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6章
监狱外,是不知生死的成群失控者。
监狱内,是精神海濒临暴动破碎的暴躁哨兵组。
两方以黑铁监狱那高耸入云的铁门为界限,就此展开了一场抢夺和守护的战斗。
战斗焦点——小幼崽!
奶团子懂,又好似不懂,她看着越过她的哨兵们,召唤出各自的精神体,和失控者厮杀了起来。
团子不自觉抱紧了怀里的触手精神体:“爸爸……”
厮杀很惨烈,监狱顶部那一排排的激光炮火,在射击完一轮后,木仓口灼红滚烫地缩回去,咔咔地又冒出新的激光炮。
与此同时,监狱大门位于通道口的位置,一巴掌大的小铁盒子里闪烁出红光。
那是监狱系统正在试图关闭铁门。
团子不知道要怎么办,她鼓起包子小脸看着监狱深处:“濛濛不怕,爸爸就在那里,濛濛走进去就可以见到爸爸了,不怕的……”
自己鼓励自己,小幼崽松开了触手精神体,抬脚意欲往里走。
哪知,触手精神体绕着一卷,末端勾住奶团子,把人拉了回来,还把自个塞她怀里,蹭了蹭她示意继续抱着。
小濛濛:“!!!”
爸爸,不准我去……
奶团子扁起小嘴巴:“爸爸,濛濛想你了。”
她都从首都星跑到黑铁监狱来了,为什么还是见不到爸爸?
触手精神体扬了扬,轻轻蹭过团子手背,似在无言地安抚。
“崽儿,小心!”冷不防,兔子唰地挡到团子面前,白毛兔腿猛地踹出。
“轰”一只失控者被踹飞出去,正对上激光炮,瞬间被轰成碎肉。
碎肉哗啦,像是一场血肉大雨,瓢泼洒落到地上,将地面都给染出了一层血色。
团子回头一看,却是失控者多不胜数,总有个别漏网之鱼,冲破哨兵们的防线,直朝团子窜进来。
厮杀惨烈极了,哨兵们个个都杀红了眼,每个人的精神海高度活跃,有些人已经在破碎的边缘。
而那些失控者,眼里有且只能看到团子。
纯净的向导气息,在这哨兵的流放地,简直就像是黑暗中唯一亮澄的萤火虫,又像是大雪隆冬天的荒芜冰原上,唯一的一簇温暖火焰。
那么勾人,那么诱人。
那么的,想要得到……
仿佛,那就是世间唯一的珍宝,独一无二的明珠,无上的救赎。
可在哨兵的骨子里,对向导的渴求,便是飞蛾对烛火的执念。
深入灵魂的趋光本能,指引着哨兵前行。
所以,监狱里的哨兵,至死也无法违背守护向导的本能。
特别,这名小向导的精神体一出现,就能引起所有哨兵精神海的反应。
高匹配度!
幼崽小向导,她和任何一名哨兵都有着极高的匹配度!
在星际哨向低匹配度的末法时代,小向导就是天赐的神迹。
是以,每位哨兵都拼尽了全力。
“控住不了精神海的渣渣,休想带走我们的向导!”
“喝!给我死!小向导是老子偶像黄昏的。”
“想亲近小向导,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
剽悍、匪气、犀利的哨兵们,浑身都冒着浴血的杀意,丝毫不对有可能是曾经伙伴的失控者手下留情。
很快,陨铁大门处,积累的血浆,一脚踩下去能溅起水花。
从大门外到门缝处,叠垒的失控者尸体,很快就像小山一样高。
修罗地狱,也不外乎如是了。
团子何时见过这般凶残的场景,她有些被吓到了,紧紧抱着爸爸的触手精神体,白着小脸站在那里,浑身冰凉。
爸爸,濛濛害怕……
怀里的触手精神体一顿,紧接着围绕团子,轻轻缠绕了几圈,像是把团子抱在怀里的姿势。
而另一条挟裹着地心冰雾、形状更粗的触手精神体,唰地从监狱深处飞快蜿蜒攀爬出来。
那条更粗的触手,席卷精神体主人的意志,自上而下甩出开天辟地的一击。
轰隆!
地动山摇!
整座黑铁监狱都在摇晃,大地下似有凶兽在翻滚,咆哮着发泄自己的怒火,于是像是瞬间末日来临。
所有的哨兵惊骇地住了手:“!!!”
