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曜勾起唇淡淡一笑,背对着两个混混,幽幽道:“我说滚听不见么?”
张民祥是陈民翰小姨家的孩子,一个不学无术的窝囊废,赵慧兰看着陈民翰出息了,到处跟村里面人显摆,还乐呵呵的接济人家,这张民祥就是被老太太热情要求接到城里来上学的,说要像民翰学习,也考个大学,当大领导。
可惜张民祥真是个不争气的种,什么坏事他都干,就是学不下去习,陈民翰搭着罗家的关系给他弄进市高去,他就成了市高的蛀虫。
蛀虫自己不自知,反倒自以为傲。
张民祥被自己嫂子的态度给惊到了,在他的印象中,罗素素是有些娇气的,但不至于这么冷,这么吓人,他脆弱敏感的神经一下子被刺激到了,他以前听自己哥哥陈民翰说过,罗素素瞧不起他们家里人,觉得他们累赘。
那他张民祥不就是累赘中的一个么?
城里的女孩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嫁给了他哥,还不是看上了他哥大学生的身份,最后不也得给他们老陈家相夫教子。
想罢,他有些无礼道:“你到这儿瞎晃什么,多管闲事,我哥知道么?”
温曜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回身看着张民祥,眸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她很快就收敛了起来,轻轻一挑眉,漫不经心道:“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认为你哥能管我的事。”
张民祥一撸袖子,用手指着温曜的鼻子,面目凶恶道:“你可是我哥的老婆,你就得听我哥的,你要是不听话,我告诉我哥收拾你!”
寒却抬起眼,略有些敌意的盯着张民祥,转眼之间,罗素素已经被归入了他的阵营,他不想罗素素因为可怜他,保护他而惹上麻烦,他会良心不安。
寒却鼓起勇气,已经做好了被张民祥两人狠狠打一顿的准备了,但此时此刻,他不能退缩,他伸出手,想将罗素素拉到自己身后保护起来,手还没掠过罗素素的肩膀,猛然顿住了。
他眼睁睁的看着,罗素素脸上的狠意一闪而过,电光火石之间,竟然硬生生的将张民祥的手指掰断了。
掰......断了?
张民祥发出刺耳的鬼哭狼嚎声,捧着虚虚垂下去的指头,疼的满地翻滚,十指连心,被刺一下尚且要疼痛半天,更何况温曜硬生生的将他的骨头给掰断了。
“现在会滚了么?”温曜冷冷道。
张民祥的哥们儿彻底被温曜震慑到了,多年混在大街上的经验告诉他,这女人哪是什么娇小姐,她是夜叉鬼,是母霸王!
她那股子狠劲儿,比当地的地痞头头还厉害。
他赶紧拖着张民祥往卫生所跑,也不知道这个手指头还接不接的上,区里虽说是有医院,但只能打个吊瓶治个小病,断指这件事,怕不是要去首都的大医院。
张民祥疼的腿都软了,此刻手指更是肿的像发糕,他哆哆嗦嗦的咬着牙,只觉得手指上吹来一阵风都钻心的疼。
温曜冷漠的看着张民祥的背影,唇角一翘,身边的寒却,正尴尬的将想要保护她的手缩回来。
温曜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寒却看。
这个年纪的寒却,竟然有几分像晋锋行小时候,但显然,两人也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她心中的疑虑更深了,手指不自觉的伸向寒却的脖颈,想要摸摸他颈后的那个痕迹,怎么会这么巧合呢?
寒却察觉到她的动作,却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眼神有些戒备。
他似乎感觉到了,这个罗素素和小时候认识的那个罗素素,已经不一样了,他清楚的知道有什么不同,却丝毫想不通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曜见他一躲,反倒回过神来,不再想晋锋行的事情,她用那张沾了血的手帕擦了擦寒却的脸。
他白净的脸上沾了些灰土,是方才被张民祥打的,现在擦干净,反倒显得他更清秀了几分,一副瘦弱书生的模样。
温曜弯起眼睛,微微一笑,用手指轻轻拍了拍寒却的侧脸,饶有兴致道:“寒却,以后再有人欺负你,记得用本子记下来,然后告诉我。”
寒却的心止不住的狂跳,他看着温曜俏丽的脸,脸上的皮肤感觉到她指肚的温暖,有种异样的感觉在情窦初开的少年心里生了根。
他谨慎的问道:“你会把他们的手指掰断么?”
温曜一愣,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是不是太凶了?”
寒却也眨了眨眼,他的凤眼很漂亮,眼角天然泛红,平白多了一丝柔美,他摇摇头,坚定道:“不,很帅。”
温曜将手帕扔给他,淡淡道:“快去上学吧,你还得考状元呢。”
她不是鼓励,而是说了一个事实,一年之后,寒却的确会成为P市的高考状元,这也是他后期飞黄腾达的基础。
但在现在的寒却看来,却像是对他的真诚期待,从来没有人对他寄予厚望,哪怕他的成绩很好,人人都认为他家太穷,将来不会有钱上大学的,学习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给有钱人打工。
可现在罗素素却给了他信心,状元啊,她认为他能考上状元么?
