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路上经过超市,薄阎进去给黎落买糖果。
黎落坐在他肩膀上,揪着他的头发指手画脚:“要这个,那个也要……多拿点,我还要那个饼干。”
等走出超市,薄阎手里多了一大袋零食。
黎落嘎嘣嘎嘣嚼着零食,口齿不清地问薄阎:“叔叔,那个福利院的哥哥什么时候过来?”
薄阎存不住钱,这笔钱放在他身上的时间越长,他倒霉的概率越大。
薄阎看了一下时间:“今天太晚了,明天吧。”
回到仓库,薄阎煮了一锅面,用筷子挑了一碗给黎落。
黎落刚才胡吃海塞了半包零食,这会儿不想吃清水鸡蛋面,于是说:“我吃饱了,不吃面。”
薄阎皱眉:“光吃零食怎么行,面是主食,必须吃。”
说完他把筷子放到黎落跟前:“吃。”
黎落:“……”
她拿起筷子,一边往嘴里扒面一边抱怨:“我只是个小鬼,你为什么要对一个小鬼要求那么高。”
薄阎一怔。
“你看,我不会饿,也不会长高长胖,不吃东西也不会再死一回,某种程度上来说,你每天给我做饭,喂这喂那,是在浪费钱。”
薄阎沉默了一会儿:“有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
黎落:“……”
-
次日早上,黎落被薄阎的手机铃声吵醒。
她迷迷瞪瞪爬起来,见薄阎也刚醒,摸出枕头底下的手机接听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本来躺着的薄阎立刻坐了起来:“具体地址在哪儿……嗯,好,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黎落正想询问发生什么事了,薄阎却迅速下床,伸手将布娃娃从纸盒里捞出来:“收拾一下出门,找到你父母了。”
黎落精神一震。
出门时薄阎依然是骑自行车,黎落坐在他肩头,不停地问:“我爸妈还在遥城吗?”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消息靠不靠谱?”
“确定是他们吗?”
自行车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薄阎总算应了一句:“我托朋友打听消息,他告诉我的。”
黎落关注点一岔:“你还有朋友?”
薄阎偏头看了她一眼。
黎落自知失言,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车穿过城市,在一处城中村停了下来。
薄阎掏出手机,核对上面的具体地址,然后骑着自行车进了村子,开始一栋一栋找过去。
黎落转着脑袋四处张望,心里渐渐生出一丝疑惑。
傅家以前住的房子虽然不是什么高档小区,但买房买得早,那块地方这几年房价翻了好几倍。
傅家要是搬家,怎么说也应该搬个更好的,可按照眼下这环境来看,他们要是真的住在这儿,生活水平岂不是倒退了?
她正一肚子疑惑,自行车在一栋贴了蓝白色马赛克的楼面前停下,这栋楼显然是本地居民建来出租给外地打工人的,一共有七层,楼间距很窄,楼下还贴着有房出租的小广告。
薄阎把自行车停在楼下,推开一楼的门走进去。
这栋楼没有电梯。
薄阎带着黎落一层一层走上去,楼道昏暗狭窄,通风采光都很差,在炎热的天气中像进了蒸笼,上到七层,薄阎身上出了一层汗。
他在七楼一个房间门口停下,再次核对门牌号码,确认无误后开始敲门。
里面很快传来一道女声:“谁啊?”
薄阎一顿,他扭头看向黎落。
黎落心领神会,立刻说:“就说我们是来找方雁的。”
方雁是傅子姝的母亲。
薄阎清了清嗓子,把黎落的话复述了一遍。
不一会儿,门很谨慎地开了一条缝,里面露出一张年轻姑娘的脸,只一眼,黎落就知道薄阎没找错。
那姑娘是傅子胭。
时隔十二年,当年哭着控诉“姐姐打我”的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五官依稀还能看出小时候的影子,按照时间来算,傅子胭今年十八岁。
隔着门缝,傅子胭半是警惕半是疑惑地打量着薄阎:“您是……”
薄阎又偏头看黎落。
“说你是墓园的工作人员,来询问墓地续管理费的事。”
薄阎再次照做。
傅子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您稍等,我家大人不在,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
薄阎点头。
傅子胭关上门,转身打电话去了。
过了几分钟,门再次开了,傅子胭依然是谨慎地隔着门缝说:“我妈在回来的路上,大概还有十多分钟到家,您看……”
薄阎看出她的顾忌,没有大人在家,贸然放一个陌生男人进门是很危险的事,他往后退了几步:“那我在这儿等吧。”
“谢谢啊,不好意思。”
黎落和薄阎在门外等了十多分钟,楼下传来脚步声,黎落立刻探了个脑袋出去,见到一个身穿某某超市工作服的女人走上来。
女人身材清瘦,背有些佝偻,大热天里戴着口罩,她似乎走得很急,等上到七楼,她额头上全是汗。
女人和薄阎打了个照面,还没说话就先笑:“您是XX墓园的工作人员?”
“对。”
“不好意思,久等了,进来说吧。”
女人转身开门,薄阎趁着这个机会,低声问黎落:“是你妈吗?”
黎落迟疑了一下:“像她。”
在傅子姝记忆中,母亲一米六出头的身高,体重一直在130斤左右,而且皮肤很白,跟眼前这个又黑又瘦,还垮着肩膀驼着背的女人完全不搭边。
虽然这女人露在口罩外面那双眼睛很像她。
进了屋,里面很闷热,方雁打开电风扇,转身给薄阎倒水:“您先坐。”
薄阎在沙发坐下,黎落则打量着这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干净整洁,但所有的家具都是出租房低配,不难看出住在这里的人经济条件很一般。
方雁端着水回来,坐在薄阎对面,她看起来有些局促:“先生怎么称呼?”
“薄阎。”
“薄先生,墓园那边的管理费不是十年交一次吗?我两年前才交过,现在怎么又要交?”
薄阎随口扯了个理由:“涨价了。”
“啊?涨了多少?”
“在原基础上涨百分之二十。”
方雁搓了搓手:“这次需要一次性交多少?”
“两千。”
方雁面露难色:“这……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么多钱,您看能不能过段时间再交?我女儿九月份上大学,我这正给她筹学费呢,等过两个月,我到墓园管理处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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