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北方的冬天时常会飘着小雪, 在漫天的白色雪花中, 迎来了十二月份的第一个重大节日——平安夜。
在时薇心里, 平安夜到了, 基本上这个学期就快结束了, 一月是考试月。
平安夜, 跨年夜, 考试周，然后就是寒假。
这么一想，日子还是过得挺快的。
实验室素有平安夜聚餐的传统, 导师请客，大家一起聚一聚，其乐融融, 今年也不例外。
徐长风穿了个喜庆的红毛衣, 乍一看过去，像个圣诞老人, 他订了莲蓬小馆作为聚餐地点, 时薇也跟着大家一起聚餐, 坐在包厢里。
穆辰和时薇没挨着坐, 两人遥遥相望。
时薇旁边是陆婕，穆辰旁边坐着路易阳, 徐长风注意到这点, 和路易阳窃窃私语：“他俩闹别扭了？”
全场唯二知道两人关系的路易阳：“……好像一直都挺别扭的。”
徐长风虽然年纪大, 但对这种事情很开明，他花白的眉毛抖了抖：“不会是穆辰追小姑娘还没追成功吧, 穆辰这小子行不行啊。”
路易阳左边坐着穆辰，右边坐着徐导师，一脸尴尬：“导师，穆辰行不行，我真不知道，这你得问他。”
“嘿你小子，还挺皮的。”
徐导师瞪了眼路易阳，然后中气十足地喊道：“穆辰，你看看点什么酒水饮料，叫服务员上一些。”
穆辰坐在门边，他点头，按铃，服务员听到铃声，很快进门。
“都有什么饮料？”
服务员礼貌微笑道：“饮料的话，我们这有鲜榨草莓汁、芒果汁、西瓜汁，蜂蜜柚子茶、柠檬水、沙棘汁……”
穆辰随意扫了眼菜单：“要蜂蜜柚子茶、柠檬水。”
时薇本来在和陆婕闲聊，听到穆辰的点单，远远地，忍不住往穆辰那边望了一眼。
蜂蜜柚子茶和柠檬水，都是她的最爱，她偏好酸甜口味的，而她没记错的话，穆辰最不喜欢酸甜。
“……对，三食堂的烤肉拌饭挺好吃的，有时间你可以尝下，咦？”
陆婕察觉到时薇的走神：“在想什么？”
时薇笑笑：“没什么。”
高中时两人一起出去吃饭，穆辰都会下意识地点她喜欢吃的东西，可能现在也只是养成了习惯而已。
菜还没上，徐老师中途突然接了个电话，接完电话后，通知众人道：“邹老师实验室也在这里聚餐，说中桌要排号排很久，想和我们凑个大桌，没问题吧？”
“可以啊。”
“没事，是隔壁实验室嘛，平时在休息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
这些人里面，恐怕最有事的，就是时薇了。
当初她走的时候闹得还是很难看的，所以她平时几乎不去休息室，徐老师实验室大，条件也好，很多实验台都是空着的，她一般都在实验室里自习，避免和邹老师实验室的人见面。
可眼下这种情况，时薇肯定也不能说什么，学校附近有这么大包厢的饭店本来就不多，平安夜又处处是人挤人，在这里偶遇也很正常。
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去大包厢，一进大包厢的门，初念瑶就扑上来，开心道：“时薇，我们又命运的相遇了，之前在群里说去哪聚餐，我就提议的这家，想着能不能偶遇，结果真让我们遇见了。”
时薇瞟了眼门边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蒋语涵，皮笑肉不笑道：“恩，做得真好。”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如果目光能杀人，那估计蒋语涵的眼刀足够杀死时薇千次了，可惜不能。
时薇面上带着闲适的笑意，连眼神都懒得给蒋语涵一个。
时薇在这边和陆婕、初念瑶相谈甚欢，蒋语涵恨得牙痒痒，就时薇这种狐狸精在新实验室还能交到女性朋友？
这种女人不应该到哪里都受排挤吗？
蒋语涵心里一直假想着时薇在徐长风那里不好过，实验跟不上、项目不会做，被大家嫌弃排挤，以此获得心理上的满足感，现在一看，根本不是想象得那么回事儿，蒋语涵心态顿时有点崩。
时间一点点过去，菜渐渐上齐，导师们先举杯说了几句场面话，众人开动，气氛热络起来。
邹老师和徐老师在那里聊天，酒喝多了上头，两个人脸都发红，邹老师本就是左右逢源的人，谁都不得罪，和徐老师就挑一些国家大事、科研热点聊，也聊得尽兴。
时薇专心吃饭，大桌中间是一个木质的大转盘，夹菜的时候需要转动，她每次想夹菜的时候都感觉有一股力在和她逆着走，她刚要夹菜，转盘就开始动；她想往左转转盘，就有人往右转。
一次两次，时薇察觉出了不对劲，她特意观察了下，发现又是蒋语涵。
时薇差点被气笑，蒋语涵的脑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发育完全？
整天只会搞这些幼稚的把戏恶心人，时薇都替她觉得累。
时薇本来不想计较，可蒋语涵这人吧，你不理她，她反而会越舞越厉害，觉得你好欺负，她可能永远不理解 “吃一堑，长一智”是什么意思。
