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程途中,又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瞧见了那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而这一次,李轻尘在向身边的同伴们低声嘱咐了一句后,便直接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一身大红色的圆领袍衫,斜倚白墙边,并不故作姿态,却自有一股入世仙人的潇洒风采,惹得路旁不少女子频频回头的魔罗抬起手,笑眯眯地向李轻尘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
李轻尘早在其五步之外便已经驻足,听到这话,当即沉声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先前在鹿儿镇的时候,此人不过三言两语,便轻易地唤出了自己的心魔,导致自己险些就此堕入魔道,虽说也算间接帮助自己恢复了修为,但若不是之后的药王谷之行,见到了那位圣人心性的药王爷,被其感化,之后又在老爷处得了一番大造化,于幻境中历经百年,彻底消除了心魔,如今的他,只怕早已是杀孽深重。
鹿儿镇上杀死襄州镇武司的武侯,之后又在范阳城中大开杀戒,其实都是因为他所导致的,自己心性上的转变,似这样可怕的一个人,又能是一个简单人物么,况且他先在观武场外现身,此刻又故意再次让自己瞧见,显然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此人究竟有何目的,他又究竟是什么人,李轻尘自然很是好奇。
魔罗摊开手,微微地耸了耸肩,两道细长的柳叶眉往下一撇,神色忧伤地道:“我就是我呀,有幸遇见故人,来打个招呼也不行么,轻尘老弟何必如此紧张?”
李轻尘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戒备。
“不要叫的这么亲热,我与你可不是什么故人。”
魔罗闻言,一只手捂着心口,作出一副极伤心极沮丧的模样,道:“哎呀呀,轻尘老弟这句话可就真伤了哥哥的心了,你我又怎能不算故人呢,半年前你我便已经见过面了,当时若不是轻尘老弟,只怕我早就已经死在了那胖头陀的手下,连血也被抽干了呢。所以轻尘老弟于我,实有救命之恩呀,这次来到长安,见轻尘老弟竟已经加入长安镇武司,哥哥我是特意来祝贺的呢。”
李轻尘听得一阵犯恶心,虽然不知这人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热络,但潜意识中的警惕心让他当即摆手道:“免了,我对你没什么救命之恩,你也不必来祝贺我什么,我们不是故人,更不算朋友,明白么?”
魔罗反问道:“那轻尘老弟为何执意要来见我呢?”
李轻尘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只是想知道,当初鹿儿镇的惨案,是不是与你有关?”
没什么理由,就只是一种特殊的直觉罢了,李轻尘只是觉得,像这样一个可怕的男人,又怎么会在鹿儿镇那种小地方,被胖头陀那种废物给抓住,以及为什么他当时会对自己说出那些话,这一切的一切,他都很好奇,这才是驱使他来找到对方的真正原因。
魔罗抬起手臂,将中门空档完全漏给了对面,语气间极无奈地道:“我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罢了,轻尘老弟若不信,大可随意查验便是。试问像我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本事做出那些事呢?我都说了,我就是个可怜的倒霉蛋而已,我是在陪妻子回鹿儿镇省亲的路上,不幸遇见了那个凶徒,之后我妻子死在了那胖头陀的手上,我......”
话未说完,李轻尘便赶忙打断他道:“打住,打住,你说的这些事,我既不感兴趣,也不会相信,现在说说吧,你处心积虑地找到我,到底想做什么?”
“哎,这怎么能说是处心积虑呢,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与我,注定会相逢。”魔罗说着,朝着左边一伸手,邀请道,“轻尘老弟,不如先随我移驾他地,你我再好生叙叙旧,如何?”
李轻尘正要一口回绝对方,却见他忽然竖起三指指天,言辞凿凿地立誓道:“我知道,轻尘老弟是在担心又是什么圈套嘛,不过我敢对天发誓,我对轻尘老弟,绝无任何的坏心思,若有,就教我天打雷劈而死!”
说罢,他放下手,等了三息之后,又笑嘻嘻地道:“你瞧,天公未发怒,足以证明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嘛。”
见李轻尘转身欲走,魔罗赶忙道:“好吧好吧,我认输,实话实说了,我呢,在京城也算有些人脉,轻尘老弟心中一些久未解决的疑惑,说不定我可以为你解答哦,就当是报恩嘛,万万不用跟我客气,毕竟轻尘老弟,可是我的大恩人呀!”
