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国强作为嘉南监狱改造的积极分子代表,参加了伟人诞辰一百周年纪念活动。┅ E小┠┇说┄ ┡┅ w-w`w`.`1`x`i-a`o-s`h-u-o-.-c`o-m他的任务,就是和所有的群众代表一起见证那个伟大而圣神的时刻,同时让心灵接受洗礼。明天,他将重获自由,回到砚台山下的那所四合院里……
王广文本打算回到岔河的,但看到武警站岗、长亲临的架势,又偷偷地跑回了关山,溜进了纪念活动的现场去“凑凑热闹”。
尽管省军乐团的战士们卯足了劲,但对这些刚从稻田里上坎的泥腿子们,军乐演奏实在过于“阳春白雪”。他们的目光不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而在那群城里来的领导和嘉宾们——只有在他们鼓掌的时候,农民们才相跟着拍起巴巴掌,让“热烈的气氛”不至于冷却。
在城里上过学的王广文偶尔能听懂一两支曲目。他庆幸自己做出折回的决定,因为在他那个电都不通的茅草屋里,除了书籍,他没有任何精神上的养分可以汲取。这荡气回肠的乐曲,对他来说,不仅是听觉上的盛宴,更是灵魂里的震撼。先烈的革命鲜血在交响乐里流淌,伟人的雄才大略在进行曲里施展……跌宕起伏的演出在群众代表们经久不息的掌声中落下了帷幕。
演出之后,广场上回荡着省领导的讲话——那是一封中央领导的贺信。广文再次在精神世界里腾飞,他为故乡走出的伟大领袖自豪着,为中央领导对嘉苍近百万农民的关怀感动着。他仿佛看到,岔河之滨点燃了彩色的灯带——红彤彤的橘子挂满枝头,黄灿灿的水稻垂着穗儿,绿油油的甘蔗剑指长空……
在各级领导热情洋溢的讲话之后,一阵秋风把广文带回了现实。广文看看自己粗糙的双手、旧的黄的半胶鞋、打满补丁的蓝裤子,还有饥肠辘辘的肚子,再看看身旁简朴的群众代表们,广文自嘲地笑了笑——此刻的自己不过是一个纯粹的农民,相较那些台面上的话——他们更挂念乡下的一亩三分地。
“请老长为伟人纪念馆开馆揭幕……”地委书记大声地宣布。
老长再次饱含深情地回望了一眼伟人的铜像,可她再也没有站起来。护士慢慢地将她推倒纪念馆门口,地委书记将红红的绸缎交到长手中。女将军颤抖的双手依旧铿锵有力,红绸遮掩的牌匾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中央领导亲书——“伟人纪念馆”五个大字庄严肃穆。
纪念馆占地不大,展厅共有四个,珍贵的历史文物和音像资料重现了革命领袖叱咤风云、指点江山的伟人风采。附近的村民们第一次踏入这神秘的展馆,无不为这个了不起的老乡竖起大拇指。
半小时之后,参观结束。这半个小时对杨泽进来说,放佛过了三年。尽管解说词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他也亲自来过几趟纪念馆熟悉场景,但面对这么多大领导和全国各地的嘉宾,他还是非常紧张。尤其要说普通话,还真让他出了一身大汗。好在有惊无险,领导们对他的解说也还满意。老长还频频点头,指示纪念馆一定要把革命精神从这里传达出去、扬下去!
孔省长也难得地开起来玩笑——“没看出来,你们水利局长还是个全能型干部。”
从纪念馆出来,老长跨过熟悉的南桠河,回到了关山对面的那个“家”。那才是伟人真正的故居,占地不过百平米的三家瓦房、两间茅屋,还有屋后那些四季常绿的樟树、桉树还有竹林。
井还是那口井,树还是那些树,石磨还是那个石磨,可屋子却不再是那个屋子,人也不再是曾经的人了!
“那个屋子……那个屋子现在有人住了吗?”老长戴上老花镜,没有找到曾经的茅屋。
“长,没有人住。这是历史文物,我们要保护起来!”地委马书记上前回答道。
“是谁把老房子建成这样的?!”老长让警卫员提过她随身的行李箱,他从木匣子里找到一本相册,黑白的老照片里伟人故居的模样历历在目,“马书记,我记得五八年我们回来的时候,你也在的吧?那个时候不是这个样子吧?”
“是,长,当时我在行署工作。因为您老回来的时候,伟人说过一句话‘当年要是把这两间茅屋也盖成瓦房多好呀’……”
“糊涂呀!他当时说的‘当年’是旧社会,现在还是旧社会?一个佃农在旧社会能住这样的房子?这三间瓦房也加高了吧?”
