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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璐从补习班下课回来之后，王雪松便在楼下高声宣布开饭，王柏等人随即下楼。
霍雪艳眼睛红红的，方才哭过的痕迹很明显，而戚琪则是脸蛋红红的，不知发生了什么，好在她本身就化了妆，并不明显。
王柏将戚琪介绍给陆璐认识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这个女孩是当初在燕京的时候陪同校队观战的那位，也就是戚校长的女儿。
真人可比电视镜头里要漂亮多了，眼睛好大，身上还有香水味，为毛我就觉得她身上有股浓浓的狐狸精味道呢……陆璐在心里暗自嘀咕。
戚琪那种穿着打扮和她平时接触的那些高中女生区别很大，所以提不起她的好感。就算陈盼盼那种歌星，生活中也是从不化妆的，更不会涂香水，所以陆璐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女生不单纯。
戚琪见了陆璐，领教了她那种冷淡的态度，对她也生不出什么好感，转念一想反正是个表妹罢了，又不是正儿八经的小姑子，没必要费心处好关系。因此，她也就跟她平淡地交谈了几句，并不热络。
今天这顿饭是王雪松准备的，大概是因为戚琪的缘故，平时很低调很喜欢偷懒的王老爹今天难得大展身手，做了几道拿手菜。
戚琪尝过味道后赞不绝口，还颇为羡慕地对王柏道：“阿弟，你们可真有口福，王叔叔做得一手好菜啊！”
这个马屁拍得王雪松浑身舒泰，一张脸笑得褶子都出来，跐溜一声眯了一大口酒，还招呼着：“喜欢吃就多吃一点，就当是在自个儿家，别客气。”
王柏疑惑地看了老爸一眼，暗想他平时待人可从没这么热情过啊，就算当初中秋节在家设宴。对着两位老师还有盼盼她们也不过是客客气气地敷衍。这态度，都赶得上对待丽丽时的那种亲热度了。
王雪松心里属意的儿媳妇是邻居老金家的女儿金孝丽，品貌端庄，知书达理，一看就是贤妻良母型，这点王柏早就知道，从老爸对丽丽那种另眼相待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了。
可是今天又是唱得哪一出？难不成因为戚琪是戚校长的女儿，所以老爸刻意巴结一下下？貌似他平时不是这么市侩的啊……
王雪松看着坐在一起的一双“儿女”，暂且把烦恼搁置一边，心里高兴。于是多喝了几杯。这酒精上头，他这话就有点多起来了。
“当初王柏还在娘胎里的时候，我就一直盼着他是个女儿，俗话说得好，女儿是爸妈的贴心小棉袄。但可惜啊，结果生下来是个带把的，这小子，还特皮，真叫我操碎了心……”
戚琪噗嗤一乐。说道：“叔叔，那您后来怎么没再要一个孩子呢？”
“政策不允许呗，”王雪松眯了一口酒道，“我们那时候响应计划生育。不像你们这一代，都是独生子女，以后可以生两胎，我们那个年代生二胎要罚款呢。”
王柏闷声道：“儿子也没什么不好吧？要不然。到我这岁数，你就该操心她会不会被人骗了。”
一向很少发言的陆璐在旁轻哼了一声，嘀咕道：“只要不碰上你就行。这世上哪来那么多坏男人……”
王柏在感情问题上的确有点三心二意，王雪松心里清楚，所以外甥女这么嘀咕一句他也没多想，甚至还讪笑着点头。
戚琪听了之后心里却在疑惑，这妹子说话有点不一样的味道，怎么好像带着点酸溜溜的醋味呢？
“女儿也不见得都好……”霍雪艳落寞地说了一句，想到自己小时候被母亲弃之不顾，长大了又被父亲当成包袱一样甩掉，不由悲从心来，连饭都吃不下了，说了句之后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
“孩子啊，别伤心，”王雪松劝了一句道，“我觉得你爸也不单单是为了他自己，他更多地是想你将来能好，一直跟着他，对你来说，的确不是件好事，倒不如跟着你妈妈。”
“可是我妈在哪儿呢！”霍雪艳忽然激动起来，眼泪刷刷的往下流，“您说了要帮你去联系她，可是这么久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到底是联系不上，还是联系了她不要我？呜呜……我知道的，她一定是不要我的，她很早很早就不要我了，现在又怎么会来管我……”
说到伤心处，她双手捂住眼睛大哭起来，原本蛮好的气氛也被这股伤感给破坏，众人只能想办法宽慰起她来。
戚琪和王雪松刚说了几句好话，忽然听到砰地一声，陆璐拍了桌子！
“不许哭！你哭什么？至少你还有爹有妈！可我呢？我爹妈都死了，唯一的一个亲哥哥还进了监狱！我还没哭呢，你有什么好哭的！”她训斥道，“我从小就在亲戚家看着他们的脸色长大，他们对我好，那是我的福气，对我不好，那也是我活该，谁叫我是个吃白食的！至少你，你，你是你父亲一手把你拉扯大的！你还有什么可怨的？”
霍雪艳被她一通火给吓呆了，抽抽噎噎地看着她，真不敢再哭，王柏则想：六爷这是恨铁不成钢，又发飙了啊……
