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尘野一点也不像刚出了车祸的人, 还有心情和她开玩笑。
“我还以为我是撞坏了脑袋,出现错觉了呢。”
见他还能开玩笑,那就说明不是特别严重。
夏纯吟松了口气。
她等护士给他插上输液管离开后, 然后才过去。
消炎的。
她坐过去:“我刚刚看到你被推进来, 浑身失血, 吓死了。”
他目光灼灼,看着她:“你看到我受伤很害怕吗?”
夏纯吟觉得他这话问的莫名奇妙,都那样了,怎么可能不害怕。
她总觉得傅尘野很奇怪。
他好像有很多秘密, 他的行踪也是。
每次夏纯吟问到了,他都用玩笑的语气岔开话题。
夏纯吟知道他不想谈这个, 也没想过强迫他。
不想说就不说嘛。
他看了眼她手上的检查袋:“生病了?”
夏纯吟摇头:“就是有点不舒服,最近熬夜熬太狠了。”
“那就少熬夜。”
夏纯吟笑道:“你讲什么废话呢。”
傅尘野也笑,他笑着笑着,眼睫微微垂下。
好像难得流露出这么些真情实感。
他总是把自己装在面具里, 活得太累。
夏纯吟心思敏感, 能看出来:“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我都会帮你的。”
他们是朋友, 别人不管他,她不能不管。
傅尘野的父母都去世了, 他现在是孤身一人,太可怜。
傅尘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说:“我最近总做同一个梦,我梦见我回到了读高中那会, 就你刚来的时候。”
“我其实没多讨厌你, 甚至还觉得你长的挺可爱的。”
“但那个年纪, 你知道的, 挺幼稚。”
他低眉,像是想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温柔的笑着。
被撞的那会,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
脑海里闪过挺多画面,有他爸妈都在世的时候,也有他们去世时的那一幕,还有夏纯吟。
他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纯吟在他心里的地位居然这么高了。
他一直都挺喜欢她的。
但喜欢也只是喜欢,傅尘野是个理性的人。
因为家庭的情况,他过度早熟。
他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只有一次,因为太想她了,所以故意去她吃饭的地方蹲点,制造了一起偶然的相遇。
他也就任性了那一回。
喜欢又不是爱,要什么海誓山盟呢。
那个时候的傅尘野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可是现在,他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
喜欢早就进化成了爱。
他走不出去了。
他都懂事了这么多年,多任性几回,应该不犯法吧。
“我也清楚,跟着我这种人,没未来的。”
他笑了笑,看着她,然后又不笑了。
眼神是他少有的认真。
他很少认真,总是吊儿郎当的随性。
但现在,他的目光坚定,仿佛好不容易做下这个决定,同时又透着点小心翼翼。
他在害怕,谁表白的时候不害怕呢。
“但如果......你愿意和我试一下的话,我肯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想要的生活的。”
他声音似乎攀上了轻轻的颤音,手试探的想要去牵她的手。
即将碰到的那一刹那,夏纯吟躲开了。
她是个温柔的人,就连拒绝人都这么温柔。
“你要保护的姑娘可能正等着你去保护他,你要是在我这儿浪费时间的话,就找不到她了。”
她笑的多好看啊。
笑着拒绝他。
傅尘野也笑:“可以啊小桃子,拒绝人都这么文艺范,以前读书的时候都没见你这么有文采。”
她那作文他看过,写的跟流水账一样,比他的分儿还少。
那个时候夏纯吟还偷偷哭了。
她嘴上说的是因为傅尘野偷偷看她的作文才哭的。
傅尘野耸耸肩,无所谓的背下这口锅。
夏纯吟说她还有点事,就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他。
还不忘让他好好躺着,唐澄澄马上就来了。
傅尘野皱眉:“你告诉她了?”