“加高了一点点……”马书记有些惭愧地回答道。
“他二叔还好吗?”老长询问起伟人的二弟来。
“还好,您一直关心他,年前还从都邮寄来一些衣物,他也常念叨您!现在二叔的孩子们都承包了不少土地,日子比从前好了。”答话的是关山的镇委书记。
“那边那几间老房子就是二叔家的吧?”
“是,有些破旧了……因为这里修纪念馆,作为整体规划,我们正在山后建一批新瓦房,让馆区的农民都搬迁过去……”
“孔省长、马书记,我也有个不情之请,让他二叔到你们新建的这几间屋里来住。他都八十多岁的人了吧?老头子几次请人来接他到都住一住,他都推辞了,这辈子他在老家照顾父母,吃了不少苦,前些年也因为我们受了些罪……”
“老长您放心,等到搬迁的房子建好,让他先选……”
“马书记,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啊,二叔住到你们挂着‘伟人故居’牌子的这几间屋子里来。后山太阴,老人住着也不习惯。好不好?”
“这……”
“然后你们再把二叔的那几间屋子稍微修缮一下,保护起来。把‘伟人故居’这块牌子挂到那边去!一方面呀,那几间屋子和我们之前的老家很像,不用再修都能还原了历史;另一方面,二叔才是真正的伟人,没有像二叔这样的‘大后方’,我们哪有那个本事去解放中国?”
“老长说的对,我们马上就办!”识大体的孔省长抢先一步回话,把还要辩解的马书记堵了回去。陈博年看了看张县长,又看了看聂仁昊,也随声应和道“马上就办!”
“还有,这个纪念馆我看就不要搞啥子馆区园区了,修得挺好的。乡亲们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也就不要搬了,土地更不能给人占了!行不行?”
“行……行!”马书记看到孔省长的眼神,把第二个“行”字提高了几个分贝。
根据安排,老长在二叔家用了午餐。尽管她知道二叔家那一桌丰盛的饭菜肯定是县里之前安排好的,但她看到二叔儿孙满堂、稻谷满仓,也就没有再计较了!
老长和卧病在床的二叔摆了一会儿龙门阵,又和儿孙辈的孩子们拉了不少话。
李医生请长服了药之后,建议她休息一会儿。老长摆了摆手:“这青山绿水的,在田野里走走,那就算休息!走吧,去看看这里的山山水水、田坎地头……”
“长,您还记得那条河吗?”陈书记指了指不远处的南桠河。
“记得,水还是那么清,只是水位好像上涨了。这山坡坡上的田还得靠它灌溉吧?”
“是呀,现在我们在下游拦了大坝,修了水电站。不仅灌溉农田方便了,我们还让水转变成能源,靠它电呢!”陈书记终于有机会说起他的政绩工程了。
“水电站好呀!只是啊,你们不能搞小团体主义哟,上游用水充足了,大坝下游呢?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正常生活?也得考虑……毕竟,这不是什么大江大河。”
聂仁昊又想起了石桥水电站,他没想到老长远在都,居然也能想到这么细致的问题。
“嗯,老长,现在嘉苍有很多这样的小水电站,基本解决了城乡用电的问题。有了电,农业现代化的水平也就大大提高了,很多地方已经有了电力抽水机和电力收割机……”
“我们到离这里最近的下游去看看吧……哦,不用开车了,孔省长,这回呀,是我带你去看看,尽管我也只来过一回,但我相信,和二十多年前相比,农村的状况一定好了很多……”
孔副省长笑了笑,亲自扶住轮椅,轻轻地推着老长,沿着宽阔的石板大路往下游走去……
王广文没想到自己竟然赶上了免费的“午餐”,没花一分钱听了演出,参观了纪念馆,还跟着群众代表到纪念馆的食堂吃了“大锅饭”。他心里实在有些过意不去,主动跑到纪念馆管理处去交钱,竟然还被“轰了出来”。
广文哭笑不得,眼看着已经下午时分,如果要赶县城回岔河的班车,就该到关山街头去等着了。但他依旧准备步行回去,并且想找个机会和刚刚大哥照面的聂仁昊说说话。
广文突然被南桠河对岸那一片片橘园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是一片相似的繁荣,和林木乡的果园如出一辙,和他梦中的丰收惊人一致。
他要去那里看看。
费了好大的劲,广文终于找到一条狭窄的小路下到河边的果园,翻过荆棘做成的围栏,他终于来到了橘子树下。
但他失望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没有一条大路通道这里了。那远看的“繁荣”经不得近看……果园里到处是还没成熟就掉在地上的橘子,已经出阵阵腐臭,一个果农正伤心地拾起那些酸涩的果实。
而树上悬挂的,全是塑料做成的假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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