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姑娘要想知道很容易,我这就带你去见王爷。”
贺兰谆面不改色,仍有微笑:“我本来以为姑娘们方才只是玩笑话,并没有当真。
“眼下既然凝姑娘想看王爷怎么对待这件事,贺兰总归不会让姑娘失望才是。”
韩凝面色微顿,不再吭声。
贺兰谆在燕王身边如何她心知肚明,他若要插手,那么无论如何燕王也会有几句话下来。
她却没想到沈羲还没有过门呢,他这个王府属臣当着她们的面,竟然就已经这么帮着沈羲?
“自然是玩笑话,贺兰大人不必当真。”旁边的史榛见状又温婉地出来打圆场。
这男人看着温柔和善,却又天生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真是令人折服。
她愈加温柔地拉起韩凝:“难得一聚,不如我们请二位大人还有沈姑娘去前面茶亭坐坐吧?”
“喝茶就不去了。办正事要紧。”
贺兰谆扬唇,然后招手唤来不远处的侍官:“去禀告王爷,就说凝姑娘想知道故意歪曲事实,撩拨世子妃会有什么后果,还请王爷明确给个示下。”
说着他深深丢了个眼神过去。
侍官会意,当即转了身。
韩凝这才真的窘了,比起他护着沈羲,她更没有想到他竟会如此一本正经传到燕王跟前去!
这种情况下,他就算要帮,不也应该是和稀泥吗?!
当着众人面,她已有些挂不住。也只得自己循着史榛的台阶下台,笑道:“自然是开玩笑的!
“前面听说有才到的新茶,极金贵,二位大人可以去尝尝。不过我还奉了大哥的命令陪着大嫂,就先不陪了,你们去。”
说完跟沈羲他们皆行了辞别礼,没事人似的回了凉亭。
众人哪还好意思留下来?也跟着去了。
“没想到这韩凝竟是这副德性!”沈嫣深吸一口气,凝眉道。
“没想到?”霍究闻言睨她:“有空来定狱转转?哥哥我让你开开眼界。”
沈嫣听到这声哥哥略显不忿,再听到定狱两字,就立时怂了。
沈羲在沉吟。
她也觉得韩凝超乎意料。
任何能够没有底线的人都不简单。
温婵和韩顿都是如此,一个为满足私欲不惜杀害救她的恩人,一个为满足私欲不惜撇弃妻儿与旧情人私通。
她虽然不确定韩凝何以会答应韩顿接近燕王,但确确实实她已经失去底线,或者说,她做人的底线实在太低。
然而她末尾那话却令她不能小觑。
她在怀疑燕王对她的态度?
若是这样,她恐怕能做的就不只是勾引燕王而已了……
“二姐,我们得进去了。”沈嫣推她。
她抬起头,见贺兰谆正凝眉看她,遂说道:“你们去忙吧。”
贺兰谆点头,说道:“进去吧。有什么事便支人传话。”
沈羲点头进了园子。
很快看到冲她们招手的沈歆。
沈羲又想起来问沈嫣:“你先前为什么不自在?”
沈嫣知道避不过去,遂叹道:“杨夫人跟伯母说到父亲续弦的事,然后又说到我的婚事头上来。
“听说梅家也来信了,说是梅老爷下个月要来京师办事。”
梅老爷一来,自然免不了提及婚事,她心情愈发沉重,梅家不是不好,但她终究还是想摆脱前世阴影。
倘若再嫁过去,她恐怕会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可是不嫁便得退婚,人家都不嫌弃她,她又能有什么理由去退婚?
沈羲懂她,捏了捏她的手走向沈歆。
眼下也无暇替她多想,还是得先凝聚精力把棘手的事处理完才行。
“可见到梁夫人?”见了沈歆第一句话她便问道。
穆氏在人群里端坐,远远地望着韩凝等人进了亭子,这里也笑着招呼起来:“这里枯坐着没趣,我们进园子里边看戏边聊才好。”
众人纷纷附和,随即迎上进凉亭的韩凝等人,一齐往戏园子去了。
贺兰谆与霍究立在戏园子不远的歪脖子柳树下,直望见凉亭里人散了,才又收回目光来。
“看来风向不大好。”霍究环着胸,话语里意味不明。
他平日常在南城,少在王府,但不代表他对潜伏在王府周围的危险一无所知。
“贺兰先生,我们有个棋局不会解,可以请您到前面指教指教吗?”
正说着,面前却走过来一群压抑着小兴奋的少女,当中有几个还是王府麾下勋贵家的小姐,一个个俱都紧张兮兮地攥着小拳头仰望着贺兰谆。
贺兰谆则扬唇望着霍究:“霍大人解棋最在行。”
少女们噤声。
环着胸的霍究目光再漫过她们头顶,便只听面前传来嗖嗖嗖倒吸冷气的声音。
没片刻,面前人便俱都跑得没了影。
霍究严肃地摸着脸往东湘楼方向走:“为什么就没有人找我?莫非我长得很吓人?”
“不吓人,就是瞧着像是要吃人。”
霍究停手看过来:“你到底是不是男人?为什么每次有女的送上门来你都要拿我当挡箭牌?”
“有可能我喜欢你。”
“……滚!”
东湘楼厢房,赛昭君早已经下去。
酒过三巡,燕王单手支头撑在扶手上,听到众人劝酒已只是笑着摆手。
史棣笑道:“回头还有正宴,宴后咱们再上画舫里坐坐,这破冰时候的鱼极鲜美,难得佳期,须得尽兴。
“后院里我已经安排了有厢房,王爷不如先去厢房里歇歇醒醒酒?”
说完不等燕王示下,便已朝外吩咐:“掌柜的何在?快给王爷引路!”
贺兰谆与霍究刚到门下,见状连忙上前张罗。
厢房在酒楼后进的一排跨院里,这里三五间房已改成以供平素有喝过头的客人留宿的客房。
中间庭院有假山花木,还有一小池金鱼,如果忽略掉随风飘过来的戏曲声,倒还算得上清幽。
史棣挑了最为清静的一间给燕王,吩咐掌柜的打点好茶点之后才又与其余几位退去别的房。
屋里只有张罗汉床,床上几只锦缎制的枕头,一床丝被。
燕王盘腿坐着,端了碗茶在手,先前始终弥漫着笑意的双眼,这时候已变得清冷:“世子呢?”
萧淮与沈羲分别之后就在醉仙楼订好的厢房里坐着,推窗望外,果然正对着东湘楼那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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