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带着不少的小厮随从丫鬟婆子们走在村子里,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古怪。
光光蹙眉,这是神马情况?怎么感觉村子里的人今天都怪怪的。
到了老宅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群。
而大门口停了好几辆马车,马车华丽,都是锻面裹的顶,车檐下还挂着风灯,车帘子也是用上等的绸缎制作的,而车旁还有好几个赶车的马夫,穿的也都不错。
见韩得平他们来了,就有村民开口笑道:“二爷,你家老大这次是发达了。”
“对,可谓是衣锦还乡了。”
韩得平疑惑不已,进了院子,里面坐了不少人,有二叔公和韩老爷子、韩老头、韩得富、韩得贵等人,而最打眼的就是韩得昌一家。
果然如村民所说的那样,这一家人是全都发达了?
韩得昌穿一身宝蓝色绸杭直裰,束发用的是金簪,大马金刀的坐在韩老头身边,腰带之上挂着不少玉饰环佩。而吴氏则着一身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头上插满了珠翠,一晃动脑袋,叮当做响。
包括韩孝宗、冯氏和已经八九岁的崇义自不用说,穿戴整齐非凡,料子看起来都很昂贵,端的是富贵逼人。
陈氏也端坐在众人之中,那个小丫鬟秋香,像个斗败的公鸡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陈氏的身后。
光光诧异,这两人竟然也有不掐架和平相处的一天?
见到韩得平来了,众人都站了起来,韩老头笑的满面春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仿佛年轻了很多岁一样:“老二,孝延、光光你们来了,快坐下。”
韩得平面无表情的应了声:“哎。”
光光注意到,韩得平进了院子以后,所有人虽然没有行礼,都是站了起来的,只有韩得昌稳稳的坐在小板凳上,神情不屑,一副大老爷的派头。
光光冷冷一笑,她倒要看看这个奇葩的装逼侠又能出什么幺蛾子。
韩得平和孝延光光分别坐了下去以后,韩得昌这时冷嘲热讽的说了话:“我说老二啊,这几年不见,你的派头真是越来越大了,你看看你,二叔公咱大伯那么大年纪了还给你让座行礼,这像话吗?你就是再能耐,你也是个小辈,就没有那么做事的。”
韩得贵这时凑到韩得昌跟前狗腿的附和:“对,大哥说的在理,二哥就是不厚道,忘本,人啊,一旦有了钱有了势,就势利眼了,看不起咱们这些穷亲戚了。”
如果换做是几年前的韩得平,肯定是被韩得昌韩得富给说的面红耳赤,羞愧难当,可是时过境迁,如今的韩得平为官已久,就是再蠢笨的人在官场上打滚久了,也能变得油滑起来。
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被人奉承习惯后,气场都会发生改变。
韩得平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虽然没有穿绸裹缎,可也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他瞥着韩得昌和韩得贵,有些不屑的嗤笑:“所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乃陛下亲自御点的统管三府的司农少卿,官至正五品,寻常百姓白衣见到本官可都是磕头问安的?
我乃大柳村人士,所以免去众人礼节,我认为我做的是顾情义,全礼数的,大家以为呢?”
他并没有让村里人正经的给他磕头行礼,平时对待乡亲们都是和善体恤的,同样的,村民们见到他,即使辈分比他长,年龄比他大的人也会恭敬的给他行个礼打个招呼,这是乡亲们尊重他,他觉得很平常不过,结果这也能成为韩得昌攻击自己的理由,还挺让人无语的。
韩得平把目光移向了韩老爷子和二叔公等人。
见韩得平看着自己,二叔公眼皮一跳,他忙说道:“对,得平说的对,他是官老爷,不让我们行礼,是开恩。得平厚道,尊重长辈,我们也同样得尊重朝廷的规矩。”
韩老爷子捋捋胡须赞同的点头:“不错,先有国再论家,先讲朝廷规矩法度再论家庭常理。”
光光看了看自己老爹,心中暗笑,没看出来,韩得平如今说起来大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了。
没防备,一旁的陈氏突然冷嘲热讽的开口:“咋滴,你是官老爷,你就抖擞起来了,我们平民百姓都该给你磕头,那我给你磕一个,看你受不受得起,你也不怕老天爷打雷劈死你!”
