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婕妤这会儿哪睡得着,不过看着一脸期待的苏卿卿,像极了她妹妹小时候要跟她睡的样子。
徐婕妤笑着点头,躺在了苏卿卿的身边。
这是天子的马车,若不是托苏卿卿的福,只怕她这辈子都坐不上呢。
春衫轻薄,这么一躺着,苏卿卿稍稍低头,立马就饱了眼福。
徐婕妤今年十八岁,此时不管正是一个女孩子最美的年纪。
她长得美艳动人,身材也妖娆,也不知道为何,暴君竟然不宠她。
徐婕妤哪儿知道苏卿卿的眼睛盯着自己的**看着,只当她是睡了。
徐婕妤毫无睡意,缓缓的坐起身来,没有惊动苏卿卿。
她撩开车窗的窗帘,看着外面。
京城的街头,她有三年没有看到过了。
街上处处烟火气息,街道两旁熟悉的铺子,曾是她爱逛的。
马车的速度缓缓停了下来,小安子此时低声回报着:
“苏嫔娘娘,前方堵着了。可要绕路,还是暂时等着?”
苏卿卿这时候睡着了,徐婕妤微微撩开前面的门帘,看到前面几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跨马游街的时候踩踏了几个小摊贩的摊子,还动手抽了那些小贩几鞭子。
这会正嚣张的指着那几个躺在地上的小贩骂着,徐婕妤微微皱眉。
从那几个少年的衣着上便能看出,许是一些世家子弟。
在京城这地界,老百姓是不敢招惹他们的。
那些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个个不学无术,见其中一个小贩的女儿姿色长得不丑,便强行调戏。
用马鞭卷着人家小姑娘的手脚,看着她着急的哭泣,几个人哄然大笑。
徐婕妤微微皱眉,正要喊随侍的侍卫去阻止的时候,只见路旁一个布衣少年挺身而出,解了那小姑娘的围。
那小姑娘手脚得了自由,吓得躲在少年的背后。
徐婕妤的马车在后面,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心想,还是有好人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谁让你多管闲事,你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人吗?”
那少年长身玉立,身姿卓然,不亢不卑道:
“天子脚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你们几个扰乱街道秩序,调戏良家妇女,便是王公贵族,也触犯了大楚的律条。”
他的话说完,那几个少年哄然大笑,仿佛他说了极其可笑的笑话。
“听到没有,他说我们触犯了发出的律条。”
几个人又是一阵大笑。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大楚如今谁说了算!”
“我们是赵家的人,知道赵家吗?乡巴佬?”
“太后就是我们赵家的人,如今大楚的天下,是我们赵家说了算!”
街道两旁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赵家的人,所以,便是那小姑娘被欺负了,也无人敢吱声。
此时看着那少年,目露同情。
惹谁不好,偏偏要惹赵家。
京中那些无权无势的小姑娘便是被他们糟蹋了,也都忍气吞声,不敢吱声。
曾有一个是活生生进去的,出来只剩下一口气,知情人透露那小姑娘长得漂亮,几个赵家公子禽兽,合伙欺负那小姑娘。
小姑娘自尽而亡,父母告到京城府尹,不但没有讨回公道,反倒被打了出去。
回去之后郁郁而终,从哪儿以后,谁还敢招惹赵家?
莫说是平民百姓,便是一些官职低的人家,都不轻易不敢让自家女儿在赵家人面前露面。
几个世家公子骑马将布衣少年围住,讥笑道:
“爷们儿几个今儿就看上这个丫头了,看你能如何?”
于劲舟与前两日相识的景华公子约了今日见面,景华说午时会到。
于劲舟左右无事,便先来了此处。
没想到在街旁看到被调戏的小姑娘,以及街头恶棍。
眼看着几个人动手,于劲舟怎会坐视不理。
这样几个少年,怎敌他一个在敌营中冲锋陷阵的人。
徐婕妤在后面看着,只见那少年身影如电,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不过三两下,那些公子哥被打翻在地,连马儿都受了惊吓,撒腿而跑。
徐婕妤在心中称赞,能不畏权势,路见不平的人太少了。
那小姑娘受了惊吓,此时见少年为了救她,将人打翻在地,一直感激,跪在少年跟前。
“谢恩公谢恩公。”
布衣少年将她拉起,连着将她父亲也搀扶了起来。
“先与你父亲归家去吧,若是京中待不下去,便另寻一处谋生吧。”
那小姑娘泪流满面,点头答应。
在走出去两步后,再次回头而拜。
于劲舟转身欲离开的时候,回头看到了身后的马车。
这马车是天子座驾,与君璟晔微服出游时的不同,这是君璟晔今日特意给苏卿卿的,好彰显恩宠。
于劲舟看到马车上一妙龄女子身着素雅的宫装,瞬间呆愣住了。
而此时坐在马车上的徐婕妤在看到那少年转身的时候,也怔住了。
八年。
八年的时间。
足以让一个十岁的孩子,长成器宇轩昂的少年。
徐婕妤双滣轻喃,却是无声。
而于劲舟却从她的唇形中看出她要喊出来的话。
金鱼哥哥......
而他眼前,那个小小的跟屁虫总在他身后,口齿不清的把瑾瑜喊成金鱼。
而他每次都黑着脸纠正:
“是瑾瑜,不是金鱼,是喊舅舅,不是喊哥哥!”
“可是你就比我大半岁呀,为什么不能喊哥哥?”
每次他都不厌其烦的给她解释:
“我的辈分大,你外祖父跟我父亲是结义的兄弟,我喊你母亲姐姐,你自然要喊舅舅。”
小女孩不甚明白,后来大了才知道,他是父亲老来得子,而她母亲又是长女,两个人虽然同岁,却差着辈份儿。
刹那间,往日的时光如同走马灯一般,帧帧漫过。
惊讶过后,是压不住的狂喜。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外祖父跟周老将军在平复西南之乱的时候,被严家人说通敌背叛。
周家和外祖家满门抄斩,无一人生还。
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于劲舟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女子眼中泪意闪动,垂落的双手紧握成拳。
故人相见,却早已非昨。
便是站在他面前,他也不敢去相认。
于劲舟听着马车外的侍从轻声问着:
“徐婕妤,现在可以走了。”
女子的目光还与他胶着在一起,可是一声徐婕妤,将她从梦中唤醒。
是啊,她成了皇妃。
而他,成了罪臣余孽。
不相认,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马车缓缓而过,于劲舟如同痴傻乐一般,伫立着,凝望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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