夏纯吟说:“你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我就给她打电话了。”
傅尘野叹了口气:“你告诉她干嘛,她太吵了。”
“行了。”夏纯吟拍拍他的肩,“吵也忍着点。”
走之前她非常贴心的给他倒了杯热水。
傅尘野道完谢后唇间的弧度都没来得及收下,在夏纯吟踏出病房的那一刻,他无力的塌下肩膀。
没关系。
他在心里反复的安慰自己。
反正这么多年,也都是一个人。
习惯了。
他本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要和她在一起。
他们不是同类人。
他自己的生活已经过的一团糟了,没必要把她也拉下水。
其实应该庆幸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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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车上,夏纯吟一直回想傅尘野和自己说的那些话。
他总爱开玩笑,所以就连她也分不清,他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玩笑话。
如果是认真的,她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去面对他。
友情一旦和爱情混上关系,就会开始变味。
双方都会。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震了一下,是傅尘野发来的。
傅尘野:【我刚刚就是逗你的,你别真以为我喜欢你啊。】
傅尘野:【我也是有自己审美的,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看着他发来的消息,夏纯吟莫名的,松了口气。
夏纯吟:【我怎么不知道?】
傅尘野:【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改天带过来让你见见。】
夏纯吟:【好呀,我请她吃饭。】
傅尘野:【都没见你请我吃过饭。】
夏纯吟:【那不是你没空嘛,怎么还倒打一耙上了。】
傅尘野:【行了,先不说了,唐澄澄来了。】
结束了对话,夏纯吟那颗七上八下的这才算彻底放下了。
傅尘野身体好,外加年轻,很快就恢复出院了。
就是腿上的石膏估计还得跟着他几个月。
唐澄澄跟个老妈子一样,天天唠叨他:“你药记得吃,别吃太辣的东西,吃清淡点。”
傅尘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他一个人住,两室一厅,收捡的挺干净,比夏纯吟这个女孩子住的地方还干净。
她那儿就一个字,乱。
每次都是秦毅给她收拾。
唐澄澄唠叨了一会,接到电话走了。
傅尘野松了口气,他和夏纯吟说,他明天的飞机。
夏纯吟一愣,问他要去哪。
他笑了下:“我怕我再在北城待下去总有一天会被唐澄澄给烦死。”
夏纯吟知道他这话是在开玩笑,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因为她看见了傅尘野眼里的闪躲。
他在怕,怕她问。
夏纯吟走后,傅尘野躺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
人生多讽刺啊,无论你再努力的想要好好活下去,都没有这个机会。
他的前半生过的的确不怎么样,但傅尘野也没有得过且过,他还是很努力的。
努力赚钱,给他母亲治病。
他不想当个孤儿。
命运给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没了父亲,没了姐姐,最后连母亲也没了。
留给他的,是父亲的欠款。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家里欠这么多钱。
他想过要正经读个大学,坐在写字楼里上班,而不是在地下拳击场,靠命去赚钱。
他得西装革履才能有勇气追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啊。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样活。
他这条命,如草芥一般低贱。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太敢和夏纯吟联系。
那种面对她时的自卑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游走在灰色产业,签了一张又一张的生死状,每一次上台都是抱着下不来的决心的。
但他还挺牛逼,全赢了。
几年的时间,他把债也还完了,以为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也有勇气告白了,但天鹅怎么会看上癞蛤蟆呢。
他接受的很坦然。
他也想通了,离开这座城市。他太自私,太狭隘了,得不到她,就不想听到她的一丁点消息。
因为害怕。
害怕知道她和别人谈恋爱,和别人结婚。‘
他不会祝福,甚至还会嫉妒,发了疯一般的嫉妒。
傅尘野决定了,对她的喜欢到此为止吧。
就算停止不了,也要逼着自己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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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第二天中午的机票,唐澄澄有事来不了,所以是夏纯吟送他。
提前两个小时到的机场,夏纯吟让他先把东西托运了,然后去附近吃顿饭。
“你昨天不是说我没请你吃过饭吗,我今天请回来。”
只是夏纯吟没想到会这么巧。
这个航班的机长刚好是秦毅。
他停下来看她,又或者,是看她身旁的傅尘野。
眼神挺淡的,也瞧不起情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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