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电脑，小聂回到了原先那张桌子上。
“老板，是我说话太毒了，对不起。”
高一鸣一愣，上下打量着小聂，发现他还挺真诚的，这种状态的小聂他还是第一次见。
忍不住笑了出来，高一鸣道：“没想到居然能听到你的道歉啊，在公司跟我吵架的时候，连我八辈祖宗都敢骂，那也没见你事后跟我道个歉的。”小聂有些尴尬，挠挠头说：“程少说的对，要是为了公事或者业务跟你争论，怎么都不算过分。但今天你本来就是要给我们大家一些福利，我还嫌福利不够合
心意，的确是我不对。”高一鸣叹了口气，说：“我也有问题，既然是要给你们福利，就应该事先了解你们的想法和需求，就好像哪怕公司有项目是做慈善，不收费的，那也得事先了
解对方的需求，而不是说反正不收钱，我给你什么你就得着什么。说说看，公司其他人都是怎么看待这次旅游的？”小聂撇撇嘴，说：“几乎没什么人满意，我说句实话，你这种安排，工作不忙的时候，有个周末我们自己就去了。这么多人在一起，不管是酒店还是民宿，其实都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大多数时间大家肯定都是聚在一起的，所以住宿条件搞这么高规格真没什么意思。而且，我们想的是，如果是旅游，我们至少可以去远点儿的地方吧。我们这帮人，有人有对象，有人没有，我不是说要求公司能负担携伴出游的费用，但至少你能允许我们带自己想带的人，那部分费用我们自己出就是了。好不容易几个项目都差不多收尾了，新项目也还没开展，真要是去周边民宿，还不如一人一个红包大家好好休息几天呢。这半年，我们拢共也没休息三五天。当然，加班费拿的也挺爽的，你不像别的老板把加班当工作内容之一，所有的加班都是按照国家规定一点五倍或者两倍工资那么给的。所以我们最近手头
都还比较宽裕，好多人都说，要是出去旅游，真的想带着对象或者父母一块儿去。”高一鸣点了点头，觉得小聂说的有道理，这么久都没正常休息过了，要么干脆放几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要么这旅游就搞得郑重其事一点儿。跑去天目
湖睡几天，的确让人觉得有些失望。
“那大家伙儿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倒是有人提出了几个地方，一是云南，大理丽江西双版纳都行，二是广西桂林，反正都是有山有水风光好的地方。天目湖也算是有山有水，可这山这水好多
人其实早就去过了，也没什么兴趣了。”
高一鸣盘算了一下，给一个相熟的做旅行社的朋友发了条消息，表示自己公司一百二十人左右，想了解去这几个地方散客订制团的报价。
因为都算是比较热门的景点，那个朋友很快就给出了报价。
这几个地方，在这个时间段都算是旅游旺季，所以来回机票反倒成了大头。算下来，桂林人均两千多，云南那几个地方，人均都在四千以上了。相比较起来，去天目湖虽然近，但四幢别墅的费用一天就得六万，加上吃喝包车等等，总预算大约三十万。而去桂林的话，人均两千多几乎就是全部费用了
，其实也就三十万不到，还真是挺合适的。
高一鸣当然不会把这个情况也去跟小聂说，他只是告诉小聂，让他到公司大群里问一声，桂林如果大家觉得可以的话，那就改变行程，不去天目湖去桂林。
小聂瞪大了双眼，说：“真的？”
高一鸣翻了个白眼，说：“这种事我能骗你玩儿？”
小聂立刻打开电脑上的微信，在大群里发布了这个震撼人心的消息。
群里顿时炸了锅，一个个分别出来问小聂真的假的，小聂不胜其扰。他只得在群里郑重其事的又说了一句：绝对千真万确，我刚才跟高总谈了，把大家最想去的几个地方都跟高总提了，高总表示，桂林可以有。所以，请不要
再问我这是不是真的了，高总就在我旁边，有本事你们自己打电话问他。
这一下，群里再没有人询问真假的事情了，虽然也有个别人表示桂林他们已经去过了，但由于人数过少，显然被大家的热聊迅速淹没。
于是乎，小聂又发了一条消息：现在，大家觉得桂林这个选项ok的话，就在群里扣1，要是觉得不太好，就扣2。
一时间，消息络绎不绝，一百二十人的公司，至少有一百人出头都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绝大多数都是同意，中间夹杂着大约十来个选择2的。
这样的话，即便是加上没看到群里消息的那十几个人，反对票顶多也就是三十票左右，这趟桂林行算是基本确认下来。而看到选择桂林的人数众多，那十几个去过的人里，有人发了条消息：虽然我去过了，但既然大家多数都想去，我当然也没问题，桂林还是很值得再玩一趟
