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被母亲训斥的面红耳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驳。
马氏的愤怒之下,说起话来像倒豆子一般,将从前那些事都说了出来。
“你说你这个丫头,自以为聪明,就觉得旁人都是傻子不成?你就从来都没有听娘话的时候!不让你去大户人家做婢女,咱们家里也不是养不起你,你却偏要去见见世面,结果呢?你这一辈子都耽搁了!
“你前些日子还吹嘘,说你见惯了逄府那些没有味儿的老太太,自己绝对不做一个恶婆婆。可你看看你做的什么事儿?
“咱家大福是位高权重不假,但是你想想,有几个好人家会把闺女嫁给权力?
“人家秦尚书是跟诸葛亮似的人物,之所以选择了咱们家,那也不是为了大福的权力,要权力,人家将来是要入阁拜相的,会靠掌上明珠来换?
“你不看看你儿子那一屁股的烂账!大福是好孩子不假,可谁嫁给他不担惊受怕?
“大福出征的时候,在家里担惊受怕,生怕他出什么意外,那滋味儿难道你忘了?背后盯着大福的仇人那么多,圣上就是一个,咱们被接去做人质的事儿,你也忘了?
“你看看现在,新婚第二天进宫去请安,都能竖着进去,横着回来。宜丫头说贫血,你还真信是贫血啊?那是孩子懂事,不叫咱们长辈操心!
“你儿子条件这么差,宜丫头进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不知对她好一些,反而还跟他争,你好歹也是四十多的认了,你多早晚能长大?多早晚能懂事?”
马氏一口气骂了这么多,想起早些年那些过往,当真是又生气,又酸涩。
她一生爽朗正派,从来不害人,自然也看不上那些心术的人。偏偏自己的女儿居然是这种性格,说她坏,她又不是作恶的人。可是说她善良,她偏偏还有哪些自大户人家回来后就带回来的歪心思。想什么事思考的角度都和从前不一样了。
要姚氏听着母亲的责骂,从她说起当年她去逄家做婢女的事起, 就开始默默垂泪。
到最后已是哭的泪如雨下了。
“娘,女儿当年纵然有错。可是女儿也是情非得已。我实话与您说,我就是喜欢逄中正,可是咱们家只是寻常百姓家,除了逄家做婢女,我还有什么办法?而且虽然我没有得到名分,但是我有了大福,那是我与逄中正的儿子啊。”
“你还有道理了?”马氏被姚氏一番话说的目瞪口呆。
“你喜欢就要去人家身边当丫鬟?就甘心情愿的当通房丫头?”马氏差点一巴掌抽过去。
还是姚成谷眼疾手快,拦住了老妻,“好了,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再说有了大福在,咱们的日子才有盼头,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现在咱们说的不是宜丫头的事么。”
马氏气喘吁吁的瞪着姚氏,愤然道:“宜丫头的事还有什么说的?人家丫头嫁给咱家,倒八辈子霉了,摊上这么个婆婆。也不怪你儿子与你掰脸!我看着你都生气!”
姚氏被骂的低着头抹眼泪。
马氏更看不惯了,气的起身去了院子里,找了一根齐眉棍来舞了起来。 直将棍子舞的虎虎生风。
屋内只剩下了姚成谷和姚氏父女二人,姚氏这才抽噎着道:“爹,您评评理,娘那么说我都是对的吗?且不说大福的那些事,就是对待秦家的丫头,我难道不给他吃不给他穿了?
“那对牌我也没说不给她了。只是她刚进门,总该给我时间叫我看看他的人品吧?结果大福可倒好。一句话,就差没说要分家了!娶了个美人儿回家,就像成了商纣王似的,爹您说我能不生气吗!”
姚成谷吧嗒吧嗒的抽着烟,随后摇摇头,道:“话不能全这么说。你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宜姐儿进了咱们家门,就是自家人了。你也知道大福的眼光,如果那丫头不是真的本分,咱们家大福那么聪明,能喜欢上吗?
“况且你没听徐渭之他们说吗,宜姐儿聪明,就算身边没有谋士,她只靠自己的头脑都能做大事,当日她给大福出谋划策,都要比幕僚谋士们都出色了。这么一个贤内助,你为何总是与她过不去呢?”
