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瑭笑倒在陆景行的粉色吊顶纱幔公主床上,最初的惊讶和好笑过后,心口变得又酸又软。
她扯过一只靠枕,把脸埋进去。
陆景行把她的情绪看得分明,似真似假地唏嘘了几句“夏女士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儿”,然后凑过去抱住她:“公主殿下,收留我一晚吧。”
阮瑭闷闷地笑了几声,抬起头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那要看你表现。”
“好啊,”陆景行一把扯开了衬衫领口,又一本正经地去解皮带扣,“现在吗?”
阮瑭愣了两秒,表情肉眼可见地从“我好感动好想哭”变成了“你这个臭流氓我不理你了”。
她毫不留情地把靠枕怼到了陆董那张金贵的俊脸上,然后一个翻身溜下床,飞快地跑进卫生间,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不过她并没有得意多久,而且马上就后悔了。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间卧室的卫生间和浴房……都是透、明、的!
只见陆景行不紧不慢地从床上起身,敞着衣领、耷拉着半截皮带,一边走一边朝她笑,活脱脱一只恃靓行凶的衣冠禽兽。
阮瑭的脸更红了。
陆景行:“公主殿下,需要小的服侍您吗?”
“不、不用!”阮瑭瞥了眼卧室门,“我想用卫生间,你出去一下好不好?”
“嗯?你说什么?”陆景行煞有其事地敲了敲薄薄的玻璃门,“关着门我听不见。”
阮瑭鼓着腮帮子瞪他。
陆董面不改色,甚至还朝她眨了眨眼。
“……”
阮瑭服了,要脸的大佬她尚且刚不过,何况是不要脸的大佬。她乖乖地拉开门,之前的嚣张气焰已经荡然无存,软着嗓子央求:“哥哥,你出去一下好不好,我想用厕所……”
“那就用啊,”陆景行搂着她的腰,“你什么样我没见过。”
阮瑭臊得都快冒烟了,一头撞在他肩膀上:“不要……你出去嘛……”
陆景行笑,懒洋洋地“还施彼身”:“那得……看你表现。”
十分钟后,被亲到腿软的陆少夫人气喘吁吁地把陆大少爷拍在了房门外。
陆景行对着房门低声笑了一会,舔着被咬破的嘴唇转过身,刚好和上楼来的陆知行打了个照面。
“怎么了?”
陆知行一言难尽地看着他:“哥,你笑得好猥琐。”
“……”
说着,陆知行又拍了拍他裸露的小半片胸膛,偏头皱眉,一副没眼看的样子。
陆景行慢悠悠地抬手系扣子,一脸的高深莫测:“你不懂。”
“……不懂什么?不懂你为什么这么伤风败俗?”
“啧,”陆景行一把扯住他的衣领拖过来,“我还没跟你算账呢,妈去燕大看瑭瑭这事你早就知道吧?隐瞒不报?是想和全校师生展示你的童年照吗?穿裙子味甜的还是戴假发的,你选一个。”
“……”陆知行默默地掏出手机,“我选择自救。”
陆景行挑眉。
“我有一段珍贵的录音,我嫂子的。”
“你录瑭瑭干什么?”
陆知行连忙摆手:“哎哎别误会啊,我这是在公共场所采样时偶然录到的,发现跟你有关就留着没删,除了想借机‘讹诈’你一顿以外,可没别的意思。”
和他有关?
陆景行喉咙滚了滚:“瑭瑭……说我什么了?”
陆知行狡黠一笑,点开语音备忘录。
开头是一段嘈杂的人声,忽远忽近,像是人来人往的课间教室。几秒钟后,一个像是掐着嗓子说话的女声出现了:“阮瑭,把你对象叫过来见见嘛,我们也好帮你把把关呀!”
陆知行解释:“这是白恋,当时她听说嫂子脱单了就咋呼着要见你。”
陆景行不甚在意地点点头,抿紧了嘴唇等回答。
紧接着,一道熟悉的清澈嗓音响起,疏离却坚定,不带一丝犹豫:“我的男人,用得着你把关?”
