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轻人,正是谢峥。
走在路上突然停马,后头的安福吓了好大一跳,以为又有刺杀,马背上的剑都□□一半,才反映过来附近是七姐庙,今儿是乞巧节。
一口气还没松下来,他就看到谢峥黑了脸。
顺着其视线望过去。
诶,祝姑娘?对面那小伙子是哪个?看着不像祝家人啊……
怪不得……
安福只略略看了两眼,便转回来,想说话,看到谢峥的黑脸顿了顿,立马改口问:“主子,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谢峥倏地回神,捏紧缰绳,冷声道:“区区一名小丫头,何必招呼。”
一抽马鞭,宫廷宝马瞬间疾驰而出。
安福愣了愣,急忙挥鞭跟上。
今天是庄子那边高官的例行会议,谢峥一大早便出宫前往,会开完了,也没有其他事,回程自然慢慢悠悠。
谁知,竟然碰上祝圆……
安福的马是好马,比谢峥的却还是差了一大截,与其他护卫的马儿都是一个类型。
谢峥一路疾驰,他们便在后头拼命抽马鞭追赶。
好不容易靠近城门人车多了,谢峥才缓下速度。
那一身的冷肃煞气,吓得安福等人噤若寒蝉。
到了宫门,谢峥扔了缰绳便大步流星进去。
护卫队进不了宫,目送他进了皇宫便朝停下来,领队的还想找安福问问情况。
安福哪里顾得上他们。
眼看主子都快走没影了,他甚至来不及等马停下,“砰”一声滑摔落地,灰头土脸爬起来立马狂追上去——反正安平几人会将马儿处理妥当,他得顾着主子。
谢峥腿长,又是健步如飞,他一路追过去,进了三皇子院落时差点没背过气去。
听到院里的行礼声,正指挥下人打扫屋子的安瑞走出来,看到谢峥,立马笑着跪下:“主子您回——”
谢峥一阵风似的刮过去。
“更衣!”
安瑞愣了愣,追进内室。
已然张开双臂的谢峥冷冷地扫他一眼。
安瑞一激灵,忙快步上前帮忙脱衣。
“换武服。”
“是。”无需安瑞再吩咐,随后进来的安清忙不得转身去拿武服。
很快,谢峥便换好衣服。半刻不停歇,直奔演武场。
大中午的,又是夏日,演武场里没有多少人,皇子更不会有。这演武场是专门给皇子们准备的,跑马射箭俱全,值守的禁卫教头除了指点皇子们习武射箭,还要负责陪皇子们打斗。
谢峥带着一身冷意杀进来,随手点了个禁卫便下场开打。
他毕竟是皇子,这些禁卫平日一个比一个收着,往常都是与他相熟的赵领队陪他练习,才能打得尽兴些。
今天他情绪不佳,忘了让人找赵领队,这些禁卫缩手缩脚,他便越打越火大。
拳拳生风,记记到肉,几下撂倒一个。
“下一个!”
“没吃饭?”
“下一个!”
陪练的禁卫教头挨了一顿狠揍,火气也被打出来了,开始拿出真功夫与他对打。
偌大演武场,只听得此处赛台上“砰砰”作响。
候在旁边的安福安瑞看得直缩脖子。
安福想劝两句,刚张嘴就看到有禁卫一拳头揍到谢峥脸上,登时惊叫:“干什——”
安瑞一把捂住他嘴巴,低声道:“你是不是傻了?主子在气头上呢,先让他打过瘾了。”
安福推开他的手,指着场中低嚷:“没看见他们都朝主子动手了吗?”
“那你也别管。”
安福急得满脑门汗:“就这样看着?”
安瑞点头,然后悄悄问他:“主子这是怎么了?前几日才发了一通火,摆了好几天冷脸,今儿怎么又来了?”
安福撇嘴,抱怨道:“还不是那祝家丫头——”
“嘘,丫头是你叫的吗?”
这下可好,直接挑起安福的火了:“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不就一七品县令家姑娘吗?主子要是喜欢,纳回来便是了,怎么还磨磨唧唧,瞻前顾后的?”
“害,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这种断根儿的人能想明白的?再说,主子自有主子的考量,你就别管这么多了!”
“那就看着主子天天心情欠佳——”
“安福!”安瑞拧眉,提醒他,“不要忘了两年前那顿板子。”
安福打了个激灵。
“我们做下人的,当为主子排忧解难,不是替主子做主的。”安瑞严肃道,“你逾矩了。”
安福惊出一身冷汗。
“砰”地一声,台上传来一阵骚动,俩人忙循声望去。
是力竭的谢峥被禁卫教头摔倒在台。
俩人大惊失色,急忙奔过去。
禁卫教头也吓了一跳,立马跪下请罪。
谢峥喘了口气,朝安福俩人摆摆手,自己爬起来,道:“不错,下回继续。”
禁卫教头愣住。
谢峥已经领着安福安瑞扬长而去。
***
另一头,祝圆还被邱志云堵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马路上一队骑队
“……都碰上了,待会一块回城吧?”
