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安是肯定抓不到了,九境武夫若是一心跑路,靠白金桃和礼部那些人想要追上,简直是痴人说梦。
翌日,
这是九公主出嫁前最后一次朝会,皇帝兴致很高,逮着礼部贾文典问东问西,
九公主出嫁前的准备事宜,事无巨细,皇帝都一一过问,宠溺之心昭然若揭。
看他那脸上洋溢着的欢喜表情,似乎把大齐使臣被刺一事都给忘了。
大理寺包省隆战战兢兢听了半个时辰,皇帝才终于点名到他。
至于这位大理寺卿的答案,显然不能让皇帝满意。
跑了,人犯在众目睽睽之下,跑了,
除了查到钦犯带有北齐口音、境界绝高之外,其它的,包省隆一概不知,他甚至都没查到李怀安是晋王嬴巉的客卿。
朝会期间,嬴贞偷瞄了老六几次,发现对方神情自然,举止间泰然自若,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再看老二嬴郦,气定神闲,意气风发,显然对于马上就要到南境统兵充满信心,有点迫不及待的样子。
“秦王!”皇帝忽然看向嬴贞。
“儿臣在!”嬴贞赶忙向前一步。
“朕让你出使北齐,如今北齐使臣竟然死在了我大秦官驿之中,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嬴贞垂手道:
“出使北齐,是父皇私下叮嘱,儿臣并未告知他人,所以郑大人之死,儿臣认为凶手并不是针对此次出使,刚才包大人曾说,凶手带有北齐口音,也就是说,凶手是北齐人士,藏身于太安,部署此次刺杀,也是源自于他们北齐的家事,昨晚儿臣曾到过抓捕现场,白金桃指挥使曾言,凶手很可能是九境武夫,所以礼部只需从大齐武夫之中筛选,不难查到真凶是谁。”
皇帝呵呵一笑,转而看向包省隆:
“你听见没?这么简单的案子,到了你这里,怎么就这么复杂呢?”
包省隆额头滴汗,这一点他不是没想过,但北齐究竟有几个九境武夫?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查到?最出名的李怀安和白兆吉,一个和北齐皇帝拜过把子,一个是九门提督,往这两人身上怀疑,不是打脸吗?
“回皇上的话,九境武夫非同一般,有些行事低调,声名不显于外,北齐武夫最负盛名者,莫过于醉侠李怀安和九门提督白兆吉,这两个人都没有刺杀本国使臣的理由。”
嬴贞转身提醒道:“很多时候,最不可能的人,往往最有可能,包大人还是下功夫查一查这俩人近来的行踪,能排除嫌疑,再说这话不迟。”
“多谢殿下提醒,”包省隆已经非常紧张了,钦犯逃脱,交不了差,皇上必然会处置自己。
这时候,一位身穿御史朝服的人走了出了,
这个人是谁,嬴贞一点印象都没有,但他知道,如今很多御史,都是老二的人。
只听那位御史大人道:
“启禀皇上,微臣昨夜经过朱雀大街,恰逢看到三司的人马正在捉拿钦犯,而那位钦犯,微臣曾经见过,此人与晋王府里的王詹事走的颇近,皇上可派人找来王詹事询问清楚。”
他这话一出,老六脸上的神色明显不对劲了,头颅低垂,狠戾之色一闪即逝。
嬴贞笑了,老二啊老二,你终究是上不得台面啊,自己不敢说,找了个御史来说,你以为这些瞒得过皇上?
这时嬴贞突然站出来说道:“这位大人有点眼生,恕本王叫不出大人名字。”
那位御史赶忙揖手道:“回秦王的话,微臣姓于,半月前由桂州衙门调任御史府。”
“噢~~这样啊~~”
嬴贞笑问道:
“本王现在派人查一下于大人昨夜行踪,想来大人不会有意见吧?于大人不要怪本王多想,本王只是觉得世上不该有这么巧的事,恰好让于大人遇到。”
于御史此刻袖内的掌心已满是汗水,他昨晚虽然也在城内街道闲逛,但确实没有去过朱雀大街,一旦被人查出,自己首先就有欺君之罪,
“殿下尽管去查。”
他还能说什么呢?根本没法狡辩啊?
