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物这回事很有门道。
给正常的大家闺秀,送琴,送胭脂就很好。
给云知,送一条夜行衣就非常对胃口了。
她还没晾干手,就激动的踮起脚尖扑上去,使劲的吧唧了一口。
猝不及防,面红耳赤……
“太棒了!你为什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虽然她一身的墨点污秽,文佑也不敢推开。
“你顺走了乾清宫五根墨条,我就猜你是想染一件夜行衣。”
没错。
皇宫这地方啥都带不进来。
不过幸好有一个万能的皇帝陛下!
云知搓掉层皮才把手洗干净了,见他竟然自顾自沏了杯茶,悠哉悠哉的喝起来。
“你还不走吗?”
今晚她得干点好玩的事儿,没空消遣。
他把玩着手中茶杯:“你忙你的,我在这儿恰能证明你从未离开过。”
下逐客令,没门!就算要夜出办事儿,总得回来睡觉吧。
烛光拂面,暖意潋滟。
云知夺过他的茶杯一饮而尽,满意道:“我怎么没想到,夫君真是周全啊!”
她唤过陛下,让他觉得疏远。
她唤过傅文佑,让他胆战心惊。
唯有这一声夫君,叫得他心底酥麻,情不自禁。
文佑伸手一拉,将她圈入怀中,嘴角微扬,缱绻万千,“即是夫君,做什么都可以?”
云知坐在他腿上,见他顺势垂首,近在咫尺……她下意识的用手指堵了他的嘴。
先解释一下!
“我这夫君是替陆敏喊的。你娶的是济州巡抚之女,陆敏!”
她的手指就在鼻下,一股墨香扑鼻而来。
文佑掰下了她的手指,握在掌中,眼帘微动,潋滟无边,“昨晚也是替她行了夫妻之事?”
他今日的脸皮突飞猛进,说起臊话来如此自然!
云知的面皮紧了紧。
“睡了……不代表就是夫妻了吧。青楼名伶也是给睡的呀!”
文佑的嘴角猛抽,“你把我当成名伶?”
并不是。
只是嘴硬!
他青涩起来,她就能彪悍如虎!
可是一旦被反客为主,她就不知所措,莫名其妙的心慌紧张。
云知犹犹豫豫,“不然,你羞一个?”
眼前兀然一黑,柔软的两辫堵住了她的胡言乱语。
交融之中,绵甜无边。
半晌,他才放开,饶有趣味道:“本名伶价值万金,嫖金够吗?”
好一个价值万金的名伶!
贵,实在是贵啊!
嫖不动,嫖不起!
云知认输,指尖绕过他的腰封,“夫君,咱们还是讲感情吧。”
……
子时,文佑还未入睡。
当着皇上的面,穿好了夜行衣,去搞他的贵妃。
厉害,嚣张!
云知蒙上了春光满面,高高兴兴的脸,翻窗出去。
杜兰若睡眠浅,一有风吹草动就会醒来。
云知趴上了寝殿屋顶,一袭乌色融在了黑夜中。
她缓缓放下了绳子,把一条宫女服吊在了杜兰若窗前。
“喵~”
几声急躁的猫叫,杜兰若从梦中惊醒。
瑶华宫中怎么会有猫?
她坐起身来,想喊青苔去看一看,窗外的影子撞入眼底。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睡在外室守夜的青苔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
瞧见蜷缩在角落吓得不成人样的贵妃,赶紧去搀扶,“娘娘怎么了?娘娘!”
杜兰若扑进了她怀里,把头埋了起来,“有鬼啊!有鬼!”
青苔拍着她肩膀,四处看了看,却没看到任何异样。
“娘娘梦魇了吗?”
“没有,是真的!我看到了!在窗外!”
可眼下窗外空空如也。
夜晚本就宁静,她的叫喊声穿透性极强,喊来了后院的一众宫女,也喊来了侧殿的陛下和云知。
陛下只穿着襟衣,困意正浓,眼色沉沉。
云知的襟衣外裹着陛下的披风。
一边新宠正浓,一边旧爱似疯似癫。这大半夜的此情此景,谁见了都要忍不住唏嘘。
“出了何事?”
杜兰若说不出话来,赤脚坐在地上抱着膝盖,不停的打颤。
青苔道:“是娘娘梦魇了,惊扰了陛下。”
云知慵懒的欠了欠身子,“贵妃姐姐常这样吗?”
青苔沉吟,“从来没有过,不知今日是怎么了。”
做了个噩梦嘛,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是……文佑的眸色愈发暗沉,“贵妃大可不必。”
杜兰若总算从惊吓中抽回魂来,莫名其妙:“陛下何意?”
“朕一来就梦魇。”他不冷不淡,当着众人的面毫不留情,“大半夜的吵吵嚷嚷,让朕看你这出戏,是为妒妇。”
宫女们,看她的眼神也异样了起来。
原来,杜贵妃这是演给陛下看的!
就为了打扰他春宵一夜,博些关心!
唯独青苔,她将贵妃的恐惧看得真真切切,只有她相信贵妃是真的梦魇了!
可是陛下这样说,谁敢说不是?
杜兰若狼狈站起身,目光所到之处,宫女皆不安垂首。
她笑道:“陛下,我杜兰若这般愚蠢吗,明知道陛下今夜春宵风月无边,还如此不识趣吗?”
贵妃天之骄女,向来尊贵骄傲。
宁愿漫长岁月里独守空闺,也不会对陛下纠缠不休。
顶多,对付一下她嫉妒的人。
她的不堪怎会暴露在人前!
云知将手滑进了文佑的掌中,像只小猫一样柔软无骨的贴着他,“陛下,回去睡吧。”
“好。”
杜兰若眼睁睁的见他们十指相扣,手牵手回了偏殿!
愣生生把她晾在这儿。
对她刚才的辩解置所未闻,不予搭理!
妖艳,贱货!
她恨不得将宫里所有的瓶瓶罐罐都砸个稀巴烂。
可是她眼下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一众宫女还杵在原处。
“看什么,都滚!”
-
“夫君的即兴发挥真棒。”
原本只想吓吓她,没想到文佑会雪上加霜。
受惊吓在先,被心爱的人言语侮辱在后,这贵妃娘娘实惨!
他不以为然,“吓唬她管什么用。”
“不然呢?”
云知枕在他胳膊上,很是困惑。
文佑闭着眼,沉吟,“她早该死了。”
浑身的伤口,和这张陌生的脸,全都拜杜兰若所赐。他看在眼里,早起了杀心。
云知挪了挪脖子,突然有些不适。
“她对你是有恩的。”
他平缓道:“各取所需罢了。”
云知侧过身来,柔软的呼吸挠着他的耳畔。
“傅文佑,我可以杀她,但你不能。世人皆知杜兰若在你登位时给你的助力,你负谁都可以,不能负她。我希望百年之后的世人谈及你,会说你是仁君,明君。”
“嗯。”
他眼睫微动,阳奉阴违,答应的敷衍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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