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们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这会儿功夫,江离大步的走了进来,看见苏言冲着她略微颔首:“回来了。”
“啥情况啊?”蔡成济凑上前问道。
江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今天不是串休吗?过来干什么?我又没叫你回来,你正常休息就行了。”
“行了吧,这回的假给我记着,等到这个案子完事老子要连休一周。反正三天假期我回老家也只能住上一宿,想想也怪没劲的。一宿能干啥?我妈给我介绍个对象我都没时间去看。”蔡成济撇了撇嘴:“再说刚刚这小丫头片子还学人家给我带高帽儿,那‘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往我这脑袋一扣,我可不走了。”
对此江离也只是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没有发表什么看法,而是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几页纸:“昨天的那起酒吧后巷垃圾桶藏尸案,已经可以基本确定与之前的八起案子有联系了。这个案子的凶手三年来跨越了大半个国家,如今牵涉六个市,九条人命,上面非常的重视。说来也挺巧的,上一次全省的优秀刑警培训会上,还把这个案子拿出来说过,所以这也是咱们在发现尸体之后,能够迅速与之前几起案子联系起来的关键原因。”
“上一次案发地点是在涂州,也许是因为刑侦技术手段和设备的逐年提升,所以就目前来说,涂州市公安局手里面关于嫌疑人及案件证物和线索是掌握的最为全面的。嫌疑人在涂州犯案一起,死者男性,同样只发现了头和躯干。”
“四肢呢?”苏言问。
“四肢……”江离忽然抬起了头,脸上的表情略显复杂:“所有案件的受害者的四肢,时至今日都没能找得到。所以在每个案子初期,光是确定受害者的身份,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儿。好在大部分受害者都有人报失踪,剩下的两个最终也都核实了身份,通知了家属。”
“这算啥……杀了人把手脚保留下来,变态啊。”蔡成济不由得嘟囔,说完之后又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废话:“也对,不是变态也干不出这事儿。”杀人都行了,有点小爱好不足为奇。
“魏局长刚刚和涂州市公安局取得了联系。”江离瞅了一眼时间:“做高铁从涂州到咱们这大概需要七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也就是说今天下去涂州市公安局的人就会来了。”
“啥意思?”项阳一瞪眼:“联合办案啊?跨市追捕?”
“是为了尽快抓住嫌疑人,必要的协同配合,主导还是咱们,涂州市局的人就算到这也只是给予一定的指导和帮助,毕竟上一起案子才过去不到四个月的时间,目前来说他们是最权威的。”江离安抚似的解释了两句。
闻言,项阳挠了挠脖子没再说什么,只不过依旧是一副对于外市要过来的同行没什么好感的样子。
江离看了他一眼:“因为尸体是在垃圾箱中找到的,所以很多线索都被污染了,变成了不可用的。项阳,你去法医那边看看,张哥在尸体上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是……”项阳拖着长声摇摇晃晃,全身好像没骨头似的就要往外走,在经过苏言身边的时候停住了脚步,侧过头看向她:“怕不怕,想不想去感受一下?”
“好啊。”苏言欣然答应。
二人先后出了专案大队的办公室,走在走廊里的时候,她开口问道:“项哥,我怎么觉着自打江队说完涂州市局的人要过来之后,你就变得怪怪的。”
“和江队没什么关系,就是之前吃过这方面的亏,明明是自己的地盘偏偏让外人过来指指点点的,也不知道这群领导脑子里面塞得是不是浆糊!”项阳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他算是专案大队资历比较年长的,比江离入职还早些,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不是什么老实的主儿,因为这档子事儿有了点不愉快的记忆也实属正常。
“得了,想太多也没用。”他下一秒又突然进入了往日里那佛系状态:“干工作这么多年,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人啊……心得大。熬吧熬吧,等到我熬到了四十五岁,就打报告申请去基层社区颐养天年去!”
