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叶老蹙眉抬手摸了摸头，道，“头有点晕，估计是血压上来了。”
裴缈闻言立刻开启全神领域，查看叶老的身体情况，发现他确实是血压问题，便问道：“您早上没吃降压药吗？”
叶老缓缓道：“着急来淘古玩……忘了。”
裴缈闻言真觉无语, 赶忙走到他面前，蹲下，道：“来，我背你下楼，送你回家。”
“不用了。”叶老摸了摸他的头，笑眯眯道，“小问题而已，哪有那么夸张, 你起来。”
裴缈起身, 望着他，劝道：“小病不能大意……”
叶老直接打断他，道：“这样吧，我现在就回去吃药，家里还有医生在，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继续逛，今晚有虹桥古玩夜市，这玩意可不经常有，不要错过了，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你捡漏，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师父你别这样说。”裴缈道，“你身体都这样了, 我哪还有心思去捡漏。”
叶老闻言笑骂道：“我身体怎样了？不就是血压有点高，头有点晕吗，又不是要死了, 瞧你大惊小怪的样子，行了, 听话，你继续逛，我回家有医生照顾，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多捡漏几个宝贝回去给我瞧瞧，这不比送我回家还让我开心？”
其实裴缈知道，叶老还是很希望自己送他回去的，但是人年纪大了，就不想拖累晚辈，叶老也是如此。
裴缈只能点头道：“那我听师父的话，不过你回去得第一时间把降压药吃了，然后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对了，老胡，你送叶老回去吧。”
胡建兵赶忙道：“我也这么想的，反正我不懂古玩，没有继续逛下去的必要。”
叶老笑呵呵地望着裴缈：“有小胡送我回去, 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
裴缈点了点头, 道：“让司机路上别开太快，安全第一。”
胡建兵应道：“知道了, 我们先走啦。”说完便搀扶着叶老，转身离开。
裴缈送他们上电梯，两个保镖跟了进去，其余的保镖走楼梯。
最后，还剩一个保镖队长蒋龙没有走，裴缈疑惑地转头看了看蒋龙，又看了看站在电梯里的叶老，叶老笑眯眯，道：“让蒋龙跟着你，一来可以保护你安全，二来还可以帮你拿拿东西。”
裴缈心想，自己还需要人保护吗，但考虑到这是叶老的心意，便不好多说什么，微微一笑，道：“谢谢师父。”
电梯门关上，裴缈盯着电梯楼层显示器看了一会儿，直到显示器显示电梯到一楼，他才转身继续逛云州古玩城，蒋龙则紧跟裴缈身旁。
又逛了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云州古玩城虽然大，但能捡漏的机会并不是很多。
眼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外面的天也黑了一半，裴缈就和蒋龙找了一家快餐店随便吃了个晚饭，吃完下楼，开车前往虹桥夜市。
虹桥夜市在魔都还是相当出名，规模很大，平常也会有不少古玩摊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行一次虹桥古玩夜市，虹桥古玩夜市和虹桥夜市有什么不同呢，虹桥古玩夜市，会专门开辟一个区域出来，摆放古玩摊位，古玩摊位的数量占比，达到整个夜市的35%，这个系数算是相当高了，因为平时的虹桥夜市的古玩摊位占比，只有3%。
每逢虹桥古玩夜市，就有很多的古玩摊位商过来摆摊做买卖，当然了，古玩爱好者也会纷纷赶来，想着能够淘点好东西，万一要是能捡个漏，能开心好几年。