而铁门口那堆失控者尸体,如同冰块遇上火焰,直接被气化消融。
连带着,靠近铁门的失控者,无一幸免。
三十公分宽的门缝,看到了皑皑的无际冰原,以及门口一堆堆的灰烬。
有寒风一吹,那灰烬打着旋,飞快消散到冰原之上,再不留半点痕迹。
所有人:“……”
呵,就杀了个寂寞。
“啊,”团子惊讶地张大了小嘴巴,“哇哇哇,爸爸好厉害!”
稚嫩的小奶音,在空旷的监狱里扩散得特别清晰。
小濛濛:“爸爸一个人,就比这里所有的叔叔都厉害,爸爸超棒哒!”
这里的所有叔叔:“……”
小幼崽,不带这么一夸一贬的哦。
体内热血还没冷静下来的哨兵们,此时注意力放在团子身上,躁动、亢奋的精神海对幼崽的向导气息出奇敏锐。
有人盯着团子的眼睛,不自觉就攀爬起红血丝,连带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精神海太躁动了,想要……想要小向导的梳理……
想要小向导……
这样的念头,像一场极速传播的瘟疫,无法遏制,无法治疗,就只有面前的小幼崽才是唯一的解药。
起先是一个哨兵:“小向导,你能让我摸摸你的精神体吗?”
说完这话,这名哨兵便用那双殷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白毛兔子。
兔子打了个抖,立时炸毛,它在团子心里疯狂拒绝:“不可以!崽儿我不愿意!”
紧接着是第二名哨兵:“小幼崽,我的精神体也想要贴贴你的兔子。”
第三名:“还有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第四名:“我……”
第五名……
这些体型高大,身上气息非常强势,并极有侵略性的哨兵,像是饿狠了的狼群,将团子这只误闯进来的小兔子团团围住了。
那极为专横的压迫感,恨不得扑上去将团子分食。
团子小身体颤抖,抱着触手精神体慢慢往后退。
她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刚才还保护了她的叔叔们,怎么突然就这么吓人了。
她怯怯的拒绝:“不可以呀,兔子哥哥不愿意……”
兔子哥哥不愿意,濛濛也不想同意,濛濛只想和爸爸贴贴的。
“哒哒哒”就在这时,一阵极轻的脚步声,自监狱深处传来。
伴随那脚步声,由远及近的还有断断续续的冰块碰撞声响。
所有人不自觉转头,看向了黑暗的监狱深处。
哒哒哒。
脚步声逐渐清晰了。
鲜血未干的地面,一股冻人的寒气率先袭来,将地面的碎肉鲜血覆盖,凝结出深秋霜花。
于是,晶莹的霜花里,剔透锋利,包裹着漂亮的血红色,像是大雪纷飞里,那一树树的红梅。
哒哒哒。
脚步声更近了,每一步都像踏在众人心脏。
那声音,连带影响到心跳,让心脏的跳动都不自觉向步伐声一致。
一股子压迫、窒息感涌上心头。
冥冥之中,一众哨兵都产生了某种错觉,那脚步声再快几分,超过了心跳的频率,他们便会心脏爆炸。
死亡的恐惧,瞬时笼罩在每个哨兵头上。
那种感觉,和向导的精神支配很不一样,是比之更甚的等级压迫。
绝对的高等级!
绝对的强大!
绝对的不可反抗!
“噗通噗通”S级以下的哨兵,最先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当场就给跪了。
哒哒哒。
脚步声就在一丈外,忽地安静消失了。
可空气中,弥漫的压迫和威慑感浓郁得像是浓墨,搅合不动,只要恐惧。
在场哨兵里,只有少数几个SSS级哨兵还站着,不过也只是在苦苦支撑,苟延残喘而已。
最先跪下的那批哨兵,早已经晕死过去,亢奋的精神海也被压制成了一潭死水。
还清醒着的哨兵,严重的口鼻流血不止,四肢抽搐痛苦。
这般大的压力,奶团子和兔子却丝毫不受影响。
似有所感,团子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盯着暗处看。
她眼睛看不到人影,可小鼻子最灵了,已经嗅到了爸爸的气息。
不过,爸爸为什么站着不动了?
她挠挠小呆毛,白嫩小脸上满是不解。
“你们……”
低沉带寒气的嗓音,带着长久没说话的干涩,缓缓吐出两个字,从黑暗中传来。
奶团子大眼睛biubiu一亮,是爸爸!就是爸爸的声音!
那嗓音慢吞吞地说:“谁想跟她贴?”
