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骤然响起前两天虞薇女士突然打电话来问她沈觅的事情,当时母女争锋相对到后来一腔释怀,她都没有疑惑为什么虞薇会在那个点查到沈觅的事。
虽然她之前跟老母亲关系不好,但也知道虞薇在对付儿女上从来光明磊落,用不着去查。
是有人告诉她的!
而恰好卡在那个点的,只有那天从谢九川办公室里出来在电梯里碰到的云梦泽。
他是在警告她吗?
虞欢气的脑壳痛,坐在那儿深呼吸。
如果是换做以前的她,她绝对会像对待浥轻尘一样一脚踩上他的脸,叉着腰让他跪下喊爸爸!
可是现在她不行。
虞欢脑袋一片混沌,那种无法掌控的迷茫感和空虚恐惧感又袭来,几乎要剥夺她身体的掌控权,而真正的虞欢似乎被压在五指山下,任由石块落下,铁链束身,越缠越紧,剥夺眼前的光明与氧气。
她想伸手,抓住些什么来挽救自己失控的姿态,窒息感从胸口蔓延,渐渐地要失去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仿佛溺于深海。
周围的光影是大海的朴素与深邃,幽暗的漂浮感让她如坠云端,被一团温柔的水包裹着,随波逐流,不知道要把她带往何处。
可是那团水冰冷刺骨,撞在她身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被凌迟,深入骨髓的恶寒,还有来自深渊的啸鸣。
她想抓住什么,可是什么都抓不住,只有逝水如斯,不舍昼夜。
她在昏暗的光影中沉浮,抬眼可以看见水面波光粼粼的克莱因蓝,隐隐约约的,她见到有个人朝自己游来,看不清脸,他伸出手,像是救世主般温柔,紧紧将她拉起来。
骤然,虞欢被拉到一个怀抱里。
其实也算不上怀抱,只是保持君子风度却又刚好让她不难堪地虚虚地抱着。
谢九川有些着急地看着她的面孔,苍白无力,双眼都无法聚焦,红唇微微张开,浅浅地呼吸着。
还好,不是很严重。
他扫过旁边的人群,偶尔有几个人看过来,包括法务部,虎视眈眈的,跟发现什么娱乐八卦似的。
可惜刚刚虞欢是自己伸出手,他在云梦泽从她身边离开后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种预感也很快成为现实,他又在她脸上看到了熟悉的神态。
他可以简称“发病”。
他突然确信虞欢一定是有什么心理应激障碍,会在特定的情况下被激发出来,可自愈,却无法自控。
虽然不知道云梦泽跟她说了什么让她失控,但不妨碍现在谢九川想弄死云梦泽的心。
刚好云承坤要组织第一支舞,舞种是法国宫廷舞,本来云承坤不太乐意,因为这种舞就跟《傲慢与偏见》里面达西和伊丽莎白一样需要交换舞伴。
但是自家老婆喜欢,云承坤就只能忍着。
于是谢九川立马走到虞欢身边,礼貌地问了一句:“美丽的虞欢小姐,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然后伸手抓住她那一只泛凉却白嫩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
虞薇女士没有兴趣跳舞,只是端着酒杯,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调戏调戏年轻帅气的服务小哥,把人家耳根子都挑逗红了。
年轻的生命力啊……
江川站在一边,也没有跳舞的打算。
一群人在大厅中央翩翩起舞,裙身袅袅,一个又一个漂亮的圈转起来,在温馨浅暗的灯光下涟漪动人,乱花渐欲迷人眼。
江川看着虞薇熟稔的跟男人说笑,美艳少妇的风韵十分勾人,心里顿时升起不爽来。
自从上次在火锅店一瞥过后,他就立马跟叶昭雪断了关系。
他不是蠢货,叶昭雪那点小心机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叶昭雪在惊讶后哭着求他不要分手,她会很乖的。
江川给了她一笔钱一栋房子,算是“体面”的结束。
对,他出过轨,喜欢猎艳,爱玩,但是他永远不会离婚。
因为他爱虞薇。
该死的,他一直都深刻地知道这一要他命的事实,他就爱这个女人,爱的不可自拔。
总有不懂事的小女生会问:“既然你爱自己的妻子,为什么还要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为什么要包养一个又一个的小三小四小五?”
