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在说完那句后便闭上了嘴,沉默不言地看着躺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人型的城主。≥ 壹小≥说 W<W﹤W≤.≤1﹤X﹤I≤A≤O≤S﹤HUO.COM
一时间整个营帐都陷入了有些沉默的氛围之中。
隔了许久城主才开了口,他认真地看着幕僚,以异常平静的语气缓缓地说道:“嗯……你说得对,我不该骗你。”
城主如此直言不讳的回答令得幕僚一愣:“……那些事真的都是你做的?”
“嗯,你应该也想到了……军营里士兵失踪的事情都是我做的,我把他们抓走并杀死,然后送到了贝利亚城外的一个山洞之中……那个山洞,你也是知道的吧?”
幕僚心头一颤,可他竭力保持着自己情绪,脸上并未流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他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倒是又向对方问道:“你把那些杀死的士兵送到山洞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我做这些事情……”城主面对幕僚的问题并没有任何想要隐瞒事实的意思,很快便做出了回答,“自然是为了接它们……接恶魔族回来。”
“那个山洞中有一个恶魔族用来召唤族人的法阵——那是恶魔族在上一次恶魔入侵大6时留下的东西。想要激活这个法阵需要强大的能量,我也是最近才接到了命令……让我想办法积累能量打开法阵的命令。”
“所以你就选择了杀死军队中的士兵,利用他们体内的斗气去填充法阵所需的能量?”幕僚在听到这句话时整个身体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城主注意到了幕僚身体的颤抖,但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任何的变化:“对啊,这是最快的方式——那个法阵所需要的能量真的非常之大,我着手这件事已经有三个月之久了,却在前段时间才积攒足了运行法阵的能量,放了一些恶魔过来。”
“然后你便迫不及待地将军营里的士兵抽调出去……还刻意分成了好几批依次出去,好让他们能够撞上那些通过法阵传送过来的恶魔!?”幕僚在听到这些话时,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语。
“你知道的不少……”城主笑了笑,脸上满是血渍的他此刻的笑容看上去非常之诡异,“你也清楚恶魔族不是属于这个大6的存在,想要传送过来更多的恶魔,自然便需要更多的能量,光是先前的那些士兵可还远远不够啊。”
“可那些都是你的士兵!都是尊敬你,爱戴你,视你为城主大人的士兵!”幕僚的身体颤抖得异常厉害,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有些颤,但他的音量却一下子陡然增大,罕见地咆哮着对躺在地面的城主吼道,“为什么!?”
“为什么你可以若无其事地把他们作为让恶魔族归来的祭品!?”
“为什么!?你回答我啊!”
但幕僚的咆哮也未能令城主的情绪出现变化,他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答道:“因为……我也是恶魔族啊……”
哪怕幕僚的心中早已得到了相同的答案,但当听到这句话后心脏却还是忍不住地一阵剧烈颤抖。
他摇着脑袋,似乎是难以接受这个回答:“不会的……你怎么会是恶魔……你明明从小便和我一起长大的……你怎么会是恶魔!?”
“你在想什么呢?从我们分别出任贝利亚城的城主以及幕僚的第一天起,帝国的高层便告知了我们关于恶魔的秘密,这么多年以来……你对恶魔想必已经非常了解了吧,”城主摇了摇头,看着眼前的幕僚,粗犷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你也见过我之前的样子了,你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一只黑红色皮肤、背生双翼、面目狰狞獠牙可怖的巨大人型怪物,便是恶魔。”
城主在地面挣扎了一下,似乎是想要坐起身来,可沉重的伤势却逼得他又躺了回去。
这番动作令得他的断臂处流淌出了血液,原本因为光线微弱的缘故,幕僚并没有注意到对方伤口处的鲜血。
但直到此时,幕僚才现那可怖的伤口中流出的汩汩鲜血……
原来是黑色的。
幕僚的脑袋顿时摇得更厉害了。
城主注意到了幕僚的目光,顿时笑了笑:“看到了吧,我的血……是黑色的。”
他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加重了自己的语气重新开口道:“……是黑色!不是正常人类或是精灵的红色!也不是地精或是一些兽人的绿色!是属于恶魔的黑色!我不是人类,我……”
“就是恶魔!”
“你怎么会是恶魔……”幕僚的语气也重了起来,“恶魔不都是来自异大6的入侵者吗!?我们明明是在伊伦贫民窟一起长大的……你怎么会是恶魔!?”
“但事实就在你的眼前。”城主在说完之前的那段话后又恢复了平静,“而且这件事,我相信你心里早就知道了。”
“你和那个冒险者勾结,你允许他在军营外开店,你在今天来见我之前还不忘通知他过来……其实你早就有所准备了不是吗?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幕僚闻言后默然无语。
他沉默一会儿,艰难地开了口:“在一个月之前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我你其实是恶魔……可我真的很难相信这个事情,或者说我真的不敢去相信这件事情。”
“因为……你怎么会是恶魔呢?”
“那个哪怕在伊伦贫民窟那种无视法律的地方都从未杀过人的戴维尔,那个哪怕在即将饿死的时候都没有吃过人肉的戴维尔,那个贝利亚城的城主……那个深受士兵们爱戴的戴维尔……又怎么会是恶魔呢?”
“怎么会是一个为了让恶魔族归来,便随意地杀死士兵填充法阵能源的恶魔呢……明明,你连人都没有杀过啊。”
原本已经平静下来了的城主听到这句话时忽然笑了起来:
“你说……我连人都没有杀过?”
城主笑得并不大声,但笑声中却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幕僚一愣:“你什么意思?”
