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孤海西南海域——天机岛。
天机岛四面环水而居,迷雾伴玄石与河洛纵横于岛上,俯瞰犹如星罗棋布一般!而在这巨大的岛屿上,当中有两座悬浮的巨大山峦,山下雨雾绵绵不息,山上却是晴天万里,彩霞贯空。
在那左峰山巅上,立有一百丈青石登云碑,上书‘青云’二字,是为青云榜。再看右峰之上,则立有一座高三百丈的白玉石碑,上书‘天机’二字,乃山海五大宗门名号。
而烟雨阁,便坐落在这悬浮相连的两山之间。
此刻,在烟雨阁碧琉琼宇之上,正有一身披红艳缦纱,婀娜多姿的美艳女子,妙水柔。
妙水柔乃烟雨阁执事,地位仅次于阁主之下,修为更是已入太一之境。
她美目如秋波,芊指兰花正拿捏着小巧的茶壶,不断浇灌着茶盖,带起阵阵雾气缈缈,一副柔美似水的美人儿模样。
微微抬头,妙水柔微笑着看了眼,那身前正随意懒散而坐,在那烦躁地摇晃着一个空酒葫芦的邋遢老头儿。
这老头儿则是断龙池外,与洛羽有过一面之缘的黄老。
将茶壶轻轻放下,妙水柔推了推热气腾腾的茶盏,面若桃花笑言相请:“阁主,品一品水柔新沏的香茗吧?”
邋遢老头儿瞅了眼茶台上的小巧茶盏,皱眉、咂嘴,随即挥手:“不品不品,淡出鸟来了!水柔,就不能给老头子一口酒水?”
妙水柔红袖掩嘴巧笑连连:“您老又不是不知道,烟雨阁无酒。”
“嗨~!”黄老郁闷地转过头去,咽了咽口水,啐道:“这破规矩得改!还有,你们水灵族一个个都是什么毛病?怎么尽好这寡淡的渌水?”
红唇轻点了一口香茗,妙水柔望着坐立不安,叨叨不停的阁主道:“规矩都是您老定的,改与不改,还不是您老说的算?”
黄老挠了挠越发蓬乱的黄发,随后烦躁叹息道:“算了,你们习惯就好,反正糟老头子我也不常来。”
见妙水柔还在那巧笑着,黄老转头轻哼了一声,拿起了一只满是尘土的破草鞋,敲击着身旁的木柱脚,岔开话题说着:“逆龙残魂被诛,你可知晓?”
妙水柔身为烟雨阁执事,实权当家人,自然早已闻得报讯。
只见她放下茶盏,点了点头:“青云客卿皆已传书禀告,踏浪使也曾勘证无误。”
“嗯。”黄老点了点头,依旧捣持着手中的那双破草鞋,似是随口说道:“那鬼面生,你怎么看?”
妙水柔停下了手中拿起茶壶的动作,她看了眼还在那‘认真’摆攉破草鞋的阁主,随即展颜道:“虽然断龙池封印告破,确实与鬼面生有关,但他诛灭逆龙残魂,也算是自证清白大功一件。只是鬼面生身份不明,九先生还在查...。”
不等妙水柔说完,黄老已摆了摆草鞋,带起阵阵灰尘,无所谓的打断道:“鬼面生功过相抵,并非墨灵余孽。至于他的身份,就不用查了。”
“诺。”妙水柔眼中柔光一闪而逝,便微微低首领命。
而就在此时,黄老神色忽然一滞,瞬间转头望向东方,略显惊讶道:“九仙要突破桎梏了!”
妙水柔惊喜地放下茶盏:“真的!?”
黄老望东方点头,笃定道:“九仙神影大圆满停滞近千载,一朝顿悟,太一在望啊...。”
说着,他拿着个破草鞋,点了点身体微微后倾躲避的妙水柔,乐道:“你水灵族又增一太一,可喜可贺,当饮一大白......!”