“来人!”
殿外候着的禁军副统领候无忌闻声入殿,
“末将在。”
嬴贞指着那位于御史说道:
“现在就去查一查,这位御史大人昨夜,究竟在哪?去过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都要查清楚。”
“末将领命。”
“慢着!”
老二嬴郦坐不住了,赶紧站出来制止道:
“皇兄似乎有些避重就轻,为何不叫来王詹事询问一二,反倒却去调查于御史,难道所有直言之臣,首先都得调查个底朝天?不去解决问题,反倒调查提出问题的人,皇兄到底是想查案,还是针对于御史本人呢?”
嬴贞看着他冷笑道:
“齐王多虑了,一个御史,也值得本王针对?你是不是有点太瞧的起他了?”
“皇兄这话,可是有贬低御史之嫌,”
“你们俩都给朕闭嘴!”
皇帝怒斥一句,吓得二人赶忙噤声,
“你们俩要吵,滚去外面吵去,别在朕的眼皮底下聒噪。”
“儿臣失言,”
“儿臣唐突。”
皇帝狠狠瞪了两人一眼,目光看向一侧的晋王嬴巉,沉声道:
“朕给你一次机会,你自己说,”
嬴巉听到这里,猛一咬牙,普通一声跪在殿前,叩首道:
“儿臣知罪,此钦犯于半年前被儿臣招入王府,授客卿之职,是儿臣疏忽,当时只觉此人武艺非凡,便动了怜才之意,儿臣万万没想到,他假意依附于我,竟是为了谋划昨日之刺杀,儿臣有包庇之嫌,罪无可恕,请父皇赐罪。”
皇帝面色阴沉,久久不言,
其他大臣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包省隆则是偷偷抹了把汗,好险,总算是有点眉目了。
嬴贞又一次站出来,说道:
“九境武夫想要刻意隐藏行踪,老六他也未必能查得出来,儿臣觉得,晋王虽有失察之嫌,但绝无包庇钦犯之心,再说杀人者本就是北齐之人,虽说死在太安,但免不了是他们北齐自己的内斗,咱们全力调查,也算是尽心尽力,难不成他们北齐的家事还要我们给他处理?没有这个道理,所以儿臣觉得,大可将此事推回去,让他们自己查去,那个郑晓月在北齐都有哪些仇家?他们比我们更清楚。”
老二嬴郦站出来反驳道:
“一国使臣代表皇帝出使,死在外邦,凶手出自老六王府,这等嫌疑岂是轻易洗脱的了?皇兄怎可如此敷衍?难道你想置两国邦交于不顾?”
嬴贞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钦犯逮不到,把老六交出去?”
嬴郦闻言大怒:“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说过把老六交出去了?”
另一边的兵部尚书宁牧冷笑道:
“可是齐王殿下言语之中,尽是要问罪晋王的意思,晋王殿下究竟有没有嫌疑还需调查,但我怎么觉得二皇子着急想要坐实一样?”
嬴郦气得满脸通红,指着宁牧大骂道:
“姓宁的,你想害我?本王只是就事论事,绝无坑害六弟之意,难不成......”
“闭嘴!”
金銮殿中,再次安静下来。
皇帝高坐宝座之上,面无表情道:
“齐王,你现在就给朕滚去南境,立刻。”
“晋王,你去大理寺一趟,将事情说清楚了,再由大理寺拟一份详细经过,交给嬴贞,让他带去北齐。”
“嬴贞,此番出使,朕准你便宜行事,所行之事,如朕亲躬,记住一点,田克若是不知好歹,便将北齐纳入我大秦版图。”
“今日朝会议事,谁敢泄露一句,诛杀九族。”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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