的，如果能带着我那没见过世面的老婆一块儿去就更好了，她前段时间还在家里跟我唠叨说想去桂林看看甲天下的山水呢。他这话一出，顿时有人附和：对对对，我虽然也早就去过了，但也愿意少数服从多数。我也同样想说，能带人么？这部分费用我们自理就是了，我爸和我妈
当年结婚旅游就是去的桂林，去年我爸走了，我想带我妈一起去看看她和我爸当年去过的地方。
不光是这些原本反对去桂林的人这么说，那些原本就支持去桂林的人，见状也纷纷表示，他们也有想带去的人。
“你们单身的可以趁着这次旅游勾兑勾兑，我们这些有对象有家室的，要是不带着家里那位，回来怕是要罚跪键盘的啊。”
“我家更狠，跪cpu。”
……小聂抬起头，对高一鸣说：“我粗略的算了算，大概有一百零几个人发表了意见。其中九十人赞同去桂林，剩下那十几个基本都是已经去过的，但他们也都表
示肯定少数服从多数。只是，就像我刚才提到过的，他们有些人想带对象，有些人想带父母，当然，费用肯定是自理的。高总你看……？”
高一鸣被小聂这句高总气笑了：“跟我吵架就是老高，这会儿有求于我就是高总了？小聂你变脸这么有天赋，你去四川开个茶馆吧。”
“喂，我不说脱口秀了你又开始了是吧？”高一鸣哈哈大笑，说：“明天上班，让行政那边统计一下，想携眷的，想带父母的，都可以。然后把名单和确切的人数一并交给我，我去跟旅行社协调。确定
单人费用后，如果他们都没问题，咱们就按照现在这个方案出行。”
小聂竖起大拇指，道：“你今天算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然后，他又低下头，去把这个好消息向公司的其他员工公布去了，一时间，群情沸腾，大家都为此雀跃不已。高一鸣站起身，也想看看小聂的微信群里大家都在说些什么，这个公司大群，全公司，只有他这个老板一个人没被允许进群，所以，他自己的手机是看不到
的。小聂的电脑屏幕上，除了那个微信大群的对话框，还跑着程煜那张图和谷歌地球的对比呢，高一鸣一开始看了几眼微信群，发现大家几乎都是在夸赞自己这
个老板的，不禁也颇有几分得意。
然后准备回座位的时候，却注意到了小聂正在跑的那个比对软件，他发现那个小地图似乎有点儿熟悉，就站下来皱着眉头仔细的看了起来。
“小聂你这是跑的什么？”高一鸣抱着手问。
小聂立刻关上了电脑屏幕，瞪着高一鸣说：“你这人怎么给点脸就上天呢？这特么是隐私你知不知道？”
高一鸣也是无语于小聂翻脸的速度，刚才还一口一个高总呢，现在又怒目相对了。“我是想看看大群里大家都说些什么，你们不是把我从群里踢出去了么？然后顺带着就看到那个软件了。是个地图？跟谷歌地球作比对，想知道那个小地图是
什么地方是吧？”
“关你屁事啊！”小聂再度恶言相向。
程煜赶忙说道：“是个小地图，我让小聂帮忙比对一下。小聂可能是怕我这个涉及什么商业机密，所以紧张了一些。”高一鸣挥挥手，说：“你不用替他解释，这小子狗脸生毛，平日里也这样。其实我也不是想打探他什么，就是觉得那幅小地图有些眼熟，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
。说真的，要不是小聂说公司那帮员工想去桂林，我还真一时间想不到。这地图上画的，跟桂林有个地方倒是很像。”
程煜一愣，心说这是出门就捡东西了？这么巧的么？
“桂林？老高你确定？”“你要非说确定我当然也不敢那么说，只是觉得像。早几年，我去过一趟桂林，那会儿手机上的各种导航还没现在这么好用，我自驾么，就买了个专门的pd
a的导航，还是个黑白的家伙，有路的地方还好，没路的地方基本上就像是地形的渲染图似的，效果差的很。但也就是因为这样，跟你那幅图倒是有些相似……”
“小聂，你让你们高总再看看，到底是不是。”程煜赶忙对小聂说。
小聂撇撇嘴，小声嘀咕：“小猫跌进茅斯坑里，这也能让你给碰上了。”倒是也打开了电脑，干脆暂停了那个软件，把程煜那张地图放大了给高一鸣看。
“像是真像，你看，这些纹路像不像是梯田？”
小聂又出言挤兑他：“有梯田的地方多了，一定就是在桂林么？”高一鸣大概是习惯了，也没搭理他，继续指着图上几条比较粗的线条：“如果这条是金江河，那么这几条汇入的小河，就真的跟我当年自驾去的时候沿河而上的感觉很相似了。梯田的确很多地方都有，所以你非让我确定，我也没把握。但你先按照我说的，把这张地图跟谷歌地球上龙脊镇附近比一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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