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陷入疯狂状态的姚凉凉，药婆婆的眸光缓缓落到了窗台边的那株桃花上，她年轻的时候，很喜欢桃花。
屋子的后院种了一棵很大的桃花树，每到桃花盛开的日子，夫君便会为她折一支插在房间里，时而鬓在她的房间，一人弹琴，一人舞剑。
她以为，日子会永远那般幸福。
直到，他们女儿的到来。
那是一个冰雪封天的冷月，所以她为那孩子取名叫姚凉凉。
“你说话啊！到底为什么！”
姚凉凉见药婆婆不说话，只是盯着花瓶里面的那只梅花，彻底疯狂地抓着药婆婆的胳膊冷声质问。
药婆婆的思绪逐渐回笼，眸光却依旧落在那枝桃花上。
他离开后，再也没有人给她折过桃花了。
不知过了多久，药婆婆终于开口了，“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的亲生女儿，会亲手杀了她的父亲？”
姚凉凉浑身一震，猛地倒退几步，手足无措地看着药婆婆，像是一只被活活刮了皮的小兽。
她，她居然知道了！
“你以为你处理得很干净？”
药婆婆的目光落在她惨白的小脸上，没人知道，她忍住想要杀死这个魔鬼需要多大的勇气。
“五岁那年，你父亲给你买了一只兔子，你因为它不肯吃你的胡萝卜，第二天直接将它绑了活生生扔进了火坑。你说你全然不知情，我信。七岁那年，因为邻家妹妹的猫儿不跟你玩，你便在鱼儿腹中藏了剧毒，亲手杀了那只猫儿，你说你是无意的，我信。”
“十岁那年，你因为功课总考不过罗家姑娘，便在雨天给她下了迷幻的药，让她自己跌落池塘，捞上来人便没了气，你说你不知道她饭食里的毒是谁下的，我忍着心痛，还是信了！因为我想着，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孩子，我该相信你的！”
随着药婆婆一句又一句的话音落下，姚凉凉的面色已经不能用惨白来形容了。
她以为，她一直以为自己做的这一切都没有人知道。
她怎么会知道的，她怎么可能知道的！
看着姚凉凉的反应，药婆婆沉寂的眸子里已经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半分怜爱。
“我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你，一次又一次地去宽恕你。可是最终呢？药凉凉！你扪心质问，我和你父亲可有过对不起你之处，你为何要杀了他！”
“你，不是因为我选择跟谢崇离开才不要我的？”
姚凉凉扶着桌子，身子都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低着头喃喃自语的模样，像是在问药婆婆，又像是在问曾经的自己。
是啊，曾经她一度认为，她娘不要她，就是因为她选择了阿娘不喜欢的男人。
“你什么时候来杀我？”
说完之后，药婆婆竟觉得自己的内心变得无比安定下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在毒术这方面有着常人无法匹及的天赋，所以不，她一直都在倾尽全力地教导她。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日，会教出这样的一个魔鬼！
最后一句话，姚凉凉像是听到了，扑过去就紧紧抱住药婆婆的身子，声音竟是都带着颤抖。
“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杀你的，我永远都不会杀你的！”
药婆婆的眸子从所未有的悲凉，她这辈子已经走到头了，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所谓。
这一生，救过无数人，却救不回自己的丈夫和女儿，上辈子，有他，下辈子……
药婆婆想起在黑风寨里生活的那段时光，眸光之间，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怀念，她的小丫头啊！
姚凉凉的情绪激动了很久，最终，她自己缓了过来，尽管脸上惨白得可怕，可是从始至终，她的脸上都没有半滴眼泪。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的丈夫吗？”
此时的姚凉凉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看着药婆婆的目光中竟是不含半点温度。
“因为我恨啊！你是我的母亲，你的一切都应该是我的，你说过，会教我毒术的，可是后来，你为什么不教了呢？那个男人总是来找你，你总是跟他在一起。”
姚凉凉笑了，看着药婆婆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在说一件非常骄傲的事情。
“我想着，要是没有他，你是不是就会教我了。所以……”
啪！
后面的那一句话，姚凉凉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药婆婆因为长期没有站起来的身子因为这付出全力的一巴掌，开始痛得发抖。
那一双沧桑的眼睛，如同泄了洪一般的水坝，疯狂地往外留着眼泪。
下一瞬间，她整个人跌落到床上，看着姚凉凉脸上的笑意，滔天的恨意蹭地一下从心里升了起来。
“你不是人，你是魔鬼，你是魔鬼！”
沉重的脚链因为药婆婆的挣扎暴露出来，姚凉凉看着脚印上的鲜红，笑了。
人也好，鬼也罢，总之，从今日后，再也不会有人跟我抢你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姚凉凉默默念完了这一句之后，直接端起桌上的粥，走到药婆婆床前，扣住她的下巴，便一股脑儿将粥全部都倒了进去。
“我不会让你死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看着药婆婆在自己手中挣扎的模样，眼底竟是生出一丝痛快。
“姚姑娘，主子病了，您去看看吧！”
门外突然响起仆人焦急的声音。
姚凉凉手中的动作一顿，放开了药婆婆，将身上的衣裳整理了一番之后，这才离开房间。
“公子怎么了？”
出了房间以后，姚凉凉又恢复了以往面若桃花的模样，水蛇般的细腰扭得仿若春天的拂柳。
姚凉凉走进房间，看着谢崇一个人坐在房间里，食指紧紧揉着眉心，调整了一下表情后，笑着迎了上去。
“公子可是又犯头疼了？”
熟悉的暖香扑入鼻尖，谢崇只觉得整个精神都松快了不少，揽着姚凉凉的腰肢，声音有些沙哑。
“给我揉揉。”
他抱着姚凉凉，将自己的脑袋埋在她的腹部，露出好看的脖颈来。
姚凉凉手指缓缓移上谢崇的额角，望着那处脆弱的脖颈，眸光有些微微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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