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缕缕碎光打在秦钊冷凝的粗眉上,他站在角落里眯眼看两人的背影走出院子直至不见,才走出来,依旧是冷眉冷目极难亲近,方才那点暖意与他来说没有半点用处。壹>小>说 W≦W﹤W<.﹤1≦X<I<A≦O<S≤HUO.COM
昨夜随他来的几位副将本想尽早将情况禀明将军,谁知将军却是沉默一阵,连面都没让他们见,直到让他们先去歇息,明天再说也不迟。他们虽不解也得依言退下。
路敬淳严肃端正地坐在那里,黑眸清亮耀眼,浑身上下散出异于平常的狠厉与决然,犹如在战场上面对敌军千万兵马而坦然无畏的气势,让人甘心沉浮。
“巫叙大皇子奇然常年默不作声,在外人看来有望继承君位的只有三皇子辰然,即便自暴自弃也不会在公子影不在时贸然行事。昨夜我军可否有伤亡?”
秦钊听罢也攒起眉头,不解道:“并无伤亡,而且被派来偷袭的那队军马更像是在戏弄我们……下手只使三分力气,缠斗两个时辰他们便撤去,着实怪异的很。”
路敬淳点点头:“不管奇然耍什么手段,吩咐手下人务必盯紧不许出半点岔子。”
经过仔细商讨将接下来的作战策略敲定后,几位将领先行离去。
屋子里只剩路敬淳与秦钊,原先沉重的氛围舒缓了几分。
“可有查清她的来历?”
“经属下多方打探才知她与东篱阁的白书先生实乃姐弟,两人自小拜入老阁主昊天门下。老阁主病逝,白书接任新任阁主而疏影却远走,久不闻之去向,却不想竟会出现在扶风郡,将军不如妥善利用她身后的关系网必定如虎添翼。”
路敬淳微不可查地弯了弯嘴角:“查东篱阁的老底,竟然没人阻拦?”
“并不曾,消息都是从可靠之处打听而来。属下觉得东篱阁倒像是有意将消息透露,不知再打什么注意。”
“无妨,人来路正便成,不然日日有个居心叵测之人在身边,任谁心里都不大痛快。”
秦钊拱手行礼道了声明白便退下了。
他走进院子里,暖暖阳光下,香椿树长出鲜嫩叶子,等到用午食的时候拿来拌个豆腐也是美味。难熬的冬天过去后,漫山的野菜、野果子都露出来,守在边境的将士们总算能多添道菜。路敬淳今日穿了一袭绣银纹的黑色衣袍,凛凛然,傲视天地万物,自是一派风华气度。殊不知他早已踏入一场让他惶然无措的战局中。
与昨日的戒备森严相比,今日已然松动很多,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常,叫卖吆喝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疏影跟在老伯身后东瞅瞅西望望,觉得什么都新鲜有趣得紧。
老伯买了块白嫩豆腐,打了二两女儿红解馋,又在猪肉铺子买了一刀肉,这就要回去了,回头见疏影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无奈道:“就在附近转转,不能跑远了。”
疏影欢欢喜喜地四处乱看,热气腾腾的大包子,卖胭脂水粉的挑货郎,这会儿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扎得五颜六色、栩栩如生的风筝随风微微晃动,最有趣的是看老头吹糖人儿,铜锅里的糖稀在他的手里变成好玩又新奇的样子,她跟在孩子们后面看得直乐,她也想买支来玩,奈何兜里没有半个银钱,老头见她衣衫褴褛更是连呵斥带撵的,她好不生气。
才离开几步远,她的袖子猛地被人扯了下,她僵着身子回头,看清是何人心才落下来,环顾一周,抱怨道:“冷不丁地你想吓死我呀?路敬淳本就不待见我,我要是给人盯上,他不得恨死我。”
“阿姐太胡闹了,若是被人寻着破绽可怎么好?”
疏影不以为然,脸上扬着止不住地轻笑四处看:“你是担心阿蝉陷入险境吧?她在我身边待了九年,日/日同食同寝,除你之外唯有她最懂我,何来被识破身份之言?”
“你当知道三皇子好男风,最喜你这种阴柔似女子又有才能之人,万一他一时忍不住对阿蝉……”
疏影急急往前的脚步蓦地停住,转身看向身后满脸焦灼的白衣之人,四处行人太多将他拉到僻静处,才说道:“我不能逗留太久。横竖大皇子闯了祸,国君必定要动怒与他,你且让阿蝉修书一封送回宋城,必能对三皇子有所震动。切记用词要亲切,句句皆是向着大皇子,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去斗罢。”
“阿姐准备何时换回阿蝉?论才智论心思她都比不上阿姐,我着实担忧的厉害。”
疏影不由怒目相视,伸手紧扯着他厚实的耳垂,凶狠道:“白书,你这弟弟可是当得好,一/门/心/思/全在别人身上,你亲阿姐反倒被你往火坑里推。罢了,有东篱阁的线人在,你安心便是。这几日,可有人查我的身份?”
白书得了阿姐的话儿,心中烦忧退去,又恢复了往日温文儒雅、慵懒闲适之态:“阿姐所料不差,路敬淳果然对你心存疑虑,不过东篱阁的答复应该能让他安心。”
疏影悬浮在心上的巨石终于落下来,嘴角微微上勾,丢下句:“这一个月不许你来打扰我。”便跑开了。
白书看着她远远地冲一个头花白的老伯招手,看清那人模样后眯起眼,脸上泛起邪魅笑意,他得老天垂怜生就了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这个人便是苍老了他也认得,幽幽道:“这往后的日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老伯在纷乱人群中看到她,忍不住数落起来:“怎么一眨眼就跑得没了人影,快回去罢。老头子的肚子都要饿扁了。”
两人转进深长的小巷子里,暖融融的光被隔绝在外,只剩安静与冷意,疏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往后还是少在街上走动的好,这看似平静的地儿谁知道哪个角落就藏着乌糟人呢?丫头知道将军什么时候动身吗?”
疏影摇头,乌黑面颊上愤愤不平:“我与将军的关系还不如老伯,他怎么会告诉我这些,怕到这会儿他还将我当贼防着。也不想想,哪家姑娘愿意跟着他从野林子里过?这会儿我身上还有被树枝刮的伤痕,疼的相当厉害。”
老伯笑了笑:“我这双老眼看人无数,初识觉得你个小丫头口气狂了些,却看得出你是真心想亲近我家将军的。他人是凶是冷巴了些,心可是好的。”
话音才落两人已到门口,疏影正要伸手推门,只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他们口中的人正黑着脸,不快地问:“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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