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缙泽见吴悠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微微垂下眼,修长的手指轻轻扣着吴芜,凌厉的眸子望着吴慕兴。┡E小Δ说Ww*W.ん1XIAOSHUO.COM
“吴副,我还真没想到,我才离开一阵,令嫒就对内子大打出手,竟还反诬内子仗势欺人,我一个商人,没什么说话权,不过众目睽睽,来者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令嫒欺吾妻至此,你不给个交代,可说不过去。”
吴慕兴狠狠瞪了一眼吴悠,只觉得脸都被她丢进了。
一晚上两次哭哭咧咧,就算做戏也不做全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胸腔氤着火气,又见小芜一脸疏离而又冷漠的模样,心里又是惭愧,“小芜——”
邵玉燕见他一副要承认的模样,肠子又绕了一个弯,赶在他前头说道,“悠悠你也真是,出来了怎么还惦记着家里头的宠物狗?都说它病了是保姆给他误食了药。”
说着她就狠瞪了一眼吴慕兴,而吴慕兴被她犀利的眼神一剜,当即缓过神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悠悠要是认了错,可不就是打他的脸?
吴芜听邵玉燕又来一出,倒也不出奇,只是吴慕兴的态度实在叫人寒心。
只怕等到他咽气的那一天,其言也怕是不善的吧?
或许她真的要考虑一下,将养父接来,那样她不至于对人性太过失望。
裴缙泽把配枪还给杨运国,眼里透着歉意。说实话,未经同意就摸杨老的枪,多少冒犯了。
他回头,见芜芜面色青,矮下身段来,软声说道,“别担心,我还留有后招呢。”
只是未等他的后招,吴慕兴就开始抓他的漏洞了,“裴总,当着大家伙的面,你私自动用杨长的配枪,那可是犯法的。”
他就说嘛,吴慕兴哪是轻易肯罢手之人。
只是他太低估了裴缙泽。
男人只一味笑着,眼里却是墨黑一片,像是望不到底的黑洞一般,“吴副,你似乎忘了一点,我是港城的人,不受大6的法律制裁。”
“可如今你来了省城的地界,冒犯军部要员,你以为担得起责?”吴慕兴到底是见过大场面之人,嘴巴子也有几分厉害。
男人乌黑的丝微微贴在光洁的额头上,抬起英气的眉眼,“那要是我碰枪是合法的呢?别忘了,可不是我舔着脸来大6的!”
裴家在港城如日中天,也正是如此,内6经济改革的春风一吹,他也算头一批受中央改革委邀请到大6投资办厂的开商。
这次说是省城上流圈子的舞会,实则也是外商集资举办的,而裴氏作为其中最有分量的领头,裴缙泽一句话足以影响省城未来经济展的势头。
吴慕兴经秘书一提醒,生怕他一怒之下撤资返港,到时上头一追问,只怕他不好交代。
裴缙泽这回也端起了架子,“我家夫人被欺负得不成样子,身为丈夫的还不能讨回公道,我怕不敢久留了。芜芜,咱们回家去。”
他身为商会的会长,此话一出,不少人纷纷交头接耳,大有随他一道离开的趋势。
吴慕兴急了,可他端着架子没个台阶也下不了台,反倒是邵玉燕长袖善舞,“裴总,误会,这都是误会。我看谁也别追究了,来者是客,想来你也是大度之人,要不这次就权当没生?”
“不行!”两道气势如虹的声音响起。
裴缙泽斩钉截铁道,却是没想到杨运国睨着吴慕兴,也开腔道,“合着你无缘无故叫芜丫头道歉,平白要她受冤屈了?”
他敲了敲拐杖,军人的气魄一上来,分外慑人,“好在是缙泽拔枪时卸了子弹,要等我出手,可没那么好商量!”
他言下之意,刚才是默许了裴缙泽拔枪?
想想也是,人家正主还没话,吴慕兴就费劲吧啦地数落了一通,这就尴尬了。
邵玉燕见他唬着脸,心里也瘆得慌,不过为了女儿的名声,她也算滚出去了,“杨长,两个年轻人生点口角也是正常,眼下谁也说不清楚,怎么能说委屈了裴太太?我家悠悠还沾了满身的酒呢。”
“那就查清楚!”杨运国双手撑在拐杖上,“我就不信那么多人在,就没一双眼睛是瞧见的!”
除了当事人,当时目击者当属林沁茹了。
吴悠想着,她怎么也和林沁茹亲厚,心里也不怕了,“表姐,当时你也在场,她是不是说了过分的话,还一气之下地当众泼我酒?”
此话一出,所有的目光一下集中在林沁茹身上。
她只觉得头皮麻,望着几个颇有分量的大领导,又见吴悠满脸的殷切,而吴芜却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置身事外一样。
相比吴家和邵家人给予她的痛,吴芜说的话不一点也不过分。可自己受眷顾最多的到底不是吴芜。
一边是正义。一边是亲厚,这叫她如何抉择?
林沁茹心里挣扎,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一张脸涨得通红。
吴悠根本按耐不住,抓着她的手,小声说道,“表姐,你想想以前受过的屈辱,那时候我是怎么帮你的?”