江川不以为意,她们太过纯粹也太过愚蠢,希望将性与爱情完美结合起来,而既然跟别的女人发生关系,那就肯定不爱自己的妻子。
中国古代那么多皇帝,能够真正做到一夫一妻制的只有明孝宗朱佑樘和张皇后,那么那些耳熟能详的爱情故事,无论是否是历史承认的光明正大的偏爱,都掺杂的宠幸她人和诞下子嗣的污点。
你要怎么说?你要说朱元璋不爱马皇后?唐太宗不爱长孙皇后?还是康熙帝不爱赫舍里皇后?
为了维持和平的表面,在这种场合,两夫妻都会心知肚明地携手同来,可是虞薇今天做的有些过火了。
光明正大调戏旁人?她是想宣告什么?还是已经彻底不在乎那层薄皮了?虞欢那天到底跟她都聊了些什么?
他想去问虞欢,又怕虞欢更加阴阳怪气。
心头冒火,不祥的预感在江川心头涌起,久久无法消散。
不得已,他端着酒杯凑到虞薇身边,朝那个手足无措却又被虞薇勾的蠢蠢欲动的服务员扫了一眼,还特地显摆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
看见没有!她结婚了!这么漂亮的女人!我才是她的正牌老公!
服务员晓得来这里的人都得罪不起,讪讪一笑,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虞薇瞬间没了笑脸,淡淡扫了一眼跟孔雀示威的江川,一时间觉得老男人真幼稚。
“你们在聊什么?”江川平静地问。
虞薇连眼神都不施舍给他,只是默默地看着舞池边缘有些跟不上进度的谢九川和虞欢。
她看见谢九川便心情不错,他口舌好,会说话,知进退,懂分寸。
关键是……他眼里只有虞欢。
“没什么,聊聊男孩子感兴趣的篮球腕表球鞋什么的。”虞薇淡淡道。
“我也可以跟你聊,这些东西我也多少懂一点。”
虞薇好笑地瞥了他一眼,就算保养的再好,他们两个人都是一只脚踏进黄土的人了,没几年就五十岁了,有的时候虞薇看着镜子都发现眼尾是无论如何都遮不住的眼纹。
“那些年轻人的,他说的很有意思,我也就一知半解地听着。”
江川看向她的腕表:“还戴着呢?我记着这是欢欢送你的。”
“就是因为是自己宝贝女儿送的才戴着,不然你以为。”
江川又看向她的无名指,结婚戒指也还在,是四叶草形状的托心钻戒,他当年特地找私人作坊的工匠师傅定制的,连草图都是他画出来的。
那些个工匠师傅年纪大,技术好,脾气古怪,江川耗费了不少功夫才得到人家首肯。
江川又呼了一口气,心底里那点不爽散去。
没关系没关系,她还戴着戒指,其他的都是小事,只要还戴着戒指,不离婚,其他的都是小事。
就在江川还在心底里感叹仿佛劫后余生的时候,虞薇又突然给了他当头一棒:“等我再过个几年退休了,把家底交到欢欢手里,我们就离婚吧。我想你应该不会跟自己女儿争家产。”
**
阳台,晚风悠扬。
外面是纵横交替的街道,浮华的城市奢靡腐败,滋养了太多的虫子。
虞欢披着谢九川的西装外套,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此情此景让她突然很想笑,想到前几天才在他面前失态,今天又来。
如果可以,她最不想的大概就是在谢九川面前失控,虽然他的嘴很严,但是这个男人毕竟对自己有意思。
谢九川从里面出来,给她带了一份糖分不高的糕点:“看你一直都没吃点东西,尝尝,等会还会有海鲜。”
他语气出乎预料的温柔,没有质问和鄙夷。
想起跳舞期间,她站都站不稳,软趴趴地靠着谢九川,整个人神智都不清晰,却能迷迷糊糊听见谢九川的声音。
他说:“虞欢,抱着我,拉住我。”
这句话可比“我爱你”来的更为让人安心。,也更具杀伤力。
他的声音很好听,萦绕在她心头,还有他身上的味道,都久久不散。
虞欢这次清醒的快,一舞接近尾声她渐渐醒来,那个时候曲调已经悠扬,女伴们都趴在男伴怀里享受温存了。
她也一样,直到结束,谢九川不动声色扶着她到了阳台。
他很礼貌,也很大方地跟别人说:“不好意思,我的女伴有点不善饮酒,先失陪。”
虞欢现在都有点腿软,被风吹着很舒服。
“谢谢你。”虞欢已经说厌了这几个字。
谢九川帮她拉好掉下来的一侧衣角,别人透过玻璃看过来只能看见他们情人般的亲昵:“江总和虞总知道你的情况吗?”