“所以说,你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幼稚啊……”城主脸上的笑容未减,他缓缓地向幕僚说道,“我杀过人,而且在很小的时候便杀过了。”
“……我从没听你说起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城主嘴角的笑容扯得更大了,但似乎笑的动作也牵动了他身体的伤势,他一阵剧烈的咳嗽,嘴中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鲜血将他衣服的前襟染成了漆黑的颜色,散出阵阵腥臭的味道。
“咳咳咳……”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咳了许久才平复了过来,嘴角尚残留着黑色的血迹,但他仍是抬起了头接着说道:“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我四岁的时候。”
“杀的人……是那个应该被我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在听到这句话时,一股震撼的感觉自幕僚的心头涌了上来。
“在你看来很不可思议对吧……我怎么会杀人?而且杀的人还是生下我的母亲?”城主的笑容逐渐地变得冷了起来,“你知道那个应该被我称之为‘母亲’的家伙……是什么样子的吗?你知道她在生下我后所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
“我那位‘母亲’啊……生下我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些外来者大人,领下了供应给我的食物,然后……”
“一个人吃掉了全部的份额。”
“别这么看着我,我说的都是真的。”城主看着满脸惊讶的幕僚,冷冷地说道,“从我出生起,我那位‘母亲’每天至少都会拿走我一半的食物份额,而且自我三岁可以工作了开始……她更是每天都会拿走我所有的事物。从三岁开始,我生活所需的食物,便完全是靠自己辛苦工作挣得的。
而且哪怕是这样我的‘母亲’都还是不满意啊……她每天都会抱怨我工作挣的食物太少,害她每天都吃不饱,每次遇到心情烦躁的时候还会狠狠地打我——她有一根很长很宽的棍子,在她想打我的时候,她都会用这根棍子狠狠地抽我的腿……她从不会打我的手,因为要是手受伤了的话,工作的效率也会受影响的。在三岁的时候我还太小,从小接受的便是她所灌输的观点——‘母亲是最重要的’,所以每次听到这样的抱怨我都不敢还口,她用棍子抽我的时候哪怕我再难受也只敢受着。
直到后来我四岁的时候,我渐渐地长大了,和其他的人有了交流,我才明白原来即使在伊伦贫民窟我‘母亲’这样的做法也是极为过分的……到了后来的时候,她骂我打我,我仍然只是忍着,但她每骂我一次,每打我一次,我的心里便会多积攒上了一分的怒气。
怒气的积攒终究会爆,有一次我烧了,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那天我的工作效率很低,一天的工作只换取了两个面包。回到‘母亲’的身边时,她看着我手里的两个面包似乎极为不满,一把从我的手里拿过两个面包,并在同时给了我一耳光,嘴里还在嘀咕着:‘真是养了个没用的废物。’
她在说那句话时边说还边啃着我努力工作换来的面包,丝毫不管自己的儿子还着高烧,工作了一天连饭都没吃上……在听到那句话时,可能是因为烧时头脑热的缘故,也可能是积攒的努力终究是到了临界点,我真的愤怒了,我起身拿起了那根她平时抽打我的棍子,狠狠地一棍朝着她的脑袋敲了下去。
她被我的这一棍敲倒在了地上,脑袋瓜都被我敲得凹陷了进去,明显地流出了红色的血液和白色的脑浆……可我还不解气,我对着她的身体用力地敲上了不知多少棍,直到后来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双手已经满是鲜血。”
“……”幕僚看着面前的城主,却是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些,“可哪怕你‘母亲’对你做得再过分,但杀人这事情本身也是错误的……”
幕僚的话语还未说完便被城主突然的大笑声所打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拥有一个好母亲的你永远是无法体验到……我人生中的前四年到底是过的怎样的生活!”
“每天都吃不饱饭,每天都要靠自己的工作去换回食物,而且这些换回的食物还要被我的‘母亲’剥削大半!若是没填饱她的肚子,说不定便会遭到一顿毒打!”
“我为什么要杀人……因为若是不杀她,我甚至怀疑自己有一天会活活饿死!从小便受尽他人照顾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幕僚被气势汹汹的城主吓得退后了一步。
城主突然靠自己仅剩的右臂挣扎着坐了起来,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你看啊……我四岁的时候便杀死了自己的母亲,我在杀死我母亲后用那双沾满了她的血液的双手吃下了面包,我在四岁的时候便知道了血液的味道。我从来便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应该说……我自始至终便是恶魔!”
幕僚在听到这句话后瘦长的身躯极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盯着眼前那坐起来的城主,忽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刀。
“我从未变过,从我四岁时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开始,我便誓一定要改变这个世界。”
“哪怕杀再多的人?哪怕杀死那些爱戴你的士兵?哪怕……杀死我?”幕僚垂下了头,看着手中的那柄刀,长刀正反射着冷厉的寒光。
在听得最后一句话时,城主怔了怔。
“这个问题,我之前答过的。”
城主的话音刚落,完全黑暗了的空中便忽然划过了一道寒光。
“够了。”
寒光斩破了空气以及空气中弥漫的雨滴。
迅地斩至了城主的脖颈。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迪蒙。”城主的嘴唇翕动,朝着幕僚说出了最后的话语。
而后寒光一闪而逝,城主的头颅自他的脖颈处抛飞。
温热腥臭的血液溅了幕僚一脸。
城主的头颅落于地上,翻滚了好几圈后,那张熟悉的脸正对着幕僚的视线停了下来。
幕僚的手颤抖得厉害,他看着那张熟悉却失去了生命的脸,以及脸上的那双眼,莫名地产生了一些联想——
他方前的一刀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便是一颗大好的头颅抛飞而出,他想若是城主还活着的话,肯定会大力拍打着他的肩膀欣慰地说道:“迪蒙,好个一刀!不枉我花了半年功夫传授给你的武技!”
说起来,自己的名字“迪蒙”,也是他取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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