说着,她就要起身给韩得平下跪,被韩老爷子叫人给架了起来。
韩老爷子有些恼火的训斥:“咱们老爷们商量事情,你们妇道人家莫要跟着瞎咧咧,不然就给我滚出去。”
被韩老爷子不客气的骂了,陈氏这才偃旗息鼓消停了下来。
光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这大房和陈氏显然都是满血复活的状态,这是有了什么倚仗吗?不然怎么又变得有底气起来?
因为陈氏的胡搅蛮缠,韩得平黑了脸,他厌恶的扭过头,不去看韩得昌和陈氏等人。
韩老头这时才跳出来笑着打圆场:“这个……咱们都是自家爷们见面,不讲究那些虚礼。”
说完了这句,见韩得平和一双儿女仍然都是面无表情的不表态,韩老头这才转头瞪了一眼长子:“得昌,你给我收收你的性子,老二做的是没错的,不准你再抓着这个不放。”
韩得昌冷哼了一声,就没再吭声。
孝延这时不咸不淡的说了话:“大爷爷,爷,二叔祖,你们叫我们过来究竟是有什么事情呢?不会是来讨论究竟该不该行礼的吧?我们可没有那么闲,我觉得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以后就别叫我们来了。
咱们家忙着呢,没空跟你们掰扯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
光光差点笑出来,她忙低头掩饰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哥哥就是好刚,就该这样,这群奇葩就不能给他们好脸。
而孝延这话显然是说韩老头的,因为只有他才会有事没事就叫韩得平回老宅来说事。
被个小辈如此不留情面的怼到脸上,韩老头面上好生尴尬,他想训斥两句,奈何孙子现在长大了,成家生子又立了业,确实也挺出息的,他的妻子是举人的千金,亲弟弟是进士老爷,他也不敢、不能再多训斥。
韩老头想了想,就好脾气的道:“是这样的,今天来的都是咱们韩家的人,咱们唠一唠我们老韩家长子韩得昌的事情……”
光光戳了戳身旁哥哥的腰,冲他使了使眼色,孝延会意,他大声的打断了韩老头的长篇大论:“等一等,我有话说,在没有唠大伯一家的事情之前,是不是先说说,大伯能不能把欠我们家的钱给还上?”
孝延的话音一落,整个院子里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韩老头尴尬的嘴角抽了抽,被孙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扫了面子,他有些恼怒起来:“孝延,那个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翻篇了,咱们接下来是讨论你大伯他们在村子……”
“爷!”孝延站了起来,神情带着无限的讥诮:“在你看来这事翻篇了,可是在我们家看来并没有啊,那四百两银子是他贪污的,不是挣的,他用了我们家钱,那就是昧良心,也许他如今的发达就是因为有了那四百两呢?
他拿了钱跑了,我们没有报官,已经算是仁慈了,看在同出一脉的份上,咱们够意思了。可是你们要是认为我们的善良是你们能够作奸犯科的资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把话撂在这里。今天说事之前,大伯把钱还给我们,就啥都好说。”
韩老头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孙子现在这么果断强硬,一点情面都不顾。
他就去看韩得平,想要让儿子说说话,只是此时的韩得平揣着手,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仿佛没听到他的儿子说了什么一样,这种态度还不明了,显然他是认同孝延的做法的。
韩老头心下苦涩,他哀叹一声喃喃道:“真是老了,做不了主了,说话不管用了。”
他转头去叫长子:“老大啊,你咋滴说啊?”
韩得昌高傲的冷哼一声:“不就是四百两嘛?”
说着他从袖袋里掏出几张银票,就冲着孝延甩了过去:“来,老子现在还真是看不上这么点小钱。”
孝延冷眼旁观,就看着那几张银票飘飘洒洒的掉到了地上,他皱着眉冷冷一笑:“大伯看不上,我们二房可是很看得上的。这都是多少工人日日夜夜劳作辛苦挣回来的,不知道能买多少粮食多少大米,能让多少人吃饱肚子。”
孝延这番义正言辞的教训,让韩得昌的脸都扭曲了一下,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们家是掉进钱眼里面了吗?不管什么事情,都只讲钱,可是有种东西是钱买不到的,比如权势人脉,你们做的如此过分,一点余地都不留,以后可不要来求我帮忙。”
光光眼神动了动,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这韩得昌一家难道是巴结上了什么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她摸着下巴思索,就韩得昌一家人的品行和智商,显然是不可能够的上什么大人物的大腿的。
现在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大堂姐韩小棠,难道让他们家飞黄腾达的原因是因为韩小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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