寒却心潮澎湃,竟然有丝丝感动,他看向罗素素的眼神仿佛盛了星星,闪烁着,雀跃着。
“谢谢。”无论他心里多么激动,他都不是善于表达的人,于是他紧紧的抓住温曜留给他的手帕,低着头,向学校跑去。
温曜双手环抱着胸,看着寒却的背影,喃喃道:“我真喜欢他的眼睛。”
【系统:一个尴尬的现状,寒却已经对罗素素动心了。】
温曜冷哼:“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系统:现在罗素素是已婚状态......】
温曜“哦”了一声:“多谢提醒,也该离婚了。”
【系统:......】
-
罗素素没怀上儿子,现在又因为现实原因流掉了,这使得陈民翰对她的热情消退不少。
老丈人那里来过电话了,嘱咐他照顾好罗素素,给她多补补身子,他丈母娘还给他塞了一百块钱。
陈民翰满面带笑的应付着,谈起罗素素掉的那个女儿,还止不住的掉了几滴眼泪,在哭笑之间,拿捏得相当有分寸,让他丈母娘很是满意。
等他丈母娘一走,陈民翰立刻冷下了一张脸,一脸疲惫的窝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当初他刚分到P城油田来的时候,有两个大姐给他牵线相亲,一个相的是罗素素,还有一个是个白白胖胖的可爱女孩子,罗素素高傲冷淡,那个女孩子倒是对他很殷勤,陈民翰打心底里喜欢的,是那个女孩子。
可他削尖了脑袋从农村挤出来,又见识了大城市的样子,心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变成了出人头地。
他可以为了出人头地受任何委屈,哪怕是自己的婚姻和爱情。
是的,他把娶了罗素素看做是一种委屈,是自己爱情的葬礼,但是他别无选择,他注定在夫妻关系里处于下风,注定一辈子要看老丈人的眼色,也注定被罗素素从骨子里看不起,这都是他为了出人头地所付出的代价。
陈民翰深知,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轻而易举获得的,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
想到此处,陈民翰一时激动,心潮澎湃,大笔一挥,在桌面的稿纸上将这句话写了下来。
笔锋尖锐生硬,刺透了好几层纸面,一气呵成,宣泄着主人难以言说的苦闷。
“哟,陈队写字真好看。”刘香婷揽着自己的头发,低下头,啧啧赞叹着。
从陈民翰的角度,一抬眼,就能看见她领子里面的样子。
陈民翰眨了眨眼睛,错开眼神,往椅子上一靠,懒洋洋道:“你又来干什么了?”
刘香婷抿唇一笑,手里拿了个单子,推到陈民翰面前:“少红姐说,图书馆想进一批什么朗文字典,英语词典,反正让你给批钱。”
陈民翰一皱眉,翻着眼睛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要那些洋玩意儿干什么?大学毕业之后我都不看,还有谁能看?”
刘香婷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还不是她儿子上高中。英语学得不好呗,不舍得自己花钱买材料,借用公家的便利。”
陈民翰深吸了一口气,这种风气他最看不惯,尤其是还想从他手里拿钱,多年的穷苦生活让陈民翰一点儿也不舍得花钱,甭管是公家的还是自己的,但是阮少红毕竟是比他工作年头还久的老员工了,资历摆在那儿,他也不能跟人家不客气。
“你去跟她说,现在区里没有钱,马上要请一批专家来指导工作,资金都安排给专家了,让她等等吧。”陈民翰挥了挥手。
刘香婷转过桌子绕到陈民翰身边,竟然公然坐在了陈民翰的椅子把手上,抱怨道:“您觉得她适合当这个管理员么,还不如给我。”
若是平时,陈民翰肯定把刘香婷给赶下去了,但是现在罗素素没了孩子,他心里也怨,反倒不那么控制自己的念想,撩就撩呗,不搞到最后一步收不了场就行。
“小婷,我知道你想当,你再等等,阮少红马上就要退休了。”陈民翰抓住刘香婷盈盈一握的细手,慢慢揉捏着。
其实刘香婷的长相,比罗素素差远了,但是偷吃的,莫名透着一股香味儿。
刘香婷拍掉他的手,嗔道:“谁不知道阮少红跟你老婆是老乡,当初就是带着水果去找了你老丈人,才当上这个管理员的,你再能,还能打得过你老丈人?”
陈民翰一听她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他的软肋,也是他强撑起来的自尊最脆弱的一角,他瞪着眼道:“罗胜国当初可是上赶着把女儿嫁给我的,谁不知道,大学文凭就是未来?”
刘香婷美滋滋的一笑:“是是是,当然是上赶着了,不是我说你这老婆,连个孩子都保不住,我给你找的偏方你到底给没给她用啊,用了才能怀儿子!”
