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扬州的齐敬高,再次选了一块区域作为禁区,而后迁移了数千灶户,推行晒盐法。
此举让四大盐商,警惕起来,尤其是魏吉,更是感觉到问题非常严重。
虽然他们不知内情,可灶户们是盐商的根本,没这些人支持,他们就没了跟官府对抗的本钱。
尤其魏吉还特意调查了,被迁移到禁区内的灶户们,都是比较老实的那种,他就更担心,这是一个阴谋。
“世伯,齐敬高两次迁移灶户,这可有些不对啊!”
四大盐商再次聚集到一起,商议对策。
“贤侄有何想法?”
刘常善也有了几分警惕,毕竟灶户们是根基,哪怕被迁移的人数不多,也对他们不利。
“小侄以为,这是长宁侯的手段,一点点的斩断我们的根基。”
魏吉提出了一个可能,神情也有些担心。
“此事有些说不通!”
刘常善仔细思索了一会,否决了这个可能,接着开口解释:“禁区的面积不大,迁移的灶户,也不到万人,可即使如此,齐敬高带来的兵马,也已经全部用上,这可是三千兵马啊。”
刘常善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控制这么大的地方,七八千灶户,已经动用了三千兵马,若要继续扩大,出动的兵马会更多,根本不现实。
毕竟贺元盛不会把这么多兵力,浪费在两淮盐场,这是得不偿失的事。
刘常善的解释,也让魏吉明白过来,自己的想法错了。
“那齐敬高有什么阴谋?”魏吉问道。
刘常善也非常疑惑,以他的见识,自然想不到此中内情。
最后范继敏开口了:“管他什么阴谋,直接派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禁区那里,被数千兵马封锁,如何能进去!”
魏吉已经不止一次,派人去禁区查探,可派去的人,没有几个回来的。
毕竟海边又是平地,无遮无拦的,根本藏不住人,所以查探的风险很大。
而侥幸回来的几个人,也是胆子比较小,不敢深入的那种。
他们给魏吉带回来的消息,是禁区内戒备森严,到处都有巡逻的官兵,一旦靠近,就会被发现。
“我们不行,可陈大人呢?”
范继敏也派人去查探过,知道里面的一些情况,自然不会说废话。
不过他想到了,借助陈久凌来达到目的。
毕竟两淮盐运使,去查看禁区,是合情合理的事。
而齐敬高的地位不高,现在还没有官职在身,就算接管两淮盐场,也比不了陈久凌。
“范兄妙计!”
刘常善开口赞同,觉得这个主意可行。
一旁的魏吉,倒是认为此事未必能成功,毕竟齐敬高代表着贺元盛,哪怕陈久凌是盐运使,也未必被他放在眼里。
不过尝试一下,也无所谓,就没有出言反对。
第二天,四大盐商跟陈久凌一起,去了齐敬高划为禁区的地方。
此时的禁区,占地二十余万亩,控制了十几里的海岸线,里面遍地盐田,七八千灶户,都在使用晒盐法晒盐。
禁区的外围,则是大量官兵守卫,还有数百骑兵,不停的巡逻,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住秘密。
“再过几天,侯爷就可以收网了!”
开辟盐田,不是什么难事,所以这几天时间,齐敬高已经完成的八九不离十。
而迁移此地的灶户门,也十分配合,毕竟齐敬高选择的人,都是比较老实的那种。
最主要的是,齐敬高给出了承诺,按照产量,给迁移来的灶户们发钱。
而晒盐法产量巨大,还没有成本,灶户们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毕竟灶户们支持四大盐商,也是为了些蝇头小利,并非想跟官府对抗。
“齐先生,两淮盐运使、陈久凌大人,带着一些人来了,想要查看禁区内的情况!”
在齐敬高想着心事的时候,许恒走过来汇报。
“看来是坐不住了!”
齐敬高讽刺的说了一句,他早就猜到,随着时间的推移,盐政官员,一定会登门。
毕竟这一段时间,守卫禁区的兵马,抓了不少探子。
“我们要如何应对他们?”
许恒继续开口询问,他虽负责禁区的守卫,可这里却是齐敬高做主。
“走,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位陈大人!”