陆璐捧住雪艳的小脸说道：“你看着我，看着我的脸，看清楚了吗？记住这张脸，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姐姐！你爹妈不要你，不管你，都不要紧！你还有我，知道吗？”
相似的命运，悲惨的过去，让陆璐无比心疼这个一夜之间失去了幸福失去了所有的女孩子，她想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撑起她对生活的一点希望，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霍雪艳又流泪了，她用力地点点头，然后扑到了陆璐的怀中，“姐---！”
另外三人都看愣了，戚琪捅了捅身边的王柏，轻道：“你表妹看着不声不响，想不到个性还真强啊……”
是呢，外冷内热，看着清冷淡泊。实际上热情似火，王柏也领教过多次了。
“挺好，挺好……”王雪松笑呵呵地说道，“这才对嘛，雪艳，你和陆璐一样，都是这个家的孩子，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我和王柏都会把你们当成家人一样看待。陆璐是你姐，王柏是你哥。我是你叔，咱们都是你的亲人和依靠，所以你别哭了，没什么熬不过去的。”
“嗯嗯……”霍雪艳带着哭音应着。
王柏也随之附和道：“爸，你不是想要个女儿么，反正小妹是你老同学的女儿，你就认她做干女儿算了。”
王雪松闻言一喜，觉得是这个理，陆璐因为是王柏母亲那边正儿八经的亲戚。所以这茬就没人提过，可是霍雪艳跟他们家算不得亲戚，只是朋友家的孩子，按当地习俗。倒是可以认作干女儿的。
“这想法好！我是乐意至极，就是不知道……雪艳肯不肯认呢……”他踌躇着看过去，那孩子对上王雪松期盼的眼神，心头不由一热。乖巧地叫了声：“继爹……”
这是本地俗语，意思和干爹相同，但是却要亲上许多。而且干爹这称呼，往往让人联想到包养这种词，本地人一般是不用的。
“哎！”王雪松高兴不已，这一声叫得他很受用，应得很大声，随即哈哈大笑，“吃饭，吃饭！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哈哈哈！”
戚琪见了，在王柏耳边嘀咕道：“阿弟，你爸看来真得很喜欢女儿呢，瞧他高兴的。要不，我也认他作继爹吧？”
王柏随意道：“你是我干姐姐，他本来就是你继爹啊，还有什么认不认的。”他想着从自己这边论的话，戚琪和霍雪艳，原本就是父亲的干女儿。
“说的是哦……”戚琪恍然大悟。
饭毕，戚琪临走时，王雪松陪儿子一起把她送上车，她便摇下车窗招呼了一声：“那我走啦，继爹！阿弟！再会！你们进去吧！”
“啊……再会！”王雪松明显怔了一下，然后才回过神来，“有空再来啊！”
等车走后，他便问王柏道：“儿子，戚琪怎么也管我叫继爹呢？”
“嗨，她是我干姐姐嘛，这么叫你不显得亲热么？走吧，回家了。”
王雪松虽是跟着他挪动脚步，心里却是五味陈杂，戚琪很可能是他的亲生女儿，但是只能以继爹相称，旁人听着感觉亲昵，但是于他而言，却是多有苦涩。
若是能相认，该多好？可是那孩子如今生在富足之家，光是看她出行的做派，便知道她爸妈待她很好，我将她认回来，真的是件好事吗？
我去查明此事，对她来说，会不会是妨碍，甚至会影响她原本幸福的生活？
到底要不要查清楚，她究竟是不是我女儿呢？又有什么办法，能查明白呢……
王柏走在前，忽然收到一条短信，看了一眼，神色微微一变，然后编辑了一下，转发给父亲，回头说道：“爸，彭阿姨在外地用的手机，我发到你那里了，你马上跟她联系一下吧。”
短信是刘燕发来的，用的并不是她自己的手机号，而是一个未被保存在通讯录里的联络专用号码。王柏这次要求组织查探的信息是出于私人需要，但是组织还是帮忙查到了，这也算是加入特殊组织的便利之处吧。
王雪松收到短信之后，便忙不迭拨通了那个号码，很快电话接通，那头带着些许疑惑，试探性地喂了一声，问他找谁。
王雪松一下就听出了彭晓艳的声音，马上用本地方言开口道：“晓艳，是我，王雪松！”
“啊？怎么是你……”彭晓艳颇为意外，暗想上次见面，两人并没有交换手机号码，难道他特地去我家找我哥哥要的号码？“有什么事儿吗？”
“是这样，我有一件急事要通知你……”随即王雪松便把最近她小女儿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彭晓艳听完，顿时也有些着急，说道：“那孩子她现在怎么样？”
“孩子你放心，没事的，我把她带回家来了，家里正好也有个女孩子在常住，是我外甥女。跟雪艳住一起，两人做个伴，感情还不错。”王雪松说道，“可是雪艳这孩子，最近情绪有点消极，总觉得爸妈都不要她了，我想你还是尽快回一次海东，来看看她吧。你要是暂时不方便照顾她，让她留在我家也没事，可你总要叫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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