陆景行慢慢勾起唇角。
他夺过陆知行的手机,倒回前面又放了一遍,然后又放了一遍,然后又双叒叕放了一遍。
“我的男人”就这么循环播放了七八遍之后,陆知行终于忍无可忍地抢回了手机,牙疼似的问:“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很明显,陆大少不能。
“发给我,快!”
“……”
接收完音频,陆景行转身就要往卧室走,陆知行拽住他:“哎,你不是都被撵出来了吗?还回去干嘛?走,给你看看我新开发的软件。”
“不去。”陆景行甩开他进门,眼神满是怜悯和优越感,“你不懂。”
“……”
直到午饭时,小夫妻俩才从楼上下来,都换了一身衣服。
夏云苓看了看眼睛水汪汪、耳根红彤彤、一副挨了欺负模样的娇娇儿媳妇,扭头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陆景行摸了摸鼻子,蹭到媳妇身边坐下,麻溜利索地给人家剔鱼刺。
一块块剔好的水煮鱼被放进面前的餐碟里,辛辣的鲜香勾得人食指大动,阮瑭咽了咽口水,却赌气不肯吃,故意越过他去夹清炒莴笋。
陆景行暗暗叹气。
这小丫头真是……连气人都不会,专挑自己不爱吃的往嘴里塞,还耀武扬威地瞪他,小奶猫似的不会伸爪子,就会拿软乎乎的肉垫砸人,净勾得他心疼。
从小被严格要求行为礼仪的陆大少爷不顾形象地凑上去“瑭口夺食”,又觍着脸给媳妇夹了几块焦嫩的辣子鸡:“乖宝,咱吃肉。”
阮瑭惊呆了,脸一寸寸地红透,连去看看长辈们的反应的勇气都没有,埋着头乖乖把陆景行夹给自己的菜都吃了。
夏云苓咯咯地乐:“对,瑭瑭太瘦了,多吃肉,来尝尝妈妈做的牛肉。”
陆维桢也给她夹了一块糖醋里脊:“多吃点,吃饱了下午好出去玩。”
阮瑭应声道谢,手悄悄在桌下捶陆景行的大腿。
陆景行不动声色地把筷子换到左手,右手握住那只乱动的小爪子,捏了捏她柔软的掌心。
九尧古镇看似封闭,其实基础设施还蛮齐全的。每到周末,那些在燕城工作、念书的年轻人都会乘直达的快轨回到镇上,逃离摩登都市,拥抱世外桃源。
阳光充足的午后,老人家们搬着小板凳坐在院门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小孩子们穿着轮滑鞋互相追逐,一个小皮球就可以玩一整天。
阮瑭坐在陆景行的自行车后座上,悠闲地晃荡着双腿:“这里真好,难怪爷爷都舍不得走。”
陆景行:“你要是喜欢,我们以后常常回来,然后等老了退休了就到这里隐居,好不好?”
“好啊~”
阮瑭用脑袋蹭了蹭他的后背:“哥哥,你累不累?”
“我累的话,换你来载我吗?”
阮瑭抿了抿嘴:“……可我不会骑自行车。”
陆景行笑:“我不累,你乖乖坐着。”
阮瑭点点头,过了一会又问:“哥哥,你的自行车后座之前有带过女孩子吗?”
“没有。”不等她开心,陆景行拍了拍身前的车梁,又说,“前面倒是带过。”
坐在车梁上?那那女孩不就相当于坐他怀里?
阮瑭的小脸一下子垮下去:“什么时候啊?”
陆景行还认真地想了想:“十六年前。”
“记着这么清楚哦……”阮瑭幽怨地扯他的衣角,没忍住算了算,“十六年前你才十二岁,你是不是早恋?!”
“没早恋,”陆景行笑了一会,又万分遗憾地说,“啧,怎么就没早恋呢?”