这完全是两码事!
林沁茹咬着唇,见吴芜慢慢转过脸来,只淡淡笑着。
以前在景山,两人倒也算合得来,只是,她到底和悠悠感情更好,她权衡许久,仍是拿不定主意,索性闭着眼说道,“那会儿我没看清。”
吴悠脸上显然浮现着失望之色,而吴芜仍是淡漠如水,既没有惊喜,也没有责怪。
“可是怎么办,我好像拍下来了。”
清朗的声音从人群的另一端缓缓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慢慢让出一条道来。
打从红毯下来就隐在角落的杨宗庆低头摆弄着一台相机,似乎不得其法,扭头对裴缙泽道,“你这什么货色?还好意思说是新上市的。”
他一身挺括的军装,精神抖擞,眉宇间透着正气。
“小芜,你来。”他懒得再理,索性塞给吴芜。
吴芜微微一愣,见他朝那这边不怀好意的眨眨眼,七上八下的心落定了下来。
杨宗庆在部队待的时间是他们几个里头最长的,瞄准打靶就跟玩儿似的,抓拍自然不在话下。
吴芜淡色的唇边闪过一丝城府的笑意,扫了一眼吴悠他们几个,见他们具是绷紧下颚,明显在压抑着满腔怒意,他反倒低头来,优哉游哉地摆弄着相机。
男人瞧出她的心思,好看的眼眸微微弯起,好心说道,“别着急,慢慢来。”
吴芜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手上锃亮的相机,摆弄了一会儿,只听“啪嗒”一声,一张黑白的照片缓缓映入眼帘。
正是吴悠扬手打人的画面,而她脸上光彩夺人,根本没有泼过酒液的痕迹。
吴芜攥紧相片,掀起密实的睫毛,一瞬不瞬地盯着吴慕兴来看,“吴副,我不知天高地厚是吧?事实胜于雄辩是吧?”
单是一连的两句问话,吴慕兴就被问的哑口无言。
而本想反扑的吴悠也是呐呐地张着嘴,眼泪哗啦一下就掉了。
从来没有哪次这样出丑,看来她还真是小看了卷土重来的吴芜。
她咬着牙,拼命忍着,却见吴慕兴满脸冰冷地朝她走来,眼里满是惊鸷。
“爸,我——”她只觉得满腹委屈无处倾诉。
“向裴太太道歉!”吴慕兴冷着一张脸,愠怒地瞪着她。
她何曾受过父亲这样的冷面?
吴悠心里满是不甘,“爸,明明是她先说了难听至极的话,我恼羞成怒了才不得已动手,再说,她也没吃亏。”
吃不吃亏是一回事,可她动手打人就是不对。
吴悠也学乖了,嘴上好一阵唏嘘,“看来,我不该来这儿,眼不见心不烦,也省得端着裴太太的身份,遭人记恨了。”
她说的半是隐晦,众人一听也是明了,你要不惦记人家丈夫,她至于恶语相向?人家说你几句,你打人还有道理了?
吴悠在水池裙子被扯掉的那一幕,也有不少人目睹,那满身的痕迹足见她有多放荡。
前因后果经吃瓜群众一脑补,吴悠再说什么也是苍白无力。
众人指指点点,吴慕兴顾着面子,也是恼火了,“悠悠,跟裴太太道歉,说你是无心之过。”他双手握着她的肩膀,无比认真地看着她。
吴悠只觉得可笑,望着一脸寒霜的父亲,又扫了一眼眼神淡漠的吴芜,笑道,“你干脆哭大声点吧,反正你的眼泪比什么都有用!”
“悠悠……”吴芜的声音很轻,透着股寒气。
“爸,你要我跟她道歉是吧,我告诉你,别想,永远都别想。她算个什么东西?你怎么会叫我做这么荒谬的事情?跟她道歉?呵呵……”她摇着头笑得十分诧异,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哭就哭,吴芜脸上更是委屈,头深深埋进男人的胳膊里,作势软声道,“要不就算了吧?”
吴悠只觉得膈应,“放开我,我不想呆在这儿,一刻都不想,你想道歉是你的事,放开我!!”
低低的哭声钻进脑子里,委屈地,无辜地,她快受不了了!
“悠悠,我要你道歉。”他一字一字地说,盯着她满是不屑的脸。
吴悠突然大笑,“爸,你别这么可笑行吗?你以为我跟她一样不要脸?”
吴慕兴气得一掌掴过去,没有留情,吴悠摔倒在地上,头重重撞向停在地上。
“慕兴,你干什么!你别打她,别打她!她还小——”邵玉燕伸手去扶她。
“走开!”吴悠一把甩开她,嘴硬道,“让他打,打死我算了!”
吴慕兴气得简直冲昏了头脑,一把推开妹邵玉燕,拽起她又一掌下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真是被你妈宠坏了!”
她趴在地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轰鸣,脸上木木地一点知觉都没有,口鼻暖暖地,伸手抹了一把,原来流血了,“爸……我向她道歉,好了吧,你别打我了,别打我了,裴、裴太太,对不起,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叫我爸停手吧?”
她声若蚊吟,可吴芜心里却泛不起丝毫的同情。
这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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