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的路上,谢延与傅尧尧同乘一辆马车。
那剜心般的疼痛依旧未全然消退,谢延看着还在沉睡中的傅尧尧,努力想要记起什么,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记起来。
“唔……”
一声低吟,傅尧尧缓缓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谢延的脸,“谢延?”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打量了一眼马车里的布局,揉了揉眉心,“我睡多久了?”
“一日。”谢延看了她一眼,动作自然地给她递了一杯茶水。
傅尧尧接过喝完,这才怔怔地抬眸看他,“你想起来了?”
否则,按照这人的清冷性子,怎么可能会给自己递水?
谢延眸光发愣地看着自己递茶的那只手,听到傅尧尧的声音,回过神来,动了动唇,终是什么都没说地摇了摇头。
傅尧尧眸中的喜悦明显暗了下去,谢延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滋味,心口像是少了点什么东西,不疼,却闷得慌。
挑开帘子,看到车外坐着的启风,傅尧尧脸上多了两分笑容,“小启子,好久不见!”
启风明显察觉到一缕寒气朝着自己笔直射了过来,脸色有些僵硬地回头打招呼,“傅姑娘。”
身后跟了长长的一条队伍,傅尧尧瞥见了被关押在囚车里的谢崇,还有前头骑着骏马的贺慎与顾知安两人。
对于此行的目的,猜到了几分,重新回到了马车里。
“你这几日,身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傅尧尧认真地看着谢延,算算时间,那毒粉的药效已过,这人也应该恢复记忆了啊。
“没有。”
谢延想到了这两日的症状,口中却是毫不犹豫地否认。
她有些头疼,没办法,只能半路捎信给药婆婆,让那人过来给谢延看看情况。
三天后,药婆婆与大军会合了。
在傅尧尧的软磨硬泡之下,这人终于同意让药婆婆给他看看。
“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干净了,按理来说,应该是恢复记忆了的。”
看完之后,药婆婆却是犯了难,她研制的那毒粉本就是只能管制一段时间,傅尧尧给人吃了过期的,鬼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那,还有其他法子恢复记忆吗?”
药婆婆开了几贴药给谢延,那人喝过之后依旧是没有半点起色。
到最后,连药婆婆都只能叹气地拍着傅尧尧的肩膀,安慰道:“记忆这东西,本就邪乎得很,他的记忆,可能下一瞬间就恢复了,也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法恢复,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不过,带他体验熟悉的情景或许会有帮助。”
“一个月。”
谢延听完傅尧尧的转述之后,突然开口。
什么?
傅尧尧睁大了眼睛,眸光满是不解。
“本王给你两个月的时间,若是本王再记不起,此事便作罢。”
谢延冷着脸,面上叫人看不出半分情绪,可心底,却早已是惊涛骇浪。
没人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期待恢复记忆的,不只是傅尧尧,还有他自己。
可是看着傅尧尧每次满含希翼的眸子一点点暗下去,他心里的那种怅然与烦闷便愈发浓重。
这种感觉,陌生却又不受控制,让他后知后觉产生一种恐慌,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他想,尽快斩断这一切。
“好!”
傅尧尧应下,开始每日变着花样地开始给谢延制造过往两人曾经发生过的情景,逛街吃零食,睡觉讲故事,野外捉鱼,凡是她能想的,都做了。
随着京都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个月的期限,也越来越短。
抓获谢崇的功劳是傅尧尧的,随之一同呈到大殿的,还有盾兵谋害忠良等无数证据,皇帝询问赏赐时,傅尧尧只要了一个称号,护国大将军,给老爹的。
还有黑云军的那些兵将,也因为这一次功劳,有了正式进入军队的资格,皇帝还命人到黑风寨立了一块烈士碑,上面写满了黑风寨那些曾经死去的战士之名。
“我以为,你想从军。”
从皇宫里出来,谢延与傅尧尧并肩而行走到宫道上,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轻松,眉眼也不禁含了一丝暖色。
“以前是想的,不过打打杀杀太累了,将他们送走之后,我便了无牵挂了。”
傅尧尧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迎着阳光而微仰的小脸,像是镀上一层暖阳,美得有些不真实。
傅府。
回京后,傅尧尧便在京都买了一座临时的宅院,虽说傅娘子的生意没了,可她那些年私底下存下的银款却是不少。
京城里的事项逐渐安定,距离两人约定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傅尧尧开始有些泄气。
药婆婆的身子虽说没法恢复到过去那般好,气色却是明显地改善了不少。
“今日怎么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不去找你那小相公了?”
裹着一身厚裘的药婆婆在两个丫鬟的服侍下走进了院子,看着趴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折磨那盆腊梅的傅尧尧,打趣道。
“别提了,能试过的法子我都试了。”傅尧尧将那盆栽上的最后一个花骨朵儿也扯了下来,回头看了药婆婆一眼,“哎,你说,要不,我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一下,说不定这人就想起来了。”
影视剧里,不都那么演的吗?
药婆婆如同看疯子一般地扫了傅尧尧一眼,为她手下的那盆腊梅哀悼了一瞬。
“小尧儿,你喜欢的,真的是他吗?”
傅尧尧愣了一下,疑惑地抬眸看药婆婆。
药婆婆语重心长道:“之前那傻子不过是他装出来的模样而已,你喜欢的也不过是他所装出来的一面,真正算来,眼下的,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若是他永远都没法恢复记忆,只能保持眼下的这个模样,你还愿意同他在一起吗?”
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有些嗡嗡作响,傅尧尧亦是愣住了,若是谢延永远都没法恢复记忆,没法成为记忆中那个她喜欢的谢延,她,还能这般继续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说完,空气便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这个问题,傅尧尧是真的没有想过,她所动心的,是那个软糯的,一直黏着她的谢延,而不是眼下这个全然陌生的,冷冷冰冰的谢延。
若是他一直没法恢复记忆,她真的,能一直待在他的身边吗?
“主子?”
启风跟在谢延身后,将院子里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看着谢延苍白的面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谢延看着窗口上露出的那张小脸,什么都没说,将手中的食盒往启风身上一塞,转身离开了傅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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