裴缈在夜市外面找停车位就找了半天，等他进入夜市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夜市8点钟开始，12点结束，12点半，所有摊位必须全部撤走，环卫工人开始打扫卫生。
夜市人流量大，鱼龙混杂，所以这里负责维持秩序的人也相当多，一般都是城管，城管在这个夜市里，算是相当牛逼的存在。
夜市规模很大，区域也比较广，裴缈带着蒋龙在人群里穿梭，宛如逆流而上的鱼，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古玩夜市区域。
“就是这里了。”裴缈兴奋说了声，快步来到最近的一个古玩摊位前。
蒋龙不懂古玩，便好似木桩一般，在裴缈的侧后方站着。
裴缈大致把这个摊位上的东西都扫视了一遍，发现这摊位上基本都是假货，只有一尊清朝时候的黄铜弥勒佛像，算是古玩，但老板要价太高，裴缈连价都懒得还，直接放弃，去下一个摊位。
第二个摊位还不如第一个摊位呢，根本没有一件像样的东西，全是赝品或者高仿，偏偏还有好几个人买。
虹桥古玩夜市在魔都有捡漏圣地的名头，所以很多人都抱着捡漏一夜暴富的想法赶来了，可是买的哪有卖的精明，有些地摊老板，就冲着这些人想要捡漏的心理，特地搞来一些高仿，放在摊位上卖。
这些高仿，即便是大白天，也要有一定的鉴定水平才能看出来真假，更何况现在是晚上，光线和白天无法相比，所以踩坑的人自然也就相当多。
好在这些高仿的价格都不算贵的离谱，比如，一个真品古玩，价值10万，而高仿最多也就卖个一两万，这样不上不下的价格，骗那些水平不行却又想要捡漏的人，真是恰到好处。
裴缈连续逛了十几个摊位，差不多也看到了八九件真品古玩，各种样式的都有，从民国到乾隆年间的都有，价值都是几千或者几万块钱的东西，他完全没兴趣买。
又逛了一会儿，裴缈忽然被一个摊位上的两样东西给吸引住了，这两样东西被分开摆放，分别是一卷旧画；一个造型古怪，已经破损的木架。
这两样东西之所以吸引裴缈，是因为他通过太虚眼看出，这两件东西年代十分久远，是唐朝时候的物件，而且，这两件东西，是同一时期的，也就是说，相差不会超过五十年。
裴缈当即就蹲下身来，装作在摊位上随意观看，过了一会儿，他才向摊主要求上手查看这两件东西。
摊主自然没有意见，让他上手观看。
首先是看木架，木架的材质不算有多名贵，是梨木的，这个架子貌似可以折叠，展开的时候，有点像现代画师画画用的画架，但在画架的后面，伸出一根长长的木柄。
不过这个木架已经破损了，撑地的脚断裂，用铜皮包裹，做了修复，但修复手法十分粗糙，后面伸出的长长木柄也断了，但断掉的部位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木柄只剩半截了。
这个木架也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裴缈发现了一点，这个木架应该是用来挂画的，而且，挂画部位的大小，刚好和那幅画大小严丝合缝，他便暗中猜想，那幅画和这个木架，应该是一套的。
看完木架，裴缈又开始看画，这幅画是竖幅的，展开后，长70多厘米，宽30厘米左右，画布的质地有点粗糙。
确切来讲，很粗糙，仿若麻布一般，而且画布的线孔非常大，看起来有点像医用纱布。
在这样粗糙的画布上，能画出什么好看的画来，确实，画得不怎么样，人脸都看不清，离远一点看，可以看出来，是一幅《贵妃出浴图》。
贵妃，说的自然是杨贵妃了，画中有三个女子，中间C位的杨贵妃半着衣衫，露出雪白的香肩和后背。
两名宫女正在给她穿衣服，红色的宫装正好挡住了女人重要的两个地方，上面露出香肩和后背，下面露出莹玉一样的腿和脚。
两名宫女和杨贵妃都是只画了侧脸，大致能看到面部轮廓，眉毛和眼睛，至于表情什么的，别想了，作画者可能努力了，但画布不允许。
最最最最重要的是，这幅画，有落款，落款只有三个字——吴道子。
吴道子是个什么概念，画中之圣，除壁画外，未有任何一幅画作留存于世，成为神秘而又传说一样的存在。
