毕竟是办公室,所以都是赝品。不过,能看得出,他是一个清粉彩的狂热爱好者,而我选的瓷器,是老牛头的真品,虽然是民窑,但完美无瑕,马建一定会收下的!”
张大彪看了看王劫,低声道:“劫哥,这……算不算贿赂?”
王劫淡淡道:“你说算也算,毕竟,他有特殊职务在身,要说不算,还真不算,我不会让他做违背原则的事,只不过是给他一点推力而已。”
张大彪暗暗佩服,上次去马建的办公室,自己怎么没留意这些?只顾得喝茶了!
两人去了万氏银行,王劫没下车,张大彪独自进了银行。
没一会,张大彪便喜气洋洋地回来了。
“劫哥,约成了,没想到,这家伙一个行长,竟然这么好约!”张大彪嘀咕道。
王劫笑笑。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回到了乾元胡同,王劫独自进了牛伯的店面。
老头正在擦拭货架子,其实上边也没有几件正经东西。
王劫直接接过抹布,轻车熟路地侍弄起来了。
“你小子今儿有事吧!”老牛头看了一辈子瓷器的眼睛,自然贼精。
王劫一笑道:“牛伯,我想拿件粉彩瓷。”
“哪件?”
“就是那件道民窑粉彩丽景雁来红盖罐。”
牛伯毫不犹豫道:“这件东西当初还是你和我下乡的时候从废品堆里你筛出来的,拿去用呗!”
王劫咧嘴一笑道:“成,按照原价上溢百分之二十我付钱给你。”
“扯淡,我缺你这仨瓜俩枣吗?”老头皱了皱眉道:“不过,我得问一句,你要干什么?”
“送人!”
“这人很重要吗?”
王劫点点头道:“目前来说,很重要。”
“那不行!”老牛头斩钉截铁道:“送人礼物,讲究送瓶不送罐,瓶乃是平步青云之意,罐则有破罐破摔之说,所以,还是我给你选一件吧!”
老头说完,不等王劫说话,转身进了后屋,抱出了一个胆瓶。
“牛伯,这可不行,这可是你最喜欢的东西!”王劫赶紧摇头道。
老牛头不屑一顾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玩物玩物,玩够了就行了!拿去用吧,这几年,你没少帮我淘东西,人说女人出嫁得给点嫁妆,你小子的手艺足可以出师了,我就当送你一件出师礼。”
老头怀里抱着的是一件道光官窑翠地蓝料五彩花卉纹胆瓶,市面上的价格少说也得二三十沓。关键这东西是老头的得意之物,在手里有些年头了,如今拿了出来,瞬间让王劫有些泪目。
王劫没法再说给钱的事了,此时提钱,那就是对老头情谊的亵渎。
老头亲自将东西包好,塞到了王劫的怀里,低声道:“你这就对了,万事别着急,从点滴布局,一点点将网织大,你这个小蜘蛛,才有可能缚住庞然大物。像上次那种单刀赴会的事,还是少干!”
从牛伯那出来,王劫将东西交给了张大彪,嘱咐他一定轻拿轻放。
看着张大彪开车出了胡同,王劫才回到店里,悠然泡了一壶茶,摆了两个茶杯。
等了大约一刻钟,秃鹫如约来了。
这个云城灰色势力的老油条很聪明,将自己的人留在了胡同口,自己一个人进了店。
“劫哥!”
王劫看着身后新上的纸扎、寿衣之类一笑道:“在这种环境里喝茶,不怕晦气吧。”
“不会,不会!”秃鹫意味深长一笑道:“茶是暖的,在哪喝都是暖的。”
两人坐定,一杯润喉,两杯品味,三杯叙话。
“说吧,来找我想问点什么。”
秃鹫迟疑数秒,放下茶杯,低声道:“劫哥,刘海龙果真是您……”说到这,秃鹫做了一个抹刀的动作。
王劫一笑,淡淡道:“这个人爱抽非古雪茄,烟雾量那么大,大概是死于肺癌吧。”
秃鹫一怔,已经全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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