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令辰砂恍惚有点迷糊。 戟天答道:“他认为自己死了,逃兵在名单上是除名的,否则他为什么要让我照顾你?” 辰砂微忿,推开戟天,道:“他不是逃兵!” 戟天的手抓着窗沿,以辰砂的力气撼动不得他分毫,戟天认真道:“你要学会接受现实,我的辰砂……我可以等你,没有关系,但你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拒绝自己应该过的生活。” 小龟在窗台上爬来爬去,茫然看了戟天与它的主人一会,微微张开嘴,示威般地喷了一点冰雾,像是要赶戟天走。 戟天看也不看它,随手拈起小龟,把它翻了个面,放在窗台上,脑袋朝向窗外,它不能动了。 辰砂后仰,想挣出戟天亲密的贴身拥抱,戟天却不易察觉地抽回手臂,伸到辰砂身后,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 戟天道:“看着我,辰砂。” 辰砂叹了口气,看着戟天的湛蓝色双眼,他的瞳孔深邃如海,令他为之心动。 “就算找到了,你觉得他会说什么?”戟天问道。 戟天的声音低沉而舒缓,带着催眠的意味,他扳过辰砂的下巴,两人对视,认真道:“他会说:‘辰砂,你回去,戟天会照顾你,跟着我太危险了。’” “难道不是这样么?”戟天道:“如果诃黎勒学长认为,他可以让你过得很好,那么他离开的时候就会带上你。但是很显然,他做不到这一点。” 戟天道:“我可以。”他低眼看着辰砂的唇,闭上双眼,要吻上去。 辰砂别过头,道:“谢谢,不用你提醒我,戟天,我知道我被丢下了。” 戟天笑了起来,道:“你生气了?辰砂,他把你托付给我,我有义务照顾你,也有有权利爱你……” “……更有权利追求你,我打赌,辰砂,你总有一天会爱上我的。” 最后这句令辰砂头脑里“嗡”的一声,他忽然想起在帝都时候,诃黎勒全身赤裸地坐在浴缸边上,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会有爱上我的时候,到了那时,你会后悔。” 诃黎勒的声音犹自在耳畔回响不绝,这令辰砂心内蓦然腾起一股被戏弄了的恼火,他深吸了口气,吼道:“我不是一件货!” 戟天浑没意识到辰砂的心情转换得如此快,还未明白他为何生气,正要道歉之时,辰砂已咬牙以膝盖顶着戟天的胸膛,狠狠一踹! 戟天被辰砂踹得摔在了地上。 辰砂喘了一会,道:“我不是你们可以让来让去的货物。况且,你喜欢我什么?你爱我什么?你仅仅是因为诃黎勒……谢谢你,戟天,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同样也不需要勉强我。” “我无法接受你的心意,你对我这么好,已经足够了,我不需要这种从一个人到另一个人手里的‘照顾’。” 辰砂叹了口气。 戟天安静地躺在地上,眼望天花板,过了一会,动了动嘴唇,生硬地答道:“我从来没有这个意思,你看,我对你是毫不设防的。” “你刚才就算拿刀子捅我,我也不会下意识地还手。” 他一个打挺坐起,叹了口气,淡淡道:“我很难过,辰砂,晚安。” 戟天转身出房,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小戟天愤怒地目送老爸离去,自己则仍然无奈地四脚腾空,使劲乱挠乱抓,在窗台上打着转。 温柔缠绵的情歌 辰砂一夜没睡好,顶着个黑眼圈恹恹地坐到餐桌前,昆布咕哝着什么,翻了一页报纸。 “辰砂!最近经济不景气,我们也许要休息两三天才有委托了!” 辰砂敷衍地点了点头。取过咖啡壶和糖罐,开始吃早餐——煎火腿蛋。 “好吃吗?!副团长,请问可以给我吃一点蛋黄吗?!”昆布又问道。 辰砂把金灿灿的蛋黄挖了出来,喂到昆布嘴里,笑道:“戟天呢?” 昆布答道:“有事出去了,没说什么时候回。” 辰砂边吃早餐边问道:“昆布,你俩以前是一个部队的?” 昆布煞有介事地点头,道:“特种兵步兵营!戟天射击比我强,我近战比他厉害……” 辰砂十分惊讶,昆布近战比戟天还强?!那是什么段次?戟天自言白刃战不如诃黎勒,那么昆布与杀人狂将军比呢? 他虽好奇,但还是没问出口。 于是昆布开始巴拉巴拉地讲述他的军旅生涯,无非就是赤手空拳打倒了几个敌人,获得了什么光荣称号。与战友比拼你来我往,一人放倒好几个对手的没营养内容。 “以前突击的时候,那些敌人我一个也没杀,都把他们揍晕了!”昆布自豪地笑道。 辰砂道:“你……不杀敌人,不会挨上司的骂吗?” 昆布耷拉着脑袋,道:“是的,所以没有军功,一直是个小兵。” 