陈民翰腾的站起来,儿子这两个字刺激到了他:“滚滚滚,别在我眼前碍眼。”
他这些年的书不是白念的,不会像刘香婷这么没文化,还相信什么偏方的,他知道这只是概率问题,而他运气不好罢了。
想起罗素素,陈民翰才觉得饿了,他没忘了罗素素不给他做饭了,让他去单位的大食堂吃,他心里不禁唾弃道,娶这个老婆有什么用,家务干不勤快,做饭也做不好,儿子也生不出来。
陈民翰想给他妈打电话诉诉苦,可他妈已经挂了他好几通了,因为没怀儿子的事情,老太太气坏了,两顿饭都没吃了,谁也不理,就待在屋子里生闷气。
陈民翰只要一打电话就是被骂一顿,骂的他自己也憋屈。
可突然的,他妈却主动给他来电话了。
陈民翰以为他妈不生气了,还终于有一丝丝开心,谁知道老大大在对面突然破口大骂起来:“民翰呐!你那个天煞的媳妇,真是不想好了!”
陈民翰不厌其烦道:“妈,我保证,下次绝对让您抱孙子。”
赵慧兰大嗓门的喊道:“什么孙子不孙子的!你小姨都到我这儿告状来了,你那个媳妇,把民祥的指头给掰断了!”
陈民翰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吃惊道:“什么?素素跟民祥?”
电话里传来他小姨呜咽的哭声,还有捶打声,陈民翰脑子里嗡嗡的响,罗素素不是在家里呆着呢么,张民祥不是上学去了么,两个人怎么会有交集呢?更何况罗素素那副瘦弱的样子,怎么能把民祥一个大小伙子的指头给掰断了呢?
赵慧兰喊道:“你还不快去看看你弟弟,你弟弟都快疼死了!你问问清楚,罗素素她对我们家有什么不满,竟然下手这么毒!”
他小姨在一旁哭:“我要去看民祥...民祥啊!我可怜的儿子!”
陈民翰饭也顾不上吃了,匆匆转身奔区里的卫生所:“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是一百个不信的,他估计是张民祥那小子又惹事儿了,被人给打了,担心他这个做哥哥的不给善后,这才瞎编了一套胡话。
陈民翰给家里打电话,他想看看罗素素在不在家,铃声刚响了两下,对面就接起来了。
温曜佯装虚弱道:“喂,民翰么?”
她话语中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又虚弱的喘不上气来。
陈民翰缓声问道:“素素,你今天一直在家里呆着么?”
温曜故作疑惑道:“当然啊,怎么了?我肚子好疼,浑身没有力气,在床上疼着疼着就睡着了。”
她声音中带着委屈的抱怨,还有一丝丝哽咽。
陈民翰有点儿心软了,心中不禁暗骂张民祥不争气,编个什么理由不好,竟然说是素素掰断了他的手指,他怎么不说素素一招降龙十八掌把他打吐血了呢。
“你好好休息吧,民祥出事儿了,我去卫生所看看他。”
温曜“咦”了一声:“民祥在学校中暑了?今天日头挺足的,学校的间操时间太长了吧。”
陈民翰已经彻底不怀疑罗素素了,他敷衍道:“不是,你不用管了,自己别忘了吃饭。”
他挂了电话,气冲冲的赶向卫生所。
作业区虽然大,但是整个家属区和配套设施都在他单位大楼附近,所以走着也没有几分钟,到了卫生所之后,他一眼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挂吊瓶的张民祥。
张民祥可太惨了,浑身都是土,嘴巴疼的直抽搐,一个手指红肿高大,蔫蔫的垂在胸前,卫生所也不敢处理,就给他打了止疼针,让他联系家里人,送去市里的大医院。
“民祥,你这是怎么回事?”陈民翰手插着兜,皱着眉走到张民祥床边。
张民祥一看到陈民翰,鼻涕眼泪又挤出来了,他含糊不清道:“罗素素!就是她掰断了我的手指,她还威胁我,说你管不着她,就是她!”
张民祥说完,憋得满脸通红。
陈民翰却沉下了脸:“张民祥,你胡闹也有个限度,你嫂子刚流产,在家里躺着地都下不了,你跟我说她去你学校把你指头给掰断了,你当我傻么!”
张民祥急的直瞪眼,他大声道:“不是学校!是学校外面的胡同!”
陈民翰冷声道:“上学时间你不在学校?你去胡同里干嘛了!”
张民祥一下被堵住了,他能跟他哥说他经常逃学么?能说跟一帮小混混在一起,欺男霸女收保护费么?他是他哥弄来的,他知道陈民翰胆子小,最怕惹是生非,他怕他哥再把他弄回去,这城里可比乡下好多了,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去。
张民祥梗着脖子道:“反正就是罗素素!她一点儿都不弱,眼神可恨了,恨不得捅了我都!”
陈民翰怒道:“我才恨不得捅了你!你除了一天打打闹闹你还会什么?整天不学好,活该你被人揍!”
张民祥吃惊道:“哥!你宁愿相信那个女人,也不相信咱自己家人!”
陈民翰深吸了一口气,他竟然不觉得张民祥说的这句话有什么错,明明罗素素才是他的妻子,他却觉得,从小一起长大的张民祥更是自己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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