姚氏闻言,委屈的什么似的:“爹,您怎么也向着外人说话,都不理会女儿的难过。”
“外人?”姚成谷的黄铜烟袋在炕沿磕了磕,“嫁进门,那就是自家人了。你从心底里就要将她当做自己孩子一样,你自己又没有女儿,就当多养了个女儿,这不是挺好?况且说宜丫头也并不是个不招人疼惜的孩子。
“你要是以后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将宜丫头当做外人,那我看啊,大福早晚也把你当外人。”
姚氏的眼泪簌簌落下:“所以我才伤心啊,为了一个女人,他就这样对我。他都不记得我这些年为他付出了多少。当年我是如何护着他活到现在的,他都忘了!”
姚成谷看着啜泣的女儿,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好了,你也别哭了,就先依着大福的办法,回头我和你娘商量商量,看看以后怎么办。”
姚氏又能如何,只能点头。
她知道,姚成谷的说话还是温和的,若是她将刚才的哭诉对着马氏说一遍,最后保证还是她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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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宜宁这厢拉着逄枭的手,一路往锦华苑走,低声道:“你不该如此的。娘不容易,这么多年了,娘为了你也没有再寻合适的人家,你更应该好生孝顺娘的。”
“我知道。”逄枭叹息道,“我会好生孝顺娘,但是她给你气受,这就不行。我看娘还有写爱权,她喜欢管家,就让她去管好了,以后咱们只管关起门来,过咱们的小日子,锦华苑上上下下都给你管。”
说到此处,逄枭有些歉意,“宜姐儿,是我委屈了你,我也想将王府都交给你,可是那毕竟是我娘,我怕把他气病了。”
“我明白的。我也不在乎管理一个院子还是一个宅子,我希望的,只是一家人都能和和气气的在一起。娘心里爱惜你,才会着重审视我,你应该理解娘的苦心。她并不是故意针对我,她只是关心你。”
听秦宜宁这么说,逄枭的心里又是欢喜又是动容,禁不住搂住了秦宜宁纤细的腰。
秦宜宁眼瞧着他要俯身,立即明白了他要做什么,羞红了脸推他道:“你做什么,光天化日的,这是在外面!”
逄枭只是想抱抱她,可见她误会了,且娇娇软软的身子就依偎在他怀里,想起昨夜蚀骨销魂的滋味, 他立即就兴奋起来,“你说的是,外面不行,咱们先回房。”
秦宜宁被他故意曲解的气的脸色通红。
“你简直太坏了,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
“我坏?我还有更坏的呢。”逄枭在指尖呵了一口气,就去挠秦宜宁的痒痒。
秦宜宁最是怕痒,被他追的直接跑回了房间,关上门不许逄枭进。
逄枭靠在门板上,一边通过门缝看屋内的情况,一面道:“你不让我进来,那我可就走了,去找别的小妞了!”
秦宜宁听他这么说,被逗的噗嗤笑了:“你有本事就去啊。”
“好,你等着。”逄枭果真转身就走了。
秦宜宁在门里听着脚步声走远,就有些着急,明知道他是逗她的,还是忍不住开了门往外看。
接过正对上了逄枭含笑的面容。
“你,你不是走了?”
“是啊。听见你开门声我就回来了。”大手身握着她的腰部,俯身便嗪住了她嫣红的唇,用脚和背将屋门关上,便抱着秦宜宁直接去了内室。
秦宜宁面红耳赤的拒绝完全无效,结果就是她晚饭都吃不下, 就只趴在柔软的丝缎大床中间睡了个昏天黑地。
连赵坤家的来送对牌,也是寄云和冰糖两人接的。
赵坤家的是知道逄枭与姚氏闹了一点小矛盾的, 还伸长了脖子想打探屋内的情况,冰糖不喜欢这样的人,便道:“王爷和王妃在商议朝中的事,这会子忙着,赵妈妈若是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我,回头我与王妃说。 ”
“哎呦,不劳烦姑娘,那我先走了。”赵坤家的灰溜溜的跑走了。
冰糖和寄云对视一眼,彼此脸上都有些红,去也也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到了三朝回门的日子,秦宜宁依旧是早起先去给马氏、姚氏问安。
秦宜宁笑道:“今日回门小坐片刻,也带王爷认识认识家里的人,傍晚我们就回来。”
姚氏依旧是平日里的端庄模样,仿佛那些不愉快从未发生过。
“回去替我们问候你父母,预备下的礼你别忘了带着。”
秦宜宁笑着道:“是,多谢娘。”
马氏笑道:“自家人,何必道谢呢。我听说今儿一早你给锦华苑的下人安排了事做?”
“是啊。”秦宜宁笑道:“孙媳妇愚笨,只管理锦华苑还让我想了好久呢。不过幸而院子里人少,并不是那么难把握。”
“你就知道谦虚,我可听说了,你给院子里的仆妇们定的规矩,听起来很有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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