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留不住的,便是时间。
似乎不过转瞬而已,那漫山遍野的白雪就悄无声息的消融了,几场淅沥沥的春雨下来,天气又渐渐回暖起来。
山坡上的那两座土坟之上,也有了几点翠绿的颜色。
琴音依旧不绝,夏仓微微转眸看了一眼那座无碑土坟,目中有点点紫气泛起,轻而易举的,就看穿了土层。
其中埋葬着的人儿,早已化作了一具森森白骨,且白骨之上的灵性,也早在无声无息间,流失得一干二净了。
此刻看去,与凡人的骸骨一般无二,从其上,也再感应不到属于苏九的气息。
夏仓幽幽的叹息了一声,收回目光,此后,再不去看那座土坟。
只手双手十指间的琴音,却几乎从未停过。
转眼春去秋来,很快又迎来了一场冬雪,又是一年景过去。
然而那座无碑土坟,除了坟头之上的杂草枯了又长,长了又枯,便再无什么变化。
直至又一个夏日到来,在夏仓都未察觉到的时候,那座无碑土坟之上的所有杂草陡然就滋生出了几丝灵性。
同时,其下土层中埋着的那一具骸骨,原本暗淡无光,但在这一刻,陡然就流转过了几丝昏黄的灵芒,只不过转瞬即逝,没有让夏仓有任何的察觉。
轰隆一声,高空中不知何时聚起了一大片乌黑的雨云,闪电划破之时,哗啦啦的就降下了一场暴雨。
狂风呼呼卷来,令山坡上那唯一的大树枝叶唰唰作响,夏仓仰头看了一眼高空,手中的琴音没有任何预兆的,突然就断了。
而后他转眸看向侧方,冷冷的问了一句:“何事?”
话落,一个面容被毁了一半的男子就凭空出现在了那里,踏在草地之上,却滴水不沾,漫步来到夏仓身旁。
此人,正是天子之一的扶丹。
他并未回答夏仓的问语,只将一枚淡紫色的玉简扔给了夏仓,便看向了前方那两座土坟,开口问道:“其中一座是苏九的?”
他问的极为直接,但语气多少,还是有那么些波动的。
苏九,他还是有映像的。
夏仓接住那枚紫色玉简的手顿时就紧了紧,但还是闷闷的应了一声:“嗯。”
扶丹顿时就沉默了,半晌之后莫名的轻叹了一声,却没有追问什么。
她是怎么死的,扶丹不是不好奇,只是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毕竟人死成空。
而后他看向了那座有碑却无名的土坟,感应到了阴阳之气,目中不可避免的划过了一丝诧异。
同时,其一双瞳孔内,陡然就泛起了几点紫意。
待那几点紫意散去后,他那一张略显木然的脸上,陡然就出现了一丝怖人的笑意:“天行宫那群叛修要是知道他被埋在这里,会作何感想?”
显然,扶丹已经认出其下埋葬的人物,到底是何人。
夏仓的面色倒是没有多少变化,似乎也早就知晓。
扶丹往前走了几步,绕着那座无名土坟转了一圈,面上那怖人的笑意顿时有加大了几分:
“这应该不是你的手笔,是苏九做的?竟然封锁了这一圈土地,令他尸体内的阴阳之气不能散去。”
夏仓摇了摇头,表示不知,便探出了一丝神念进入那紫色玉简中去查探,还没几息时间过去,他的面色陡然就变了几分。
而后他面色复杂的看向扶丹,开口问道:“很严重?”
扶丹收起了面上因其左半边脸而看起来怖人的笑容,认真的点了点头:“很严重。”
“到什么程度?”夏仓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扶丹的眉心。
扶丹似苦笑了那么一瞬,而后才回道:“奇遁门的相子明,在半个月前……化作了一具干尸……”
闻言,夏仓握着玉简的那一只手当即就抖了一下。
扶丹则是继续道:“他的魂灯,碎了。”
夏仓不语,好几息后,他才目光复杂的出声问道:“就连那几位老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扶丹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眉心,目光有一瞬的黯然,同时也有几分不甘,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道:“最多只有四层的把握……”
“伪道……终究也是我们头顶的天啊……”这一刻,扶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颓然。
只是转瞬即逝,快得像是夏仓的错觉。
而后扶丹继续开口道:“所以你必须要回去。”
“你知道我不是天子。”
“我知道,老祖们也知道。”扶丹点头,而后再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你知道如今宗门的情况,除了我,就只有一名天人长老还镇守在宗内。”
说道这里,扶丹顿了一下,才接着道:“我若死了,宗门必危。”
所以,夏仓必须回去!
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意思。
夏仓自然也知晓这其中的厉害之处,只是当余光扫过那座无碑土坟时,他的目光,却犹豫了起来。
扶丹像是没有察觉似的,一双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就这么慎重的盯着夏仓。
不知多久过去,夏仓才突然低叹出声,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点了点头:“好,我跟你回去。”
话落,夏仓不动声色的轻抚了一下怀中的古琴,在其上布下了一道禁制,将之放置到了苏九的坟前,这才转身与扶丹一同离去。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恰巧就在夏仓与扶丹离去的那一瞬间,一丝轮回的气息,陡然就从埋葬了苏九的那座土坟之中传出。
不过却是极为飘渺,若有若无的,难以捕捉。
明明无风,但坟头之上的那丛杂草却是窸窣的摇晃了起来,极有节奏,很是莫名,但却像是……在为什么欢喜一般。
……………………
俊宁州北部,有一座延绵山脉,人迹罕见。
但这一日,从某座山崖之间的飞瀑中,竟是突然冲出了一道人影。
待这道人影从空中旋转落下,踩踏到一块布满了青苔的巨石之上,她的模样,才彻底的清楚起来。
黑裙血眸,气质如魔。
不是张冉又是何人?
一只黑鸦紧随着她的动作从那条飞瀑中冲出,嘎嘎怒叫:“这该死的伪道!该死的天子印记!竟足足耗费了我们两年的时间!”
张冉倒是没有多少情绪变化,她抬手轻抚了扶自己的眉心,目中悄然划过了一缕轻松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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