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此所为何事啊？”
年岁虽高精气神却是极好的老者，双手拄着一根翠绿竹竿，身上穿着一件灰色长袍，质地下乘，但穿在此人身上别有一番仙骨气息。
姚三铭双眼微眯，打量了一番此人，只觉老者虽然血气旺盛，但不见气机流动，只是一个身体强壮一些的普通老人，可奇怪的是此人就那般自然站着，竟有种融于自然的古怪感。
“老先生，我们是闻到了这异香，所以来看看是何物所发，不曾想惊扰到了先生，还请勿怪。”
见姚三铭都这般放低姿态，张少阳二人赶紧拱手行礼。
老者呵呵一笑:“我想你们是追着前日那彩幕而来的吧，不过走到这山上来的，好几十年了你们还是头一拨。”
“老先生在这山里住了几十年？”姚三铭惊疑道。
“我都活了两个甲子了，这也没什么奇怪的。”
“老先生……真是高寿啊！”
“此山有灵，滋养万物，老夫觉着再活半个甲子也不成问题。”
姚三铭呵呵一笑:“看老先生的身子骨，半个甲子不在话下。”
老者只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一手拄着竹竿，另一只手指着远处方向，说道:“难得有人来，不妨到寒舍一坐，喝一口用这朴麝子嫩叶泡制的水，虽比不上茶水清香扑鼻，也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姚三铭拱手:“那就打扰老先生了。”
兴许是常年在山中行走，老者即便拄着竹竿，依旧走的很快，三人在后面跟着，未走多远就看到前方有一个小池塘，水清澈可见底下有一个泉眼，既不见水流走也不见水涌出，平静的很。
池塘边上有一间茅舍，时间太久有些陈旧，不过屋前种着的几类不知道是野菜还是花草的植物，给茅屋添了几许生气。
引着三人落座之后，老者在火塘中生了一堆火，用一个铁质水壶在池塘之中径直舀了一壶水，挂在火上烧热。
随后取了四个自己烧制的瓷杯，向其中各扔了几片红色的叶子，待到水烧开之后，在杯中各加了多半杯水。这一切动作做的专心致志，很有世外高人的味道。
“请。”
老者做了个手势，随后自己先端起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朴麝子泡就的水，虽然味道很苦，不如茶水讨喜，但就算当今皇帝都无福能喝上一口，要知道整个天下，也只有你们刚刚看到的那十二棵朴麝子树，且这叶子只能摘取初春生长的第一片叶，其后的嫩叶若是摘了，整株树不过三天就会枯死，老夫当初就是太贪心，折腾死了好几株。”
“这么珍惜，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番。”
姚三铭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初入口时只觉味道苦涩，还有一点辛，但入喉之后细细回味，一股极为特别的回香，让姚三铭不由得眼前一亮：“好东西啊！”
张少阳和奚婼也各自喝了一口，顿时都皱起了眉头，显然并没有觉得这是什么好东西。
“哈哈哈，这东西，只有上了年纪，见惯了世间的生离死别之后才能品出来，你们这些小娃娃，可体味不出来。”
张少阳尴尬的笑了一声：“嘿，的确是这样，让老爷爷见笑了。”
“老先生，实不相瞒，适才我们去了一趟山北的萧家，闻到了朴麝子的香气，姚某觉得奇特，所以就来山中寻找，没想到运气不错，一来就找到了。”
“哈哈，那你们运气的确不错，那萧家的朴麝子其实也是老夫送给他们的。”
“这话说来就长了，这朴麝子是吸收天地灵气而生，自然就能牵动气机流转，适逢当年萧家搬到了山中，他们族中有一个小孩儿好像是什么灵童，与这天地灵气一脉相承，于是不经意间这朴麝子引动的气机就流到了萧家，结果引来了灵气大潮，若是一直持续下去，定然会招致天劫，于是老夫就给萧家送了一些朴麝子，以此来隔绝灵童气机。”
“如此说来，近两年来的天象其实就是引来的灵气大潮？”
“嗯，那灵童如今十二岁了，早已不是当年的孩童，如今我送给他们的朴麝子已经起不到太大的作用，所以这两年来时不时会出现一次大潮。”
“前日的大潮尤其汹涌，我刚刚从萧家出来，发现那灵童昏睡不醒，显然是吸收了太多灵气，老先生觉得如今可还会引来天劫？”
老者想了想便道：“应该不会了，现在那孩子对灵气已经能够加以利用，就如同寻常人呼吸一般，只要不太过贪食，一直节制吸收，不但不会引来天劫，恐怕还会开辟灵智，以后想做任何事情都会比别人要容易三分。”
“原来如此，听老先生所说，似乎对天地灵气的流转运作极为了解，据我所知这须有高深修为或者天生灵体才能感悟，老先生果然非同寻常。”
老者一怔，随后大笑：“见笑了，老夫就是一个忘记姓名的普通人罢了。”
姚三铭也跟着干笑一声，但凡江湖中人，只要不是刻意隐藏，从真气吐纳基本就能大致看出修为深浅，眼前这人无论如何姚三铭都看不透，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此人真的是个普通人，要么就是修为还在他之上，要知道九门之上是天门，天门可就是仙人境了，难不成眼前坐着的竟是位仙人？
似乎也只有仙人在此，才能解释那彩幕因何而成行。
姚三铭先前还在担心此人在水中做手脚，眼见他从池塘中舀水烧水泡水，再看到他先品尝一口之后才敢端起来品尝，现在看来有些可笑，若是眼前这老者真要对他们不利，恐怕不需要做这等偷鸡摸狗之事。
这着实让姚三铭有些吃惊，看着张少阳和奚婼二人还饶有兴致的在讨论朴麝子水味道如何如何，姚三铭心中苦笑，真亏了是两个孩子，没什么顾虑和心机。
不过转念一想，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人，或许眼前这位老者真只是个普通人也说不定，姚三铭定下心来，将杯中水喝尽，又和老者闲聊了几句，从天象到此山灵气由来，老者见解都极为独到，也没有什么忌讳，二人相谈甚欢。
末了姚三铭问老者讨要了一些朴麝子嫩叶以及根茎，再三致谢之后，三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好不容易出了山，姚三铭才释然的长出了一口气。
“师父，你怎么了？”
“没事，为师只是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果然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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