公安机关会有一些类似于这种的隐形规定,因为刑警这行基本就是年轻时候玩命干,能活到四十多岁不猝死还全手全脚的就算幸运,年纪到了,干不动了,就能调去稍微轻巧一点的部门,至少工作强度小一些还能多活几年。
苏言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的看法,两个人走到所在楼层的走廊尽头,推开那扇大铁门里面就是法医实验室,外间看着是比较普通的办公室的模样,从一道小侧门走进去,里面就并排放着三个解剖台,张启山略胖的背影在中间的那个解剖台旁边忙碌着。
听到声音,张启山回了头,见到是他们二人,打了声招呼就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了。
“张哥,有什么发现啊?”项阳走带着苏言走了过去,原本还期待着对方在看到解剖台上的尸体露出害怕,惊慌或者感到恶心的表情,但是他却注定失望了。
苏言不但神色如常,甚至美眸中还染上了一丝丝好奇之色,一眨不眨的盯着张启山的动作看,瞧那个样子还恨不得弯腰凑上去看个清楚仔细才罢休。
“……”他在这一刻深刻的认识到了自己想的有点多余,虽说之前苏言也没少见过死去的受害者,但是到底那些都是比较正常的,不像这次的这般血淋淋。本以为今天是带着小姑娘开眼界,却没想到人家反过来让他开了眼界。
原来天生彪悍的人是真实存在的。
如今,除了‘天生是吃这碗饭’的这一句,项阳再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她了。
苏言从解剖台上收回了视线,瞟了一眼身边人的神色,心中不由得觉得有几分好笑。其实这些直男的心思都很好懂,他这么想并不代表他有恶意,因为一个两个的都甚少和女同志相处,所以做起事来难免经常忘了男女有别这一点。
可惜了,别的她兴许没什么见识,就是这种场面见得最多。别说没有四肢略显血腥的尸体,就算活生生被炸掉大腿还在地上哀嚎爬行的人她也见的多了,见的多自然也就麻木了。
张启山专注工作,并未发现他们之间的来往,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一边开口道:“死者男性,年龄大约在35—40之间,身高估计会在一米七五左右,体态中等,略有些肌肉,看起来平时会经常锻炼。”说着指了指左臂处的切口:“切口比较顺畅,骨头上有着些许的划痕不算特别的光滑,初步估计应该是使用了电锯一类的凶器进行的肢解。切口处并没有太多的血液,应是在死者死后,嫌疑人才进行的切割。”
“死者发现的时候身上没有穿衣服也没有任何的遮挡,所以是完完全全暴露在那堆垃圾里的,潜在的皮肤表面的证据已经全部受到污染。虽然我也例行取证送去了方佳茂那里,但是劝你们不要报太大的希望,这名凶手的反侦察意识相当可以,怪不得三年内连续犯案,却一直未曾被警方发现半点踪迹。”
“张哥,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叫什么?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项阳笑嘻嘻的凑上前:“这没准之前那么多的法医都没能找到的重要线索,这次就被你给发现了,啪叽一下子咱们就给这凶手按死在南城市。你想想,全国闻名、让各市刑警都咬牙切齿的连环杀手被咱们逮住了,这还不得开个表彰大会啥的啊?”
“你可真能扯。”张启山嘴上这么说,但是面上还是很开心的,突然他想起了点什么,接着道:“对了,死者血液报告出来了,体内酒精浓度超标,胃里的那些东西稍后我会化验,之后形成书面报告再给你们送过去。”
项阳点了点头,示意了解了:“果然,又是一个醉酒状态。酒是男人冢,真是害人不浅啊……谢了张哥,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言也和张启山礼貌的道了别,二人出了法医室之后,项阳双手插兜一边往前走一边分析:“死者生前喝过酒,发现他尸体的地方还在酒吧一条街附近,看来接下来咱们就得去那边挨家挨户进行排查了,希望能早点确定他的身份。”
“嗯。”苏言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那之前那些受害者,生前也都喝过酒吗?”
“我知道你怀疑什么,没错,那些受害者体内或多或少都存在这酒精。不过有些酒精浓度根本没有达到醉酒的状态,这样一来,警方就暂时排除了凶手利用酒精对受害者进行行动力削弱这一推测。”
“这样……那之前那些接手过这么多起案子的刑警们,对嫌疑人的侧写是什么?”
项阳停住了脚步,眸光微闪:“女性,年龄约在30-36岁之间,长相出众,至少不是泯然于众人的那一款。从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单独作案,这就代表着她有比较强的身体素质,就算那些男人被卸了四肢,仍旧非常的有重量,单独抛尸这点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以往的那些受害者背景不尽相同,就社会层次来说有高有低,跨度很大,让人摸不准她的口味。不过就其中几个算是条件优质的受害人来说,嫌疑人的受教育程度应该不低,谈吐和行为应该都十分优雅。”
“所以……”苏言挑眉,似笑非笑:“不光酒是男人冢,温柔乡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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