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沅看向那个男人的目光顿时有些反感:“不处理一下吗?”
“已经叫了保安了。”Linda刚把手机收起来。
周嘉树此刻也看到赵思沅了,但那个男人骂骂咧咧的堵着路,他皱了眉:“职场里的生存法则本就如此,你既然已经选择了海嘉的路,D.E自然也容不下你。”
“我看根本不是D.E容不下我,就是你Morit故意赶我走!”那男人气的已经大跳起来,似乎想动手。
赵思沅心里一紧,下意识的想上前,周嘉树已经望了过来,那眼神无声说着让她别过来。
不过也不得不说,他这团队的人未免也太经得起大风大浪了,这会都闹成这样了,那几人仍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不慌不忙的处理着自己的工作,明显已经见怪不怪,当这个中年男人不存在。
而在这一会,Linda甚至已经把男人的东西收进盒子里等他拿走。
“啪”的一声,叫Leo的男人大力把盒子一砸,里面的东西摔得七零八落,“你未免欺人太甚,我只是接触海嘉,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D.E的事!”
“Leo,在D.E这么久,强者留下弱者淘汰的生存法则还要我教你吗?”
周嘉树太过冷静了,他就站在那,明明那个男人已经吼的脸红脖子粗,但周嘉树就淡定的站在办公室门口,双手插兜,震慑压迫的气场丝毫不减。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笔:“真有不甘,也等你强大到有资本站到我面前的那一天再来跟我谈话。”
钢笔被归还到那人的手里。
这还是赵思沅第一次见到处事如此镇定从容的周嘉树,他工作的样子好像和平常的不羁散漫完全是两个人。
一直到赵思沅坐在办公室内,她还有些疑问:“你刚刚跟那个Leo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不是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听见她这话周嘉树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他正煮着咖啡,修长的双手来回操作,加上打在身上的灯光,赵思沅似乎看到了这个男人那朦胧的精致感。
因为平时调侃她多了,赵思沅都差点忘了,周嘉树其实是一个很注重细节的男人。
“就是觉得,你好像在给他某种提示。”
咖啡已经煮上,周嘉树转身:“赵思沅,看来你进公司的这段期间,也没白学,”
“你就不能直接说我猜对了?”赵思沅小哼一声,“不过你们D.E太复杂,剩下的我也不想知道。”
这丫头的脑袋的确不傻。
“下午在医院说的报告是怎么回事?”周嘉树一坐过去就闻到这人身上的酒香味,他眯了眯眼,“你刚从酒吧出来?”
赵思沅睁着大眼睛往后退了退:“鼻子这么灵?”
她自己又闻了两下:“味道很大吗?”
不等周嘉树回答,这娇嫩赵公主自己都有些嫌弃了,平常都是在包厢坐着,今天在酒吧大厅内还去舞池跳了会,蹭了那么多香水和酒味,她喝酒喝得又完全不在状态,Linda过来接的时候她居然还能睡了一路。
本来还想着回家洗个澡休息一下,Linda电话打过来问她在哪的时候赵思沅也酒劲上头有些晕了。
这会清醒就难受了,皱着小鼻子:“周嘉树,太难闻了,我想洗澡。”
“……”
周嘉树刚把她笔记本从包里找出来,闻言瞥她:“去梦里想。”
“不行!”难得这会带了点酒劲的兴奋,这公主在花钱和精致方面是一点不能敷衍,“我身上不知道蹭了多少香水味,这衣服都废了,我现在穿着浑身难受。”
赵思沅仰着头,小脸被酒水衬的红粉粉的,樱桃色的双唇微微嘟着,像是在讨好的撒娇。
她今天把头发全部扎了起来,修长的脖颈皮肤又白又透,耳朵上的星空钻石耳环闪闪发光。
好像又是K家的新款。
笔记本上的那几个数字周嘉树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他拿起本子抵了下那人额头:“赵思沅,清醒点。”
见行不通,赵思沅也不坚持,从包里翻出自己的香水又对着空气连喷了好几下,直到满屋子都是她香水的玫瑰香好才舒服点。
“就先将就会吧。”最起码闻不到那些混合的香水味了。
可没过一会,当那格拉斯的五月玫瑰香再次钻进鼻尖的时候周嘉树却坐不住了,身旁这丫头裸露的白皙小腿和他的黑裤子对比鲜明,正如周围的香味,柔软又娇嫩。
赵思沅正敲电脑敲的起劲,周嘉树却忽然站起来:“我叫Linda带你去洗澡。”
“洗澡?”
周嘉树已经拉开门,头也没回:“再不洗就馊了。”
“???”
这人鼻子是不是有毛病?
这玫瑰香水这么香居然被他说成馊?
不过因为那会自己也嫌弃,弄得赵思沅洗完澡心理都有阴影了,从浴室出来还特地问了一下Linda:“你闻闻我身上还有味道吗?”
Linda笑着回答:“没有了。”
去接赵思沅的时候她就没闻到,风一吹,她身上反倒有一种醇厚的酒香味,刚刚Morit通知她的时候,Linda闻到的也只有玫瑰的甜香味。
赵思沅放心的吹干了头发,对着镜子拍了拍脸,说道:“今天麻烦你了。”
Linda家就在公司周围,所以直接带她过来了。
其实周嘉树的办公室内也是有休息室和洗漱室的,不过大概也是考虑到不方便,所以才让Linda带到这边。
等到赵思沅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周嘉树已经把报告的几个关键点整理出来了,剩下的细节填充问题就看赵思沅自己的理解了。
这会已经是十点多了,赵思沅抬头望向那边的办公桌:“你每天都工作这么晚?”