虞欢摇摇头,有气无力道:“不知道。”
“我不会告诉他们的,你放心。”
“我相信你。”
“那你那个小男朋友知道吗?”
虞欢:“……”
果然不应该觉得他温柔呢,这家伙腹黑的要死,谁知道他哪句话要你的命。
虞欢继续摇头。
谢九川笑:“虞欢,你知道我很喜欢你吧。”
……
扑通——扑通——扑通——!
虞欢不可思议地看向他,比他那天在办公室要吻她还惊讶。
当然惊讶,谁特么被一个有夫之妇这么明显地拒绝了还赶上来表白的啊!
谢九川倒很平静地目视前方,他的双眼有的时候如一口枯井,没有生色,明明他才二十八岁,对于男人来说正是黄金年龄。
“放心,我没有想要威胁你的意思,沈觅对于你来说有特殊意义,我不会去伤害谁,就像赵望对于温修一样,他宁肯顶着指指点点都要把那个女孩带在灯光底下,让自己的朋友都认识她。”谢九川抿了一口酒,缓缓道,“有的时候我会这么看着夜色思考问题,说来可笑,我居然觉得你与沈觅,赵望与温修意义和模式都差不多。”
“差很多——”虞欢忍不住出声提醒,“至少我不违背道德。”
“跟前男友的弟弟搞在一起不违背道德?”谢九川挑眉。
虞欢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她脑子抽了吧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虞欢真想说你这是喜欢我吗?那也真是难怪您老人家现在都是单身!您就适合注孤生!
“你到底想说什么?”虞欢还是没有说心中所想。
谢九川沉默了几秒,突然走到她身后,将她身体掰过来正对着他,骨节分明的大手卡住她的腰间一提,虞欢猝不及防小声尖叫,双手搂住谢九川的脖颈,屁股坐到了阳台上。
谢九川嘴角散发着温柔的笑意,虞欢正想骂他神经病,却撞入那一湾春潮涌动的微波荡漾中,漆黑如墨的眸子在其中泛舟,让她一时间熄了火。
身后,风声鹤唳。
无数烟火呼啸上空,在一片星空点缀的黑幕中炸裂开五彩斑斓的绚烂来,拼凑出无数爱意的形状,点亮万古长夜。
人群在底下惊讶,有人看着不断变化的形态而拿出手机拍照,密集的烟火潮起潮落,在她头顶奏响爱歌。
她眼底的无神被璀璨所代替,似乎隐隐约约回到了那个她意气风发的时候。
谢九川想,那么好的虞欢啊,那个时候,那么好的虞欢……他应该让她回到那个时候去,那个骄矜如阳,不可一世的虞欢。
谢九川一手搂住她的腰,一手牵过她的手,偏头放在嘴边亲吻:“虞欢,虽然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我还是想问你……你介意有个男小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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