如果说这个世上还有什么字画类的宝贝能和《兰亭集序》一较高下，那么也只有吴道子的画作真迹了，但……这玩意真的存在吗？
蒋龙看到这幅画，不禁挑眉道：“一看就是假的。”
裴缈闻言好奇转头望向他：“你懂这个？”
“我不懂古玩。”蒋龙道，“但是可以推理，这幅画是贵妃出浴图，署名是吴道子，给杨贵妃画画，那必须是皇帝指派的，皇帝指派吴道子给自家老婆画洗澡图？你觉得一个正常男人做得出这种事来吗？”
裴缈眨巴眨巴眼睛望着蒋龙，忽然觉得他说的好有道理啊，他竟无力反驳，要不是他的太虚眼看出来这是唐朝的画，他差点就信了蒋龙的话了。
虽然裴缈看出来这是唐朝的画了，但也不能证明这是吴道子真迹，毕竟这画看起来属实有点对不住“画圣”之名，太糙了，换做任何一个人来看一眼这幅画，估计会说出三个字“啥玩意？”
连裴缈都觉得，这画的啥玩意呀，难道当时条件这么捡漏吗，连一块像样的帛布都拿不出来吗，非要用纱布画画。
随即，裴缈觉得不对劲，他刚才用太虚眼查看这幅画，可是看到这幅画发出的是赤红之光，说明其艺术价值已经高得不能再高了。
这就形成了一个悖论，裴缈纳闷起来：“难道唐朝就已经有印象派和抽象派的画法了？”
怀着满心疑惑，裴缈施展全神领域，开始查看这幅画，这一查看，裴缈当即便震惊住了，他终于知道了，这幅画为什么在太虚眼之下显示赤红之光，果然，这是一幅艺术价值极高极高的画作，甚至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作，足以从唐朝一直惊艳到现在。
在他的全神领域之下，他看到这幅画的画布居然有二十三层之多，表面这一层，是最厚的，下面的二十二层，全都是非常薄的白纱，这白纱可不是布眼十分大的纱布，而是正经八百的丝绸。
武侠电视剧里，经常可以看到美女出场在脸上蒙一层白纱，关键是蒙着白纱，依旧能看到白纱下的脸。
这二十二层白纱，全都薄如蝉翼，即便是现代的织造工艺，也很难做到。
裴缈再仔细观察这些白纱，又震惊了，这特么不是蚕丝织的，这居然是蛛丝织的，当然了，这蛛丝肯定不是一般的蜘蛛丝。
在这二十二层白纱之上，全都画有贵妃出浴图，每一张看起来都跟最上面这一幅差不多，但却又每一张不一样。
这怎么理解，就是每一张都有一点点的变化，直到最后一张，杨贵妃的宫裙脱至后腰，露出整个洁白后背，画中杨贵妃，扭头望向华清池方向，可以看到大半张脸，这张脸画的格外清晰，简直就像照片一样，美得令人窒息。
裴缈看完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个人——牛姐。
虽然牛姐的长相和杨贵妃不同，但体态方面，真的颇为相似，裴缈也成为了现代人之中第一个知道杨贵妃长相和体态的人，原来杨贵妃并不是肥胖，只是丰满，或者说丰腴。
同时，裴缈也知道了，原来最上面这一层画，画的不是穿衣服，而是用一块很大的红色浴巾擦拭身上的水迹，到下面第十层画的时候，才开始换宫裙，换宫裙的时候，宫女走动，彷如马赛克一样，挡住了最不该……啊呸，最该挡住的地方。
现在，裴缈基本可以确定，这幅画应该就是吴道子的真迹，其他人根本画不出这样的画来，不过，他有一点不太明白，这基本就是一个二十三帧的动画片，可是为什么要合并在一起，这样可是无法达到动画效果的呀。
只要把这二十三层画叠在一起，然后快速翻动，就可以欣赏杨贵妃出浴动画了，啧啧啧……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裴缈望着画，摸着下巴沉思起来。
裴缈一时间是想不透这一点了，他决定先买下来再说，便开始跟老板问价：“老板，这幅画多少钱？”
老板竖起一根指头：“这可是唐朝的画，一百万！”
裴缈想了想，问道：“五千卖不卖？”
蒋龙闻言惊得目瞪口呆，他以前也跟叶老逛过古玩市场，看过叶老砍价，可没见过砍价砍这么狠的，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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