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轩辕明朗,莫石壁狭长的细眸泛起一丝精光,连忙起身绕过案台,向轩辕明朗俯首行礼,道:“见过殿下。”
“岳父大人不必多礼。”
轩辕明朗虚扶了一把,莫石壁点头一笑,起身将他引到一旁的木纹方几旁,待俩人坐定,才沉声道:“不知殿下是否已经有了决断?”
轩辕明朗沉默半晌,眸中似有挣扎的目光,最终却化作了几分狠厉与坚定,“就按照我们先前所说的办。”
“陛下和七皇子那里……”
莫石壁赞许地点了点头,做大事者就应该心狠手辣不拘小节,而且,做国丈总好过做皇子的岳父,这一点他看得很通透。
“放心,药已经给我了母妃,她会见机行事;至于老七,他手里就那点兵力,我会让人事前围了他的七皇子府,到时候他插翅难飞!”
轩辕明朗握了握拳头,内心的紧张渐渐转为必胜的夺嫡信念。
若不是这段日子父皇将他逼得太紧,让他有了危机感,担心着自己地位不保,轩辕明朗也不会兵行险招。
毕竟,这弑父夺嫡也不是人人敢做的,成了,纵然能够荣登大宝,恐怕也会背负千载骂名;不成,那更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要知道,做出这个决定他也挣扎了许久。
怪就怪父皇迟迟不立太子,以至于朝中纷争,明争暗斗,他这样做也是想求一方稳定,为的是大月国绵延万载,世代不衰。
“殿下英明!”
莫石壁笑着拱了拱手。
“三日后戌时起事!”
“那老臣就在这里提前恭贺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哈……”
……
莫石壁与轩辕明朗细细地计划着这一切,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莫芷芯。
在这个男权为尊的社会,一介女流从来便不为男子所重视,更何况冷傲天已在自己手中,轩辕明朗也相信仅凭莫芷芯还翻不出什么花浪,虽然对她没有前来拜访他多有些失望,但男子汉以大局为重,当天下尽归所有,还怕没有美人相伴吗?
轩辕明朗也曾经劝过冷傲天归降,但冷傲天却是死脑筋油盐不进,若不是顾忌着自己大事在即暂时无暇分心,说不定轩辕明朗早就解决了冷傲天这颗定时炸弹。
……
时光静静流过,转眼间便到了三日之后的申时,在京城外的一座十里凉亭,正有一男一女对坐而饮。
男子一身黑色莽袍,头戴紫金冠,腰缠白玉带,足蹬银丝云履鞋,面容俊俏,气度威严,狡长的凤眸在眼角处微微上翘,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迷人风韵,正是已经金蝉脱壳的七皇子轩辕明玉。
而在他对面,莫芷芯着一身红色飞凤百褶裙,裙角处云雾翻飞,集清艳与飘逸为一体,更显得雍容华贵高雅宜人,特别是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因为怀孕有些圆润的脸庞,更是散发着女性特有的柔媚和温婉,让人看得赏心悦目,当真是人比花娇。
“殿下,十万大军如今就在三里之外的月落坡,只要你想,随时都可以直捣京都!”
莫芷芯盈盈浅笑,看似温润的语调下却暗藏凌厉的锋机,当日她送给轩辕明玉的礼物便是一半的兵符,足以号令冷家军十万大军,有这样的底牌在手,试问轩辕明玉怎么会不心动,近而放手一搏?
轩辕明玉抿了一口清茶含在口中,眼眸低垂,静静看着手中白玉瓷杯上飘浮着的几点新翠,半晌才缓缓摇了摇头,笑得云淡风轻,“不急!”
轩辕明朗想要发动政变,就凭他手中那一万近卫军还是少了点,或许他也暗中相邀勤王之师,轩辕明玉不得不防。
虽然轩辕明玉此刻人已在京城十里凉亭,但家中已经有人易容代替,加上全家妻儿老小尽在府中,也能给轩辕明朗造成一种假象,当他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是他们行事之机。
“还是殿下想得深远,芷芯自叹不如。”
莫芷芯微微勾了勾唇,她当然明白轩辕明玉这不急是何意,她也不过是试探而已,由此可见皇家亲情到底价值几何。
若是他们现在便发起总攻,或许那皇帝老儿还能保一命,但若是待轩辕明朗起事之后再行动,怕是皇帝有九条命都已经无力回天。
莫芷芯一直知道皇家亲情淡漠,却是冷淡如斯,父子相残,兄弟冷眼,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山还有一山高。
“王妃也不用妄自菲薄,有如王妃此等胸怀气魄的女子已是明玉此生仅见,生女当若莫芷芯!”
轩辕明玉婉转赞誉,眼中波光流转,如水盈盈。
或许,轩辕明玉还对莫芷芯存有些许忌惮,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棋已经走至这一步,无论输赢都要下完它。
“殿下谬赞了,芷芯愧不敢当!”
打太极谁不会,莫芷芯轻飘飘地便推了回去,越与轩辕明玉接触,莫芷芯便越觉得他深不可测,看似温润无害的外表下,却有一颗剔透诡变的心,让人捉摸不定。
倒是果真,没有一个皇子会是省油的灯。
莫芷芯垂下了眼,看着自己摊开的掌心,密布的掌纹让她有些怔忡,思绪一时间飞转,这样的轩辕明玉,让她感觉到危险,世人只道飞鸟尽良弓藏,她当然也明白个中玄机,若是轩辕明玉事后翻脸不认账,她也要给自己留条退路,当然,一切要等救到冷傲天再说。
轩辕明玉扯了扯唇角不再言语,起身看向亭外的风景,不远处山峦叠翠郁郁葱葱,入目皆是一片绿色,随着微风轻拂,就像连绵的波涛一波一波荡漾开来。
有风吹起颊边的黑发,轻轻地拂在脸上,就像情人的亲吻细碎而绵长,轩辕明玉不由缓缓闭上了眼,这样的宁静平和的日子很快便也要划上终点了,让他突然溢上了一丝不舍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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