时薇打算夹红烧肉，开始顺时针转转盘，果然，蒋语涵又来了，蒋语涵立刻伸手牢牢地把住转盘的边缘，使劲往逆时针转。
时薇皱着眉，一脸不耐烦，还没等使力，突然之间，转盘被大力地顺时针转动，转盘转得快而猛，蒋语涵措手不及，差点手脱臼，疼得“啊”地惊呼一声。
时薇：“……我还没用力呢。”
而圆桌的另一边，穆辰看时薇终于吃上了红烧肉，才将木质圆桌下的手默不作声地收回来。
桌上的菜逐渐空盘，蒋语涵后来时不时地甩甩手，看来刚才那一下让她元气大伤，时薇瞧得好笑，所以说，何必呢。
自作孽，不可活。
聚会到尾声，不少人都喝多了，穆辰不喝酒，神色清醒，和江易凡、路易阳组织大家一起下楼，打滴滴回学校，莲蓬小馆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商业区，距离不远也不近，但走回去终究还是不现实的。
下楼的时候江易凡师兄还凑过来嘘寒问暖：“时薇师妹，你最近还好吗？
在徐长风实验室还适应么？
跨年夜没约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看电影之类的，之前在邹老师实验室时没照顾好你，这是我的错，后来你们闹成那样，我一直都挺内疚没保护好你的……”
这话说的，好像他曾经有半分帮过她一样。
就算江易凡对她时常表现出好感，在她和蒋语涵之间，他一直都是帮的蒋语涵。
时薇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没照顾好我，不是你的错。
跨年夜我要复习期末考试，没时间。”
这就是显而易见的拒绝了。
江易凡叹了口气，从时薇去徐老师实验室之后，他就知道他和时薇没缘分了，现在还不死心地想挣扎一下，是意料之中的态度。
江易凡只好道：“那你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大三专业课很多，你要注意身体，不要总是熬夜学习……”
吧啦吧啦说了一堆，时薇没细听，要不是看在江易凡曾多少帮过自己的份上，她连和他虚与委蛇都不屑。
很快，大家都到了楼下，时薇自发地离江易凡站远了些，她无意中发现，穆辰刚刚似乎往她这边瞟了一眼，眸光凉凉的。
他不会又觉得她怎么样了吧……
时薇彻底没脾气了，她懒得管穆辰的眼神含义，想找下纸巾，一摸才发现，包落在饭店楼上了。
大家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着滴滴，平安夜人多，滴滴排号都要排好久，估计怎么也要等二十分钟，时薇打算自己上楼拿包，刚好碰到也准备上楼的武凯师兄。
武凯师兄身上酒气很重：“时薇师妹也落东西了？
我真是喝蒙了，手机都能落楼上。”
时薇不喜欢浓重的酒味，不易察觉地往后退一步，她记得这个武凯师兄，邹老师实验室的，初念瑶和她说过，武凯曾在她不在的饭局上，说过她“业务繁忙”。
这种词无论如何都不算褒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有点羞辱的意思，所以时薇对武凯师兄没什么好感，只是语气冷淡地“恩”了一声。
两个人回到包厢，时薇左找右找，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包，时薇回想了许久，也不记得自己来过这个角落。
奇怪……可能是别人认错包了吧。
武凯也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等着和时薇一起下楼：“莲蓬小馆我常来，这边有个员工通道可以直接下去，比较近，咱俩快点走，估计滴滴要到了，让他们等久了不太好。”
时薇点头跟上，确实包厢离楼下距离挺远的，刚才上来她也绕了好久，她跟在武凯身后，走着走着，却发现武凯选择的路越来越僻静。
刚才还有服务员时不时地端菜，现在服务员、客人都不见了。
走廊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灯光昏暗，武凯微微驼着背，鞋和地毯的摩擦声响在空寂的走廊里，安静而渗人。
不对，时薇突然意识到——
员工通道怎么可能没有员工？
时薇反应过来，转身想跑，可是已经来不及，前方的武凯一直密切地注意她的动静，一察觉她的意图，也不再伪装。
他直接连拖带拽地扯过时薇，时薇用力挣扎着，刚要叫就被武凯死死地捂住嘴，她连咬带踹，无奈男女力气过于悬殊，武凯单手制住时薇，把她粗暴地拖到一个仓库里。
“啪”地一声，仓库的门被锁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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