语气没有丝毫的波动,可空气中的寒气却陡然加重了。
有人连呼吸,都带出了白色的雾气,眼睫毛挂起薄霜,仿佛只要谁敢应,下一刻直接就被冻成人棍。
窸窸窣窣。
黑暗里,无数条看不见,只能被感知到的触手精神体,在四面八方游走。
偶尔空气传来波动,那是精神体从面前摩挲过。
不可视的精神体,以一己之力,包围了整个监狱里的哨兵。
没有哨兵觉得荒谬,背后汗毛耸立,那种被顶级猎手锁定了的危机感,叫人头皮发麻,动也不敢动。
空气中,死寂到呼吸都多余。
长久的寒气侵蚀下,已有哨兵不挨冻,求救地看向小幼崽,压根就不敢往兔子身上瞟。
然而,这样诡异的温度,团子却丝毫感觉不到。
小小的幼崽,被散发出微光的触手精神体温柔地包围着,安全且温暖。
她等不下去了,踮起脚尖往那个方向张望:“爸爸?是爸爸吗?濛濛知道就是爸爸。”
“爸爸,你快出来呀,濛濛找你找的好辛苦的。”
奶团子掰着小手指头一算,一天两天三天……
嗨呀,濛濛算不清了,总之有好多天好多天没见到爸爸了的。
团子奶糯糯的小嗓音,就像是最温暖的冬阳,让监狱里厚重的寒气,缓缓解冻升温。
黑暗中,仍旧是没有动静的。
不过有哨兵敏锐发现,在周围游走的透明触手精神体,似乎收了回去,没有那种被狩猎锁定的瘆人感了。
团子跺了下小脚,小嘴叭叭的催促:“爸爸你快点,快点出来呀。”
她在考虑,反正也不远,跑过去找爸爸的可能性。
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再次传来,这一次轻了很多,也慢了很多。
缓缓的,先是一只穿着黑色军靴的脚尖出现,军靴有些旧了,鞋帮充满了沧桑的划痕。
紧接着是瘦长的小腿,包裹在轻便紧身的黑色军裤里。
裤脚扎进军靴中,干练利落又帅气。
再跟着,是充满爆发力的大腿,流畅的肌肉线条,透过服帖的军裤,隐约能看到一点。
团子眼睛更亮了,紧紧盯着那双大长腿。
是爸爸!
这就是爸爸的大长腿腿!
濛濛不会认错的!
一双大长腿从黑暗中迈出来,修长有力,还十分漂亮。
大长腿站定,在距离团子十米远的地方,不再往前走了。
团子努力去看,只能隐约看到有个人站在那里。
她噘起小嘴,有丢丢的不高兴:“爸爸你再近一点,濛濛看不清楚呢。”
爸爸现在怎么这么磨蹭了?和平时一点都不一样。
团子却是不知,她看不清可在场的哨兵,无一人看不清。
那男人单单站在那里,身上地心的寒气,就将站立之地结出冰霜。
若不是他极力控制,那寒气早蔓延过来,瞬间就能冻死小幼崽。
团子真不想等了,她抬脚吧嗒吧嗒就往爸爸那跑:“爸爸,你不过来那就濛濛过来呀。”
嘿嘿,濛濛真聪明!
哪知,那条发光的触手精神体微微一收紧,便将团子阻拦在原地。
“我,”只能看到轮廓的高大男人,很艰难的说了句,“暂时不能见你。”
闻言,团子震惊了。
爸爸,爸爸居然不见我!
这不可能哇,濛濛是爸爸最喜欢的宝宝,爸爸不可能不见濛濛的。
男人太了解团子了,只看她一眼,就晓得她在想什么。
于是,男人赶紧又补充了句:“我想见你的,和你想见我的心情是一样的,但是……暂时不行。”
勉勉强强被安慰住的小幼崽,委委屈屈地扯了扯嘴角,小呆毛都丧了。
她重新抱住触手精神体,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兔子看看团子,又看看不远处的大佬。
忽的,它双耳间的翠色小苗苗,蹭的冒头钻出来。
这株小幸运草,舒展着枝叶,蓦地所有枝叶都朝着黄昏的方向转动。
那模样,就像是向日葵见着了太阳。
随后,它竟是无比欢快地把自个拔了出来,两片叶子一拍兔头,纵身一跃。
它飞了出去!
飞了出去!
了出去!
出去!
出去到男人红发间,啪叽根一扎——
安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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