李轻尘回过头,看着对方那殷切期盼的眼神,口中之言,似乎也隐有所指,神色顿时变得古怪,半晌,才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就跟你走一遭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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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花河上,青莲庵中,抬步上得了二楼,魔罗赶忙走到窗边的长椅旁,躬下身,用自己的袖子仔细地擦拭了好几遍垫子后,这才热情地招呼道:“快坐吧,轻尘老弟,这垫子保管比我这颗心都干净。”
在他身后,罕见地穿了一身淡黄色素雅长裙,而非平常那样,如乡野村妇一样打扮的黄花听见这话,不由得咧了咧嘴。
李轻尘望向那脸上满是伤痕,纵横交错,奇丑无比的女人,顿时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何是在这里?”
并无丝毫的歧视之意,只是李轻尘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这里可是平康坊雨花河,是长安城中一等一的风流烟花地,像这样的一个女人,她凭什么站在这里而,她与这个男人,又是什么关系?
魔罗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黄花,当即严厉地斥责道:“还不快快将面具戴上,你瞧瞧你这幅尊荣,神憎鬼厌,看得人反胃,若是冲撞了我这恩人,你担待得起吗?”
李轻尘见他似是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没有的事,请,请你不要这样,我并非是以貌取人之辈,我......”
魔罗笑嘻嘻地打断了,摆摆手,道:“知道,知道,轻尘老弟是大善人,这些我都明白的,之所以在这里约见轻尘老弟你,是为了掩人耳目嘛,希望老弟能够谅解。”
李轻尘也没有再过于纠结这个问题,一只手轻轻捻动着手中的青釉茶杯,却不饮茶,而是幽幽地道:“你,似乎对我很了解?”
魔罗当仁不让地坐在了李轻尘对面,听见这话,情真意切地道:“我是真心想要报恩,那自然就得找到恩人你需要的东西才行,不然仅仅只是送些黄白之物,太俗气了,又岂能表达我之心意呢?”
李轻尘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地道:“说吧,你到底知道我些什么。”
魔罗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诡秘的笑容,神秘莫测地道:“我知道的,远比你对自己的了解,都还要多哦。”
李轻尘闻言,嘴角微微一咧,杀气毕露。
“那你知不知道,我要杀你,只需要一根手指,而且事后还不会有任何麻烦?”
魔罗手肘撑在二人中间的小方几上,将下巴搁在手掌心,轻轻地点了点,神色淡然地道:“我当然知道,不过我相信,你是不会这么做的。”
李轻尘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魔罗微微一笑,道:“很简单,一个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也想要知道真相的人,如今真相就摆在他的眼前,你说他怎么会舍得杀人呢?”
话音刚落,李轻尘一把上前揪住了魔罗的衣领,将他硬生生拖拽到了自己面前,厉声喝问道:“你究竟是谁,你都知道些什么!”
却不想,魔罗不但没有被吓到,反倒是极其激动地一把握住了李轻尘的手,满脸兴奋之色。
“好,就是要这样,凶一些,再狠一些,不这样,你又凭什么得偿所愿?心要狠,一定要狠,无拘无束,为所欲为,只有这样,才再不会有人敢打你的主意,只有这样,你心中的一切执念才能得到满足!”
非但没有震住对方,李轻尘反倒是被他这幅疯癫的模样所恶心到,顿时一把松开了手,冷冷地威胁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最好快点说。”
魔罗舔了舔嘴角,笑眯眯地道:“轻尘老弟,你是不是想知道,关于幽州镇武司的事?”
未等李轻尘开口质问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魔罗便解释道:“轻尘老弟离开鹿儿镇之后,就立马去了幽州,又在范阳城中大开杀戒,所以这件事,不难猜到,于是我就利用了一些我手里的人脉,帮着轻尘老弟查了一下,不不不,请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查轻尘老弟你的事,毕竟,你的事早已被抹去了嘛。”
这一下,李轻尘终于再也坐不住了,挥手间便以浑厚的真气隔绝了整个屋子,厉声喝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不,你绝不会是什么回鹿儿镇省亲的普通百姓,鹿儿镇的事,就是你做的!在那种情况下,区区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说出那些话,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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