辰砂同情地摸了摸昆布的头,昆布又打起精神道:“但那没关系!我坚持了自己!并尊重了生命!爹娘把一个人养这么大不容易!除非他真的很坏,否则不应该乱杀人!” 昆布的话带给辰砂少许难言的触动,辰砂又问道:“那戟天呢?他从前一定有很多爱人对?” 昆布瞪着辰砂,半晌后才道:“为什么这么问?他没有。” 辰砂好奇道:“一个也没有?” 昆布想了想,道:“我们是好兄弟,住一个宿舍,他虽然吊儿郎当,但是从来没有!后来他当了将军,我就不知道了。” 辰砂哭笑不得道:“我猜他一定和很多人……男人或者女人‘那个’过。” 昆布道:“那有什么关系,我相信就算身体不是,他的心也是处男!” 辰砂喷了口咖啡,昆布又挥拳,情绪饱满地高喊道:“我也是处男!处男无敌!” 辰砂扔了咖啡杯,忙不迭地逃了回房间。 辰砂在温室里种好各种植物以及药材,听到门外街道上马车声,便匆匆忙忙地躲回房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在怕什么。 他掀开窗帘朝外看了一眼,见不是戟天,才又走出院子里继续种植。 如是,一有人声马车声,他就躲进房里,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才把二十盆花种完,并排摆上。 戟天还没有回来。 辰砂坐在窗台边的转椅上,百无聊赖地望向院子,呆呆思考,小戟天在他手肘边咬着窗帘爬来爬去。 辰砂低头看,窗台上,昨夜戟天送来的花盆里,黑黝黝的土中有一缕绿色,小花苗正在努力生长。 辰砂给它浇了点水,把手掌虚按在花苗上,莞尔道:“快长大——快长大——快开花。” 花苗竟是听话地长高了些许,抽枝展叶,辰砂的手掌不住上移,戟天送来的花窜到十余公分高处,停了下来,托出一个小小的花苞。 辰砂又命令道:“开花!” 花苗扭了扭,不鸟他。 辰砂好奇道:“你是什么花?” 花苗的叶子得意洋洋地招了招,辰砂莞尔,伸手去捏它的茎枝,“哎哟”一声低呼,手缩了回来。指头渗出一点血。 “……” “带刺的。”辰砂哭笑不得道:“你不是好东西。” 花苗的叶子蔫了,花苞没精打采地垂着。 辰砂忙道:“我错了我错了……”旋伸手去扶它的花萼,怎么扶就是扶不起来。这才明白到,花也是有脾气的。溜-达-整-理 戟天一整天都没有回来,吃完晚饭后,辰砂又回了房间里。 他对着那盆带刺的花,打起了瞌睡,小龟顺着窗帘滑下去,在地毯上爬走了。 “我回来了!终于找到了。” 关门的声音令辰砂精神起来,他侧过耳朵,听到昆布与戟天的声音。 “咦?那是什么?” “在自由都市里买的,跑了一天,这个容易买到,这个太难买了……” “分我一点吃。” “不行!喂!昆布!不能拆!” 辰砂扑的一声笑了起来。 “辰砂呢?睡觉了?” 昆布道:“不知道,吃完晚饭就进去了,没出来过,门锁了。” “找盏灯来……” 辰砂吐了吐舌头,正犹豫要不要去开门,昆布与戟天却停止了交谈,少顷发出一阵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音,声音一路从客厅传出院子。 辰砂莫名其妙,坐在窗台边,又以手指小心翼翼地推了推那带刺花的花苞,令它抬起头。 外面静了下来,只有脚步声响,兴许是戟天在看温室,辰砂转身关灯,决定睡觉。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关紧的窗户上传来轻响。像是有人扔了个小石头,敲在白色的玻璃窗上。 辰砂茫然推开窗,望向静谧的小院。 小雪在黑夜里安静地下着,铺满白雪的院中,门口的栏杆上点了一盏明亮的灯。 灯光温暖地洒满了整个不大的花园,戟天坐在一张高木凳子上,手中抱着一把鲁特琴,朝辰砂笑道: “我知道你没睡。” “怎么了?”辰砂莞尔道。 戟天有点拘束地笑了笑,低头去调弦。 鲁特琴的声音悦耳而舒缓,琴弦叮咚作响,断断续续地连成调子。 戟天的指法生涩,凝滞,显是很久未曾摸过琴,琴声的停顿越来越少,继而连成流畅的音乐,他像一个动情的魔术师,奏出了优美无比的曲调,并以低沉的嗓音和着琴声,轻轻抒唱。 “冬青……发出新绿,从不改变青翠之色……” “我对心上人,同样忠贞不渝。” 辰砂笑了起来,静静看着戟天,那浪漫无比的琴声从他修长手指间流淌而出,灌进了他的心里。 “冬青发出新绿——只有常春藤与之相伴……” “此时百花都已凋谢,落叶也随之飘零……” 明黄色的灯光在这安静的夜晚,穿过了纷扬小雪的缝隙,温柔地投于戟天身上。 