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兴确实这次不能沉默了,家里这么大院子,屋子大大小小算上一共十间,除了茅房还有九间,他们占了七间,就给自己两间,他们也不过就一个里屋睡觉,外屋放东西的,也就是说连个做饭的地方都没有。
“娘,您这是分家呢,还是打算把儿子一家逼死呢?”江文兴往后一指:“屋里是个什么情形您也知道,那还有地方单独弄灶台再做饭吗?敢情我们就需要个地方睡睡觉,不用吃饭的吗?”
江老太见他忍不住了,反而高兴了:“这房子有的是我跟你爹成亲的时候盖的,有的是给你们成亲的时候盖的,说白了那都是我和你爹的东西,现在你说分家就分家,还想自己选什么就是什么不成?”
这话就说的没道理,江文兴差点气笑:“那爹当时也说过,这都是一家子人一起的东西,每个人都是有份儿的,这么多年,该出钱该出力的,大房是一点没少,要说起来,那应该可比二弟他们还多吧?既然同意了分家,那就公平一点,前头那些我都不说什么了,地不够,那我们就少种点,米面不够,那我们就少吃点,工具不够我们就自己去买!可现在您是根本不打算让我们吃了呀!”
江老太一点没有商量的余地:“就是这么多,要么你就受着,要么你就别分!”
搞了半天,她的目的还是逼着自己不要分家,都闹到这个地步了,怎么可能还当做没发生过,要是这次妥协了,以后江老太岂不是更有恃无恐,就拿到了他们的软处?
杨氏这时候反而不优柔寡断了,拉了拉江文兴的袖子:“她爹,就这样吧,炉灶咱们再想办法,大活人还真能被饿死不成。”
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张奇在,也没有规定说分家就必须要每个人一样多,何况有长辈在,一般都是长辈做主来分配的。
江文兴一咬牙:“行!就这么分!”
江老太跟江武这下都傻眼了,他们没想到这样江文兴都能接受,就分的这些东西,不夸张的说吧,都不够他们一家子吃半个月的!毕竟家里的粮食都吃了一年了,今年的粮食还没收,要说积蓄他们是不知道大房攒了多少,可就这个家的贫穷程度,总不会超过二两银子吧?这怎么过下去?
江文兴敢同意,要是没半点倚仗那当然也是不可能的,媳妇儿还怀着孕呢,还有个长身体的闺女呢,怎么能叫他们饿着?他有底气全是因为有江芊叶之前拿给他的十两银子。
也就花了一两多,后来吴家都给了不少好东西,那钱还真没怎么动,再者,马上就到秋收时候了,产的粮怎么也够过这个冬天的了,除了没厨房这事棘手点,其他的倒真问题不大。
张奇看两边都没意见了,把最后几条补完,然后拿出随身带着的印泥:“行了,既然说好了,就往纸上按手印吧,以后呢,你们就各吃各的,各干各的。”
“等会儿!还有呢!”江老太忙道:“那我都跟二房一起生活了,大房不能一点就不管了吧?”
张奇还真忘了这点了,这倒没毛病,就算分家了,那娘还是娘,儿子还是儿子,敬孝心还是必须的:“那您说说怎么个管法儿?”
江老太想了想:“一年二百斤粮,五两银子!”
这可谓真是狮子大张口啊!张奇都暗暗咋舌,这老太太可真敢说,给他二亩地,要二百斤粮,五两银子,那干脆大房不用吃饭了。
江文兴直截了当的:“做不到。”
江老太当然知道他做不到,就是知道不行才提的,要是能做到还不说了呢!
“那这么说来,你是不同意了?”
江文兴点点头:“不是不同意,是做不到。”五两银子,等于把半年赚的钱都得交出去,他还即将有第二个孩子,到时候拿什么养家糊口?”
江老太还是那句话:“行,既然做不到,那就不能分!”
江芊叶这会儿可不容江老太再反悔了,要说之前他肯定是不敢应承下来的,毕竟五两对于村子里任何一家都不是小数,可江芊叶是谁?她现在是能赚钱的人呀,不算爹娘手里的十几两银子,自己还揣着二三十两呢,何况还是长期有盈利的状态,就算成全爹的一片孝心,给就给嘛!
她小声道:“爹,答应吧!”
江文兴皱眉:“咱们哪儿有那么多银子?那点地都不够一年的吃的,到时候还得买粮的。”
“您信我吗?信我就答应,肯定能拿出来!”江芊叶真没办法说出来,说出来更让人不信了。
“这…”江文兴看向杨氏,有些不能下决心。
杨氏看了眼自己的女儿,虽说女儿年纪小,可今年跟了罗晖学了读书医术后,越发的懂事能干,也没瞎说过什么,办什么事都妥妥当当的,她莫名的信任。
加上她又真的想分家,摆脱婆婆和弟媳的压迫,思虑再三,终于点了点头:“行!五两就五两!”
妻女都这么说了,江文兴深吸了口气:“行!”
张奇摇了摇头,这老大家还真是不顾一切就是要分家呀,只能把这两条再加进下面,这才道:“这回按手印吧!这个呢,到时候我再抄一份,你们两家一人拿一份,都没意见了吧?”这已经算是霸王条款了吧!
双方都摇摇头,江老太做到这个地步,也不可能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了,不然真就一点也说不过去了。
最后江文兴,江武和江老太三个人各自往纸上按了手印,这家就算是分完了。
张奇又抄了一份,最后两家一人一份,送走张奇的时候,江文兴还给塞了两包茶叶,还是那时候吴家送来的好茶叶,他知道,今天要不是叫来张奇,可能老太太怎么闹都不会同意的。
张奇拍了拍他的肩:“你们一家也是太老实了,以后恐怕不太好过,要是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就是。”不止是因为今天更看透了这两兄弟,更是因为他家的丫头,经过今天他下了个决定,这小丫头,绝对是个能用得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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