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个全身哆嗦,傅尧尧眸光如利箭般扫向床榻上的人,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把人掐死。
大半夜给姑娘家讲恐怖故事,谢延,老子敬你是条好汉!
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只觉得周身都冷遭遭的,她全然没了听故事的欲望,翻了个身背对那人。
“不听了,睡觉!”
这种鬼故事,还是留给他未来的小媳妇儿听吧。
谢延看着自己特意空出来的半边床,陷入了沉思:她的反应,怎么和书上说的不一样?
难道……是他讲的不够恐怖?
翻了半个时辰,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傅尧尧总算渐渐有了困意。
待房中的呼吸声逐渐平稳,睡在床上的谢延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缓缓走了下来。
褪去了白日的伪装,此时的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厉,深邃幽暗的眸子掩在暗色之中,神秘又令人畏惧。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傅尧尧身前,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一动不动。
“嗯……”
傅尧尧一声轻语,翻了个身,搭在身上的薄被瞬间划落,堆到了地上。
房间里静得只能听见屋外的虫鸣,谢延盯着那团薄被看了许久,缓缓弯腰,重新盖回了傅尧尧身上。
——
傅尧尧睁开眼睛,看着头上的帷幔,又摸了摸身下的大床。
??
“娘子醒了?”
她还有些发愣,耳边传来一道沙哑的小奶音,此时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下意识往后一缩,傅尧尧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警惕,眸光犀利地朝着谢延射去。
昨天晚上,她有意想要试探这个人一番,这才睡在了塌上,没想到一夜过去,这人当真没有对自己动手。
难道,他是真的失忆?
还是说,这个人的身上,有着比杀她更为重要的任务?
她的视线缓缓从谢延脸上划过,凌厉的气息朝着他的眼睛深处探去,像是要透过那双眼睛,直接看到他的心里。
对方全然不觉,眨了眨眼,往她身边凑了过来,“娘子,你怎么不说话?”
收回目光,傅尧尧揉了揉脑袋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怎么睡到床上了?”
然后,她亲眼看着谢延脸上染上一丝绯红的羞涩。
傅尧尧:我特……不是,你娇羞个毛啊,难不成是老子自己……
额……
好像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那塌上睡得实在是不舒服!
上下瞥了谢延一眼,见人完好,她松了口气:算了,没把人压死就成!
窗外的天色微蒙,雨已经停了。
下床穿衣,不过眨眼睛的功夫,她就穿戴整齐了,出门前,瞥了眼床上的人,“你身上还有伤,好好休息,早膳我一会儿派人送过来。”
随后,转身便出了房间,门外,钱袋已经等了许久,手中还端着一个托盘。
反手把门带上,傅尧尧将托盘上的东西检查了一遍,“这是他身上所有的东西?”
“是的,老大!药婆婆说这人全身上下就这块玉值点银子,您要是当了,记得分她六成医药费!”
傅尧尧嘴角抽了抽,拿起托盘上的血玉看了看,色泽鲜艳如血,仿若盛着琉璃彩霞的火焰。
这样的玉佩,可不是什么人家都买得起的!
“把这玉佩送下山,让人查查他的身份,切记,不要弄坏了!”
“是!”
“还有,一会儿你再找两个兄弟跟我一起,把他送走。”
钱袋朝着傅尧尧的房间瞥了一眼,“老大,那人长得不错,您真舍得送走?”
傅尧尧眸光一厉,“你喜欢,不如给你留着?”
钱袋忙惊恐道:“不不不,我胡说的,我这就去叫人!”
谢延身上的伤看着虽然严重,却都是些皮肉伤,有药婆婆的医术加上他自身极强的恢复能力,下地行走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娘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马车里,谢延一脸兴奋地看着四周的风景,脸上满是孩童般的喜悦。
被那灿烂的笑刺得有些眼睛疼,傅尧尧压着心底那一丝奇怪的异样道:“带你去吃好吃的,这样,你的身体才会好得更快!”
“太好了!有好吃的!”谢延眼底绽放出一丝星光,“娘子,延儿一定会吃得饱饱的,不让娘子担心!”
傅尧尧担心自己再跟他说下去会生出不忍,便再不开口。
“娘子,延儿疼,娘子抱着延儿好不好?”
她还没点头,腰上就已经环上了两只手,傅尧尧身子一僵,低头看去,谢延闭眼窝在她的怀里,整个人看上去像一团温顺的绵羊。
早上给他换了药,如今她鼻息之间,全部都是他身上和药混杂在一起的冷香,她从未被男子这般抱过,伸手就想推开他,可是当看见他微皱的眉头时,顿住了……
罢了,左右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让他睡一会儿吧!
马车在官道上安安稳稳地行驶着,一个时辰后,便入了南阳城。
“你先在这里喝些茶,我去去就回。”
往谢延手中塞了个钱袋,傅尧尧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谢延坐在椅子上,眉目乖巧地看着她,“娘子,我就坐在这里等你回来!你要快点回来!”
她头上戴了纱帽,看不清他的脸,只轻轻点了点头,“嗯。”
将人搁在茶摊后,傅尧尧转身便消失在人群中。
“老大,您真的就这么把他丢那儿了?”
跟在傅尧尧身后的钱袋看着一个人坐在茶摊里的谢延,有些不忍。
傅尧尧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找个人在暗处盯着,不到迫不得已,不准暴露!”
黑纱下,狭长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如今整个黑风寨正处于风口浪尖的位置,她不能拿山寨弟兄的安危冒险。
谢延……希望你,能受住我的考验!
——
风荷举。
咚!
傅尧尧从后院窗口一个轻跃,直接翻身进入了茶馆天字号雅间。
临窗处,手执青釉瓷杯的青衣男子看到突然闯进来的人,水色薄唇划开一抹笑。
“你来了?”
贺慎极爱笑,尤其是浅浅的笑,一笑,便如清风过境,朗月入怀,连人的心魂都勾去了。
房间里,炉上的茶水正烧得“咕咕”作响,四周充盈着茶茗的清香。
他身着一袭淡青色祥云纹锦袍临窗而坐,美如画卷。
在他对面坐下,傅尧尧端起桌上的茶水一仰而尽,喝罢,凑近了看他。
“贺大人,你说咱俩这样偷偷摸摸见面,像不像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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