“习惯了。”这个点对周嘉树来说,还很早。
他刚进D.E的那段时间,每天基本上只睡一两个小时。
赵思沅奇怪:“跟海嘉合作的那个项目很忙吗?”
她想起刚刚那个Leo说的杜总,应该是D.E的CEO了。
“项目最近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监督推进就可以,平常的时候要处理一些D.E的其他工作。”
Duke现在把公司的很多项目和决策权都交给了他,所以即便回了海嘉,也忙得不可开交。
报告写得差不多了,赵思沅保存了文件,好一会没说话。
周嘉树问她:“报告不会写?”
“你一直不回国,不回周家,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赵思沅抬头,“你刚刚跟他说,等他强大到有资本的那一天再来跟你谈话。”
所以他这些年在国外是因为还没有强大到能够足够回来面对周家那些人吗?
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周嘉树握鼠标的动作顿了片刻:“为什么是因为他们?”
“不是吗?”赵思沅反问。
“当初离开是因为他们,但回来,不是因为他们。”周嘉树说,“他们那些人,不值得我浪费这么多的精力。”
应该说,这是周嘉树第一次如此冷静从容的谈论这个问题,回想当初周家的变故,赵思沅觉得周嘉树若是现在再过分一些都不为过。
她十岁,周嘉树十一岁那年,他的母亲兰湘绮和父亲周意阙彻底撕开了脸面,两人虽结婚十多年,外人眼中十分恩爱,但私下里周意阙却对这个家族联姻的妻子并无多少感情。
甚至在结婚后一直与自己的初恋情人有来往,一开始多少还会顾忌一下兰家的势力,但等兰家渐渐落败,兰湘绮父母相继去世后他越发没有顾忌,和那女人来往频繁,甚至在各个场合带她出现。
中间几年本就有传言,说周意阙在外面有个私生子养着,但因为兰湘绮没抓到什么证据,周意阙也咬死不承认,所以也就没了下文,但没想到周嘉树十岁那年,兰湘绮拿到证据,深觉受辱,身体一下就垮了。
兰湘绮本就是十分注重面子和别人看法的一个人,婚后虽然过得不快乐但也一直在强颜欢笑,撑着脸面,但这个私生子的出现却是彻底让她被看了笑话,在整个圈子里被当做八卦传开了。
这个时候的周嘉树也早已记事,从十岁到十一岁这一年,他印象中要么就是母亲独自一人关在屋里坐着发呆流泪,要么就是父亲回来两人无止境的争吵,甚至他们这对夫妻连一次同时和平出现的场合都没有。
大概是积怨已久,兰湘绮本就把自己憋成了抑郁症,身体又不好,在周嘉树十一岁的那个圣诞节,当两人再次争吵男人离开后,兰湘绮终于爆发,直接在屋子里自杀了。
兰湘绮的最后一句话是撕心裂肺的呐喊:周意阙,你会后悔的!
那晚的周家,灯火通明,警车救护车相继到场,大院的人员进进出出,赵思沅被捂了眼睛,耳边是嘈杂的吵闹声,他们几个孩子虽然小,但也知道严重性,当时印象最深的就是周嘉树红着眼狠咬着牙怒吼周意阙:“我恨你!我一辈子都恨你!”
本该庆祝欢乐的圣诞节夜晚,周嘉树却失了自己的母亲,从那一天起,他再也没喊过周意阙“爸”,也再也没过过圣诞节。
即便兰湘绮用了一条命,周意阙也并未反思对这个家有任何亏欠,在兰湘绮去世半年后,余畔和周嘉阳这对母子就进了周家,周家老爷子周璋虽也心疼周嘉树这个孙子,但对自己儿子周意阙的所作所为也无可奈何,而且周嘉阳也是他的亲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后妈对继子和亲生儿子的态度自然不用多说,周嘉树那几年没少受欺负,周意阙也不管,整个周家,周嘉树却是最孤立无援的那一个。
在他十七岁高三那年,余畔更是用前途为由在周意阙耳边吹风,要把周嘉树送到国外留学,周意阙本就对这个儿子没多少亲近,而且看着他更容易想起兰湘绮那张脸,所以没多久,就同意了这个建议。
而周璋老爷子,在继承人的培养上一向是说一不二,他早就有把周嘉树送出国留学的想法,这次事件一推动,也就没阻拦,直接联系好了国外的学校和生活。
从那一年起,周嘉树再也没回过家,也再没跟周家有过任何联系。
大概因为这座城市见证了他所有的不幸,后来的周嘉树,和江城的他们联系也很少。
电脑上的计算软件已经算出最后的结果,连续的提示音让赵思沅回神,她看向屏幕那一串的数据,本应该高兴得到了预料内的计算结果,她却又没了兴致。
手指在键盘上来来回回,赵思沅还是抬头:“周嘉树,你刚刚说,回来不是因为他们,那你这次回来是因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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