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云覆雨过后，张小波在浴室淋浴，马小利已经预约上了海底捞火锅。
两人离开桔子酒店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年初一，艳阳高照，若不是因为辅警小李死了，这真是美好的一天！
年初一，海底捞的位置多，两人没有等待就吃上了火锅。
“小波，先喝一碗银耳汤垫垫肚子，不能空腹吃火锅！伤胃！”
被喂饱的小利，满眼爱意的将一份海底捞银耳汤递到男友面前。
他微笑着接过女友手中的银耳汤，一口气喝光了。
昨晚至现在，他滴米未进。这个时候，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
吃饭的过程中，马小利一直在服务他，一会儿夹菜，一会儿添作料，一会儿倒水。
张小波心里知道，不该让小利如此这般顾及自己的心情。
他应该主动去照顾女孩子，可是......即使是在做那件事的时候，他的心里都在滴血。
辅警小李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在他的脑袋里挥之不去！
心里的疼痛，远远大过于彼此身体上带来的那份快乐的触感！！！
是的！他没办法做到睡一觉就可以忘记小李已经死了的事实。
他感觉此刻，坐在马小利面前的自己，只是一副空皮囊而已。
自己的灵魂已经随着小李的离开，而离开了！
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拥有的快乐，小李一辈子都没有办法去体验了。
因为，小李还是个雏儿！！！
那次两人去浴室搓泥，小李主动上前帮他擦背。
两人聊天的时候，自然而然扯到了女人这个经久不衰的话题。
“小李，谈过对象没？我看你这颜色挺新鲜的嘛！不像是老腊肉，实足的小鲜肉一枚呀！”张小波没脸没皮的问道。
小李的脸噌的一下红透了。
他一边搓背，一边害羞道：“玩王者荣耀不香吗？谈对象费钱、费时间，不如多买几个游戏皮肤来得爽快！”
当时，张小波一脸嗤之以鼻道：“你小子还是个雏儿啊？！哈哈哈！”
小李当时害羞的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周围洗澡的壮汉那么多，小波哥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
“哥，你小声点！是我妈妈不同意我上学谈恋爱，说上学谈的都不靠谱，一毕业就分手！白白浪费开房的钱，还伤害身体！男人，不能过早纵欲！”
小李当时说话的表情，一脸正经，不像是在撒谎。
张小波简直快笑岔气了，这个年代竟然还有如此单纯的男孩，真是个听妈妈话的好孩子。
“小李，你要是尝了女人的毒，网络游戏的毒瘾，你保准能戒得干干净净。”张小波故作一脸惋惜道。
当时小李那副憧憬的神情，随着他的离开，在张小波的脑袋里，愈加清晰了。
“小波，小波！”
马小利一只纤纤玉手在他面前晃动了几下，张小波愣是在出神。
猛然缓过神，张小波挤出一丝干笑：“小利，我吃饱了，咱俩就两张嘴，菜点多了。”
“不行，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猪脑，咱俩一人一半。响应国家的号召，节约粮食！”
说话的功夫，马小利已经将一大块香气扑鼻的猪脑子切割为二，一人碗里各放了一半。
“快吃，以脑补脑！”
马小利的杏眼笑得很好看，他努力挤出一丝微笑回应着。
低头正准备吃猪脑，一瞬间，张小波突然想起小李最讨厌吃的就是猪脑。
那次第四分局大团建，有不少人都点了猪脑。
当时可把小李吓坏了，他一连找了几张桌子，总算找到一群不吃猪脑的同事。
当时有人和小李开玩笑，说小李的脑子不一定有猪的脑子聪明。
小李气得满场追着那位同事要揍他。
记得当时，有一位年轻的公安警察，学的是医学专业，后来考公务员，误打误撞进了公务系统。
他说：“猪脑子吃了会笨，完全没有科学联系。猪脑子里面含有丰富的蛋白质、硫胺酸、核黄素、抗坏血酸等成分。不仅有益脑髓、补虚劳，还有镇定安神的功效......”
大家劝小李用筷子夹一点点食用，小李就怀着好奇的心态尝试了一口，结果吐了一地。
他受不了那股子猪腥味！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仿佛还历历在目，如今......小李却死了......
思想在游离的时候，马小利已经干完了半块猪脑。
张小波却觉得胃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难受。
猛然，他站起身，跑去了卫生间。
马小利满脸不可置信，他......他明明最爱吃猪脑的啊！怎么反应这么大？？？
张小波对着洗手间的洗漱台一阵干呕，最后用手抠出了全部的食物。
重新回到餐桌前，张小波一头虚汗，脸色惨白惨白的！
他努力挤出一丝干笑，虚弱的样子让马小利心中一惊。
“小波，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以前......以前你明明可以吃下一整只猪脑的啊！是不是这猪脑有什么问题，可能是不新鲜了，我问问服务员！”
马小利刚要对着一名女服务员招手时，张小波连忙将她拦住了。
沉默了片刻，他用深如幽潭的漆黑双眸看着马小利，如鲠在喉。
“小李......他.......他不喜欢吃猪脑，他一吃猪脑就要吐......”
张小波原本想笑话一下小李，没想到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堂堂七尺男儿，不顾形象地趴在餐桌上哭得泣不成声。
PTSD ！！！
这是马小利的第一反应。
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警务人员可能会在经历、目睹、遭遇自身或者他人死亡威胁、实际死亡时，出现的一种精神障碍。
这种症状可能 会延迟出现，也可能会持续性的存在。
“小波，我带你去看心理医生吧，你这样......我害怕！”马小利心里害怕极了，这种创收后应激障碍可能会跟随人的一辈子。
见马小利哭得梨花带雨，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张小波心疼极了。
他以为自己睡一觉会好，可是辅警小李的脸好像怼进了他的脑袋里。
“对不起，小利，我没办法不去想小李的死！你给我点时间，我需要冷静。”
话音刚落，张小波仓惶离去，留下马小利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的菜。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马小利清楚的知道，自己追上去也于事无补。
眼泪划过她白皙的面庞，滴落在碗中。
昨夜的翻云覆雨，今晨的亲密温存，它们还在身体里残留着爱的余温。
这一刻......他们却没法开开心心地吃一顿两人最爱的海底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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