忽然,一想起此处无酒,黄老那乐呵呵的脸庞顿时一僵,随即郁闷地站起身来!
他愣了不过片刻,便作出一副担忧状,说道:“神影迈入空冥,需要经历风劫,那赑风太凶险了!不行!糟老头子我得去看看。”
妙水柔自然明白阁主,是借故开溜,寻酒水去。
于是她站起身来,笑道:“有阁主在,九先生定能入太一之境。届时,少不得琼浆玉液。”
“要得,要得。”黄老笑眯眯地不断点头。
而就在黄老正要踏空而去之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匆忙回首吩咐道:“险些忘却大事!你亲自去五行峰后山药园一趟,取丹药。”
“还...还去?阁主,您老就不能亲自去一趟.....唉!?”望着已然火急火燎踏空消失的阁主,妙水柔为难地望空兴叹!
“...次次去,次次都被丹老前辈赶出来,估计这会儿连那破迷雾都进不得...!”
说着,她极不情愿地一挥红袖收去茶具,那婀娜的身姿随之飘然而起,已踏步碧蓝水浪之上,流淌御空于海天一色之间......。
......
药园内,水畔茅屋外。
此刻,在得知茹万言与张武去了青丘镇仙市后,小凡与二狗子便打闹着跑得没影了。唯有魏无伤与魏鼎言还在茅屋外等候着。
魏无伤显得轻松,正坐在石凳上。
他摇着百花折扇,望着眼前不断来回走动的父亲,劝说道:“父亲,您就坐会儿吧?”
魏鼎言看了看魏无伤,随即来到他身旁座下,问道:“你说,老祖宗记忆不大好,会认我们吗?”
魏无伤摇了摇头,无奈道:“他老人家,连我这弟子都忘了,父亲您觉得十万年前的事,师尊能记得多少?”
“这...!”魏鼎言语塞沉默了下来,开始犯起了愁。
可身旁魏无伤却凑上前来,笑道:“父亲,其实要让老祖宗认咱也不难。”
“哦?你快说说。”魏鼎言连忙催问道。
而魏无伤则看了眼茅屋,示意道:“关键还得看鬼面生。”
“他?”魏鼎言凝眉有些不悦道:“我魏家认祖归宗之事,本就是天理人伦,难不成还要外人答应不成?”
魏无伤连忙为父亲扇着扇子,劝阻道:“这不是师尊他老人记性不好吗?您想啊,师尊任何人、任何事都能忘了,就是不会忘记鬼面生。您还别不信,只要鬼面生说您是,那您就是。”
魏鼎言算是明白了,感情他魏家老祖宗六亲不认,只认这鬼面生。且还当师兄供着,俨然将鬼面生的话当作了法旨!
想到这,他郁闷叹息道:“为父虽然省得,可这话也开不了口啊!你们毕竟同辈,还是你和鬼面生说吧?”
魏无伤是扇着扇子,笑道:“父亲尽管放心,孩儿早已告知。待会儿他们一谈完,师尊定会与我们相认。”
魏鼎言听得可以与老祖宗相认,顿时期待地点了点头,看向茅屋内。
...
茅屋内。
丹老那时好时坏的脑子,许是见得洛羽归来,一时欢喜又好转了许多!
望着正问东问西,笑眯眯的丹老,洛羽便将这此外出的经历简单的说了一遍。
待过了小半个时辰后,洛羽奇怪的问道:“丹老,您怎得将药园给封禁了?”
一听洛羽提到这,丹老顿时吹胡子瞪眼道:“就得封!免得有些人,过来讨要小老儿的丹药。小老儿丹药就是放丹房里臭了!烂了!都不给他们一颗。”
望着动了肝火的丹老,洛羽更是奇怪了,他还没见过丹老这般生气呢?
见此,他更加好奇了:“什么人要来讨要丹药?”