祝圆笑容微敛:“不必了,我还有姊妹在旁,自行回去便可。”
邱志云锲而不舍:“今天乞巧,一路都是车马,乱糟糟的,我、我家仆从都会武,万一遇上什么情况也能照顾一二——”
“不必了。”祝圆微微扬声打断他,“谢邱公子美意。”
邱志云有些失望:“……好吧。”
“如无他事,我们便告辞了。”许是有张静姝的影响在内,她总觉得这邱志云不太顺眼。
说完这话,她便要领着夏至俩人离开。
邱志云下意识伸手:“祝姑娘……”
祝圆这下是真的不高兴了。不说这时代男女授受不亲,她站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久,身上穿的又多,都要热死了……这人还磨磨唧唧的干嘛?
心情不爽,她便老实不客气了,直接问:“邱公子还有何事?”
她不知道,她此刻脸泛桃红、黛眉轻蹙的模样,像极了那艳情话本里春情正酣的小娇娘。
轰的一下,年轻气盛的邱志云整张脸都红了,双眼都看直了,呐呐然说不出半个字来。
不说祝圆,连夏至、张嫂都看出不妥了。
祝圆登时冷下脸,扭头就走。
邱志云犹未察觉不对,两步追上来:“等等——”
“喂!”威严的呵斥声从他们侧边传来,“看了你许久了,不知道这边是乞巧场所,男人止步吗?你缠着人姑娘作甚?”
祝圆顿了顿,发现是负责巡视的持木仓侍卫,朝对方福了福身,快步离开。
邱志云也有些慌张:“啊……我、我认识她呢——”扭头去看,才发现祝圆已经走远了。
“走走走,认识不认识我们不管,谁都不许进来!”
“……是。”
领着夏至俩人回到姑娘堆里的祝圆长舒了口气。
因着邱志云这一出,情绪不高的祝圆也没心思再玩别的项目,溜溜达达地四处转悠,最后在剪巧处找到了祝盈。
接下来也只专心陪她玩儿。
及至未时,饥肠辘辘的祝玥俩人寻来,四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祝府,姊妹几个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吃完迟来的午饭,才各回各院。
祝圆直接到正院找张静姝,将遇到邱志云一事告诉她。
张静姝想了想,道:“听对话,并无逾矩之处,就是连着拦了两回,听着不妥。”
祝圆迟疑了下,小声补充道:“眼神也不太正。”
张静姝登时皱眉:“你一小丫头都能觉出不妥,那铁定是不妥了。”她叹了口气,“回头我找个理由拒了他家吧……”
“嗯。”祝圆点头。
“哎呀……所以我说,这乍然富起的人家就是不行。原来那几家我还是得接着聊。”张静姝拍拍她脑袋,“既然知道你不是执着习武,接下来交给娘就行了。”
“好。”
***
酣畅淋漓地打了一场,又泡了会热汤,谢峥终于冷静许多。
他放松身体靠在浴桶边。
“安福。”
“在。”
“查一下那是谁。”
他也没说“那”是谁,安福却瞬间心领会神:“是!”
当天晚上,谢峥便拿到了邱志云的所有资料。
邱志云,父亲为五方镖局总镖头,大伯为五城兵马指挥使邱岳成,母亲是商户之女。
邱志云年十六,性格爽朗,学识中庸,善长木仓……嫡长子,习武,无侍妾通房,不喝花酒,还只有一个大伯有官职……
谢峥瞬间冷了脸。
将手中资料一摔:“这是什么资料?再查。”
安福张了张口,收回到嘴的话,应了声“是”。
掩上房门,登时垮下脸。
转头就去找屋里忙活的安瑞。
后者无奈:“又咋啦?”
安福往书房方向瞅了眼,拽着他走到角落,嘀嘀咕咕将事情一说,完了苦着脸:“都查成这样了,还要怎么查?”
安瑞一脸同情:“谁让你管着京城里的线呢,查呗。反正最近没事,你就顺手他们家祖宗十八代的关系都扒出来。”拍拍他肩膀,“看好你哦~”
安福:……
***
第二天早上。
祝圆照旧习字,她今天抄的是《女戒》。
最近吃酒、相看太频繁,又与狗蛋撕破脸。她心里烦得很。
索性将《女戒》翻出来,让自己多接受古代礼教的熏陶——
【……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
苍劲浑厚的墨字蓦然出现:【你竟然抄《女诫》?】
祝圆顿住,愣愣然看着墨字显现又消褪,半晌才反应过来,登时不悦:【干卿底事?】
对面谢峥没理会她的话,继续道:【倘若我没记错,你前几日才说自己善妒狠毒。为何突然开始抄写《女诫》?】
【我想抄就抄】
【是为了那个姓邱的小子?】
祝圆:???
谁?哪个姓邱的小子?
不等她写字,对面又写字了:【光天化日之下对男人卖弄风骚,浮浪不经!】
什么玩意?!
祝圆莫名其妙挨骂,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提..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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