阮瑭气成了一只河豚,松开了搂着他的手臂,挣动着要下车。
陆景行怕她摔着,连忙刹停。
阮瑭跳下后座就往前面的横梁上爬,一边爬一边恨恨地叨咕:“以后这个位置就是我的了,谁也别想坐。”
陆景行乐得不行,单手搂住她的腰抱上来:“嗯,本来就是你的。”
古镇说小不小,但共同居住了几十年,邻里乡亲们抬头不见低头见,都很熟悉。
阮瑭之前坐在陆景行的身后倒也没觉得怎么样,现在不得不直面众人或调笑或惊讶的眼神,还真有点遭不住。
再加上陆景行这个已经豁出脸皮的人时不时就低头亲她,搞得她更加如坐针毡,发现前面有一家卖糍粑的商铺后急忙喊停车。
卖糍粑的阿姨显然也是认识陆景行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好奇地看着阮瑭。
“裴姨,这是我媳妇,麻烦您给上一碟糍粑,多撒点黄豆面和糖。”
阮瑭也跟着问好:“裴姨好。”
“哎!这闺女真俊啊!”裴姨笑眯眯地招呼,“快坐着等!”
陆景行把车停到门边,安顿好阮瑭后,就拐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茶铺。阮瑭独自坐在柜台前,腼腆地笑。
裴姨很热情,边和她闲聊边利落地装盘,还给她多上了两个红糖粑粑。
阮瑭道了谢,拿着竹签戳着吃,眼睛时不时望向道对面正在等茶的陆景行。
裴姨细细地打量了她半晌,恍然大悟般地一拍手:“哦!是你呀!”
阮瑭有点懵:“啊?”
“啧,你忘啦?你小时候就喜欢来我这吃糍粑啊!”裴姨从柜台后面跑出来,比划着大腿的位置,“那时候你才这么高吧?天天拽着陆家老大的衣角喊哥哥,我们问你是谁,你就说你是陆景行的新娘子,哎呦,可可爱了!”
阮瑭怔住,被“新娘子”三个字刺得心里一痛,糍粑从竹签上滑落,摔进碗里。
裴姨犹自激动地说:“这都十多年了,没想到你俩还真的结婚了!不过确实,那时候陆家老大就对你特别好,抱着哄着,走哪都带着你,就像刚才你俩那样,骑车驮着你到处玩……”
阮瑭不敢再听下去,慌忙地打断她:“我不是。”
“啊?”
阮瑭低着头,肩膀不停地抖:“她……不是我……”
陆景行拿着解腻的茶水回来时,就看见裴姨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而他的小妻子垂着头不说话,眼泪一颗颗砸进碗里。
陆景行心里一紧,快步走过去:“怎么了瑭瑭?不舒服吗?”
阮瑭咬着嘴唇不吱声,眼泪汹涌而下。
陆景行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松开齿关,额头抵上她的:“宝贝,跟哥哥说句话……”
裴姨懊恼地挠挠头:“哎呦都怪我,我还以为她是、是你小时候那个姑娘,我就……唉,瞧我这张嘴也没个把门的!”
陆景行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地捧住她的脸,柔声说:“真以为我早恋了?”
阮瑭终于看了他一眼,哽咽着说:“我知道,过去的事我不应该……不该计较的,可我……我就是忍不住呜呜呜……裴姨说,你对她可好了,还……还答应让她当你的新娘子呜呜呜……那你还娶我干嘛呀,你怎么不娶她去呀!”
陆景行又气又心疼,不顾小丫头挣扎一把她按进怀里,从兜里掏出钱夹。
阮瑭哭着哭着,眼前就多了一张照片。
那照片应该有些年头了,还带着那种锯齿形的白边,但能看出来被保存地很妥帖,上面一点污渍和磨痕都没有。
阮瑭抹掉眼泪,视野渐渐清晰,然后她就愣住了。
照片里的少年大概十一二岁,板板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头。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光着脚丫坐在他怀里,藕节般肉嘟嘟的胳膊抱着少年的脖颈,笑容天真灿烂。
那赫然是年幼的她和年少的陆景行。
“我从没骑车带过别的女孩,也从没答应过让别人做我的新娘,我只答应过你一个,从小到大只有你。”
陆景行拧了下她的鼻尖:“你把我忘了,还跟我发脾气?”
“小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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