丹老闷哼了一声,恼道:“还能有谁?烟雨阁那般白眼狼。”
“额...!”洛羽一时愣住了!
他知道,丹老在药园炼丹,大多是为烟雨阁准备。而烟雨阁要这些极品丹药,乃是为了千山域海中,那些抵抗墨灵族的山海卫准备的...。
这些他早就听丹老说过,这是他在药园中的主要任务。可他不明白丹老怎么好端端的,就不愿意给了?
一联想到黄老曾拜托他催一催丹老丹药的事,料想其中定有缘故。
想到这,洛羽问道:“丹老,这是为何?”
丹老佝偻地站起身来,指着西南方道:“小老儿为他们炼丹十万载,从未有半点怨言。可我宗危难之际,烟雨阁却袖手旁观,他们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洛羽闻之恍然大悟,丹老为大义、为山海亿兆生灵,甘愿困守药园炼丹无尽岁月。可到头来只能眼看着宗门覆灭,自己空有尊者之名却无能为力。而在他看来,只一味向他索取的烟雨阁,实力强大远在各宗之上,却袖手旁观!这让他如鲠在喉,难以放下。
明白始末后,洛羽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感觉?但他知道,其实也怪不得烟雨阁。
沉寂片刻,洛羽叹息道:“虽说烟雨阁是有些不近人情,但我在外历练期间,也明白了许多。烟雨阁从不干涉修真界内纷争之事,若有偏颇或为我宗开一线,则烟雨中枢之要崩毁。又何以服众,统御万众抵御外敌?”
见丹老仍旧心气难平,在那负手踱步。
洛羽便安抚一番,岔开话题问道:“丹老,您知道您叫什么吗?”
“叫什么?”丹老顿时被吸引住了,他想了想,疑惑地看向洛羽:“采药人啊。”
将丹老扶回桌案边的蒲团上,待其安坐后,洛羽也来到对面坐好,微笑道:“您叫魏长青。”
“魏长青...?”闻得这三字,丹老便不停的思索,嘀咕了起来,似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而洛羽却期待地看着丹老,提醒道:“您是仙灵宗开宗祖师,魏长青。”
“仙灵宗?...魏长青?”丹老神色变化不定,眉间不断凝动着,目光转动,显然是在绞尽脑汁思索着。
见此,洛羽再次开口提醒道:“丹老,可记得您说过的,‘我辈承古丹道仙’...下一句是什么?”
“我辈承古丹道仙?我辈......?”丹老眼神颤动着不断重复念叨...。
过了好一会儿,见丹老依旧苦思冥想,洛羽便摇了摇头准备放弃...。
可就在这时!丹老却忽然抬头,看向洛羽脱口而出:“我辈承古丹道仙,众生后起药宗延!...师兄,小老儿想起了,我是魏长青。我是仙灵宗开宗祖师,魏长青...。”
望着面露喜悦,激动之色的丹老,洛羽咧嘴而笑:“丹老,您的弟子魏无伤,就是您的后辈子孙。”
丹老一听顿时笑眯眯地点头:“好好好,难怪小老儿一看那小子,玉树临风,倍感亲切...。”
见丹老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洛羽乘热打铁地指向屋外,说道:“丹老,仙灵宗魏鼎言,魏宗主。正在外面等候您老召见呢!他可是魏无伤的父亲。”
“仙灵宗?宗主?”丹老忽然笑容一僵,询问地看向洛羽:“仙灵宗还在?”
“额...!?”洛羽疑惑地点了点头:“当然在!仙灵宗可是山海五大宗之一,如今在外等候的仙灵宗宗主,魏鼎言,也是您的后辈......。”
洛羽话未说完,却见得丹老忽然一跃而起,指着屋外破口大骂!
“滚!你m...,还有脸敢来见...!”
洛羽仰头,目瞪口呆地望着状若疯癫,怒骂不休的丹老!暗道,‘刚才不是恢复得挺好的吗?怎么这一会儿......又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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