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有人拉住那色心大起之人,“雪娘是蒋二爷的人。”
被拉住的人回神,胆怯心虚,“喝了两杯酒,上头了。”
乌衣教家大势大,是整个惠州的地头蛇。别看新来的通判点了乌衣教的名,谁知她会不会被招安?
要他说,一介女子无论如何也斗不过男人。凭她是陛下钦点的状元也好,榜眼也罢。
然不管怎样,现在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这些个普通人只能靠边站才有出路。
眼见着无人上钩?雪娘柳眉含愁,本欲来个英雄救美,如此看来是不行了。
瞧那玉华公子并无主动打招呼的想法,看来得自己主动出马。
柳身轻摇,曼妙婀娜,她结了账转身欲离,怀中绣帕悄然落下而不知。
“雪姑娘,你的绣帕掉了。”
冷玉华拾起地上之物,挑在指尖,远远地就闻到女子的芳香。
“咦,冷公子,”雪娘甚是意外,仿佛才注意到她,“多谢公子。”
双手接过绣帕,眉目含情,含羞带媚,眼神从韩韫玉身上飘过,勾得人心痒痒。
“这位是……”媚眼如勾,摄魂夺魄。
冷玉华暗自挑眉,倒是个心大的,竟把主意打在他身上。
“这位是韩大人,上面来的。”
他指了指房顶,反正看热闹不怕事儿大。
雪娘含笑,柔柔上前,俯身行礼:“韩大人,雪娘这厢有礼了。”
甫一靠近,身上的香味愈发浓郁。
韩韫玉只点了下头,眼里无一丝波澜。
雪娘心下诧异,问冷玉华,“对面便是醉春风,公子如何不在里间下棋?”
“这不是有人不乐意吗?”冷玉华神色暧昧,“没法,迁就迁就。”
“如此,”雪娘捂嘴,“不打扰两位雅兴,雪娘告退。”
有礼有节,进退自如,倒像个良家女子。
只不过空气中弥漫着的香味,提示着她作为女人的神秘魅力。
“好福气,她看上你了。”冷玉华羡慕嫉妒恨,他自己就是干这一行的,什么东西看不出来?
韩韫玉没接话,只是起身,“太阳下山,想来师妹也该回府了。”
无趣的正经人,冷玉华嗤笑,堪称当代柳下惠。
自茶楼出,凌霄驾车,听雪拉帘,突然一女子脚下一歪,不小心倒了过来。
“大人小心。”听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拦在韩韫玉身前。
却见方才的女子倒在地上,一手杵地,泪眼朦胧,“嘶,好疼。”
不是雪娘又是谁?
韩韫玉神色自若,冷静自持,沉默不言。
雪娘眼底泛起可怜,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未果,“脚崴了。大人可否送雪娘一程?”
韩韫玉从容上车,毫无波动,身前的听雪道,“恐怕不顺路,我在前面替娘子叫辆车吧。”
这些小把戏,还不够他们看的。
“如此,”雪娘面色惨白,强颜欢笑,“麻烦姑娘了。”
马车渐行渐远,雪娘坐在地上,面上哪里还有一丝楚楚可怜之色?独剩冷漠风骚。
“你若早摆出这副模样,说不得他还多看你一眼,”冷玉华双臂抱胸,看得津津有味,“你不知楚楚可怜的女人,最让他警惕吗?”
因为像极了他那后母。
雪娘起身,双手勾着一卷头发轻轻梳着,“多谢玉华公子提醒,不过他会来找奴家的。”
方才靠近那一下,她在他身上下了魂牵梦萦。
此药珍贵无比,是个人都逃不掉。
冷玉华摇头,居心叵测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若他是她,抱紧蒋二爷的大腿赶紧逃。
此刻,苏希锦一行人在后山中,发现一秘密通道,通道约莫两里,通向城门。看来月婆寺的女尼就是这样将人带出去的。
天太晚,不宜升堂,忙碌了一天,苏希锦回到苏府。
想了想,她先去了韩韫玉的院子。
“案子查得怎样?”
彼时韩韫玉刚沐浴出来,斜躺在矮榻上,墨发湿润,鬓间水滴掉落,显出几分慵懒性感。
苏希锦上前接过小厮手中厚帕,为他擦拭,鼻子敏感嗅到一丝甜腻的味道,“你去哪里了?身上怎有股香味?”
凌霄面容突变,听雪呆滞的脸出现几分紧绷。
苏希锦挑眉,有情况。
“与冷公子对弈,在茶楼遇上他的一个熟人,这香想来便是她传下的,”韩韫玉嘴角含笑,温和从容,“师妹可还放心?”
什么香传染性这么强?沐浴了都还继续残留。苏希锦挑眉,“有何不放心?”