戟天深棕色的短发干净,笔直,眉目间有股不容质疑的自信之气,犹如月下吟唱情歌的王子,他穿着白衬衣、蓝剑士裤、黑军靴,敞着衬衣领口那玩世不恭的气质,丝毫不掩其军人的英气,正像一棵雪夜中桀骜不羁的桦木。 他轻轻地唱着,同时微笑,朝辰砂望来。 “我对心上人,发出坚贞的誓言,冷落其它花朵……只为他动心……” 戟天的双眼恍若浸在水中的蓝宝石,清澈而温柔。 辰砂与他对望,无法避开他的目光,他的身前,那盆带刺的花抬头,展开了暗绿色的叶子,花苞缓缓绽放,一层又一层鲜红的花瓣铺开,现出橘黄色的花蕊。 玫瑰在冬夜里安静地绽放,把它沁人的香气悄无声息地洒开。 “我的心上人……你真正拥有我的心,直至永远。” 戟天用手掌把琴弦一按,情歌戛然而止。四周只余雪花落地的沙沙声。 戟天又以手指一扫鲁特琴的弦,发出“咚咚咚”一串无意义的音符,笑道:“喜欢吗,辰砂。” 昆布蹑手蹑脚地从侧面冒出来,比了个“耶”的手势,摇着尾巴道:“这盏灯是我摆的!喜欢吗?!” “……” 辰砂“啪”的一声把窗户给关上了。 辰砂躺在床上,过了片刻,房间门被叩响。 戟天笑道:“不用开,我隔着门和你说几句话。” 辰砂起身坐到门前,他与戟天背靠着背,两人之间隔着同一扇门,小龟扒到门缝底下,钻了出去。 戟天在手腕上缠了几圈绳子,随口道:“你如果觉得无法面对诃黎勒学长,就让我去与他谈谈,我相信他不会……” 辰砂打断道:“如果我不是他的家人……养子,你会像现在这样对我么?” 戟天不作思索便道:“我会的,辰砂。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因为觉得我不可靠么?” 辰砂还未答话,戟天便道:“你第一次到军部来测谎的时候,我和学长都坐在房间外,看着你呢。” 戟天又道:“你上来的当天,我种的星洲兰就开了花,像是朝我预兆着什么,我第一眼见你的时候,你躺在囚车里,脚被打断了,我心里忽然很难受……但我不太懂,虽然我知道你一定不相信,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戟天认真地说:“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止一种,如果你更喜欢诃黎勒学长的方式,我可以选择他一样安静,不再说话,等待你的回答,但那不是我。” “那天我叫诃黎勒过来,只是想让他判断你是不是玄龟国的刺客……我很抱歉,辰砂,他把你当作我送给他的礼物,在那之前我居然没有分辨,任凭他在我面前把你带走了。” “我也觉得诃黎勒学长需要一个人的陪伴,或许是你,或许是谁,我说不清楚,但我过了没多久就后悔了。” 戟天拾起好奇抬头,打量着他的小龟,把绳子轻轻绑在它的身上,又道:“那是我最后悔的事。” “辰砂,我希望你考虑一下。”戟天道:“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从前的过失。” 他把小龟调整方向,朝着门缝推了推,小龟钻进门缝,爬回了辰砂的房间里。 辰砂心中一动,看着他的小宠物吃力地拖着一根细绳,爬了过来。 一件扁扁的,包装精致的长方块物事被小龟拖进房间里。 辰砂解开绳子,拣起那块手掌大的长方块,道:“这是什么?可以吃么?” 戟天在门的另一侧笑了起来,道:“巧克力,送给你的。别把包装纸吃下去了,你很可爱,我很爱你,辰砂。” 翌日,辰砂轻手轻脚地把房门拉开一条缝,见戟天居然躺在门外的地毯上睡着了,吓了一跳。 他忙转身回房间拿了条毯子,盖在戟天的身上,继而跨过他的身子,走出客厅。 “老婆!你终于出来了!老公在外面等了你一晚上……”戟天忽然醒了,爬起来死死抱着辰砂的腰。 辰砂咬牙挣扎道:“我只是要去尿尿……憋很久了,别抱那里,很难受!” 戟天把辰砂扑倒在地毯上,七手八脚地按着他,辰砂哀嚎着挣扎道:“让我先去厕所……” 戟天伸长了嘴巴道:“亲个嘴就放你走。要不我们一起去尿?给你看老公的唧唧,很大很帅喔……” “你……” “……” “太好了——!好消息!” 昆布砰地推开门,咚咚咚地冲进客厅,见到走廊里扑倒在一起的两人,愕然道:“我接到一个委托……你们在做什么?” “啊啊啊——”辰砂的脸被压得贴着地板,绝望地望向昆布。 “我们在早安吻!”戟天宣告道。 昆布把文件放在桌上,扑上前去道:“我也要吻——!” 昆布加戟天两名高个子的体重压在身上,辰砂彻底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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