他性情高雅,怀疑是对他的亵渎。
听雪神情缓和,凌霄眼里滑过几许可惜。
苏大人太善解人意,没得意思。
“我在月婆寺后山发现一处密道,通往城门。”苏希锦黛眉轻皱,“没有一点关于凤仙楼的信息。”
如此想要治凤仙楼的罪,实属不易。除非华痴恢复紫兰记忆。
“慢慢来,不着急。”头顶小手柔软,韩韫玉闭上眼睛,鼻尖皆是那股子香味,他嫌弃的皱了皱眉头。只头顶那双活动的手,令他觉得隐隐燥热。
苏希锦没发现异常,问他今后打算。惠州水患已定,重建已成,按理他该去其他州府,莅临指导。
“不急,”暗自平复心头躁动,“我已有打算。”
今次不仅为赈灾,还为除去乌衣教,顺蔓摸瓜找到上面那只手,并为六皇子寻得绛幽花。
这日夜里,韩韫玉做了一个梦,梦中香气弥漫,遍地紫色花瓣,花瓣中央静静躺着一名女子,身形熟悉。
他驻足不前,然梦里的自己自动前移,慢慢的,他看见花中女子披散着头发,缓缓转过脸,不是苏希锦是谁?
身体燥热,胸口血玉泛着冷光,韩韫玉从梦中惊醒。
师妹怎会穿那般裸露的衣裳?他拧眉,一觉不对劲,二为自己不洁的思想。
这香气似乎能引发人心中的欲念。
苏希锦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审理月婆寺之案,城头的百姓便跪到通判衙门,纷纷为月婆寺的女尼求情。
“女尼心地善良,救了我们好些人。”
“是啊,我家儿媳就是从寺中回来后才怀上孕。”
“我家儿媳刚去瞧过,说是还得去两次。”
“苏大人将月婆寺关了,我家岂不是要绝后了?”
“……”
“荒唐,”一口一个绝后,一口一个生孩子,苏希锦深深感到百姓的愚昧无知。
“那月婆寺害了多少人?就为了一己之私,放过恶徒?”
紫兰已经恢复记忆,在她的诱问下,交代了事情来龙去脉。
那日她去往月婆寺,被女尼哄骗喝下混有蒙汗药的符水。再次醒来,便在一个男人的床上。
得知自己失身,并成为青楼的女子中的一员,她万念俱灰。浑浑噩噩几天就没了记忆。
“大人可有证据?”听说月婆寺害人,百姓很是震惊,“月婆寺中皆为女尼,怎会害人?”
再说大家都是去上香求子的,有何可图?
苏希锦其实也不明白,月婆寺为何向凤仙楼输送女子,且个个都品质上佳。
他们仿佛执着于收集美丽女人。
“自然是有证据的,”苏希锦说,“只不过此案涉及众多,还需进一步搜查。”
“所谓怀孕,不过是幸存者偏差,”当务之急遣散百姓,苏希锦解释,“这些年前往月婆寺上香之人何其多?然真正怀孕的又有几人?”
“你数数你们今日来的人中,有多少是去过月婆寺后,三月内诊断出怀孕的?”
百姓一顿,你望我我望你,有的甚至数了起来,“十二人。”
“三年十二人,”苏希锦挑眉,“每年四人,一月一人都不到,当真有效果吗?”
这……
“本官再放宽条件,有多少是去月婆寺后,半年有消息的?”
陆续有人举手,数一数,加上原来的十二人,也不过二十一人。
“这……”百姓懵了。
不是一直说月婆寺灵吗?去了就能怀孕,怎么才这么几个人?
“哎,”说到底三人成虎,一个传两,渐渐的人多了,自然就信了。
“本就是你们的子女缘到了,与月婆寺何关?”苏希锦叹息,“本官倒想问,今日是谁让你们来阻止本官查案?”
调动百姓,以百姓相逼,能让她放人最好,不能也拖延些时间对口供。
想到这里,她目光忍不住在人群中搜寻:从未听说为僧人请愿求情的。关键这写女僧一无著书立说,二无保家卫国,三无天大冤情。
“我们……”有人愣住,他们是怎么来的?
好像是听人说苏大人要关闭月婆寺,以后家里无子之人,再无法孕育子嗣,便跟着来了。
“我记得是你跟我说的。”有百姓指认。
“我也是被人拉来的,好像是她?”
“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是被人怂恿来的。”
众人互相推诿,开始找始作俑者,然找遍角落,那个最开始说要来的人不见了。
一阵诡异沉默,接着是破口大骂,感情大家都被骗了!
“草民有罪,请大人原谅。”
“民妇有罪,请大人大度,放过民妇。”
“求大人开恩。”
一个个又开始跪地求饶。
苏希锦只觉青筋跳动,头疼得厉害,“凡是坚持本心,明辨是非,莫要轻易被有心人蛊惑、利用。此次便算了,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说】
想调整作息时间,明天上午十二点前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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