齐敬高开口回应,语气非常客气。
毕竟许恒是贺元盛爱将,若非晒盐之事事关重大,也不会让他来这里。
接下来,两个人带着一些兵马,来到通往禁区的小路上。
此时的陈久凌,正带着四大盐商,以及一些护卫,在通往海边小路上等待。
他们对面,还有几十名士兵,以及十几名骑兵,严阵以待。
最引人注意的,是地上躺着一些官兵,不停的发出痛苦的喊叫,好像受伤不轻。
“这些大头兵,真是太嚣张了,竟然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一开始的时候,陈久凌打算直接进去,毕竟他是两淮盐运使,盐政数一数二的官员。
可封锁禁区的官兵,一点面子也不给,把陈久凌拦了下来。
这让陈久凌异常恼火,当即吩咐手下,往里面闯。
如此一来,自然吃了亏,毕竟他们面对的,是南下的三千营精锐。
双方一番打斗,十几个陈久凌带来的护卫,被当场放到。
若非都是官兵,三千营将士没有下死手,恐怕情况会严重。
“大人不必生气,等齐敬高来了,找他算账不迟!”
刘常善开口劝慰,不过看着倒在地上的护卫,又看了看封锁禁区的三千营将士,心中有些沉重。
他没想到,三千营将士,竟然这么大胆,一点也不把陈久凌放在眼中,这让他的心中,有了一点不妙。
刘常善身后的魏吉,心中更是非常担忧,他心思缜密,比其他人想的要多,所以从三千营将士的举动上,看出了很多东西。
“等齐敬高到了,本官找他算账!”
陈久凌恶狠狠的说道,目光中也充满了怒火。
“陈大人,不知你要找齐某算什么账!”
陈久凌的话音一落,不远处出现几个身影,紧接着,齐敬高的声音传了过来。
“齐敬高,你手下的人,竟然敢对本官出手,难道不应该给本官一个交代吗!”
说着,陈久凌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护卫,表情十分愤怒。
“陈大人,这里可是禁区,长宁侯亲自下达命令,任何人敢擅自闯入,格杀勿论!”
接着话锋一转:“这几个人能留下性命,已经是将士们,手下留情了!”
“你!”
这番回答,差点让陈久凌气炸了肺,脸上的怒火也多了几分。
“本官是两淮盐运使,两淮盐场,皆在本官的管辖范围之内,你的人敢阻拦本官,还敢对本官出手,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你若不给个交代,本官决不罢休,哪怕闹到长宁侯面前,也要给本官一个说法!”
对齐敬高,陈久凌虽然有些忌惮,却不畏惧。
毕竟他只是能代表贺元盛,却不是贺元盛本人,身为两淮盐运使的陈久凌,自然有底气发火。
“陈大人若想要个交代,只管去找侯爷!”
齐敬高一点也不在意,不说他是贺元盛的人,就是眼下的情况,也代表着,陈久凌马上要完蛋了。
毕竟准备妥当之后,贺元盛第一个要拿盐政官员们开刀,首当其冲的,就会这位盐运使、陈久凌。
“你!”
陈久凌更怒了,可这时,刘常善拉了拉他的袖子。
这让陈久凌冷静下来,想到了今天来此的目的,强压怒火道:“好,这笔账,咱们日后再算,现在让你的人闪开,本官要进去查看一番!”
“哼!”
略带讽刺的冷哼声响起,只见齐敬高的脸上,充满了不屑的神色,接着开口说道:“这里是禁区,外人不得入内。”
“本官是两淮盐运使,两淮盐场都归我管,你敢阻拦,是要造反吗……”
陈久凌高声叫喊起来,声音充满了怒意,脸上的表情也有几分狰狞。
不过齐敬高没有任何反应,混不在意的站在那里,还掏了掏耳朵。
这种无视的态度,差点没把陈久凌气死,心中也有了几分慌乱。
两淮盐运使,可是富得流油的职位,能担任此职,证明陈久凌绝不是个傻瓜。
而齐敬高的这种表现,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贺元盛的态度,这就意味着,他要倒霉了,心中怎能不乱。
“你给我等着!”
发泄了半天,齐敬高还是没有反应,让陈久凌知道,继续纠缠下去,没有任何作用,于是留下一句狠话,带人离开。
“派人骑快马,把这里发生的事,告知侯爷!”
看着陈久凌等人的背影,齐敬高对许恒说道。
毕竟今天的事发生之后,陈久凌也好,盐商也罢,都会有些动作,贺元盛这边,也要准备起来。
不过齐敬高一点担心得意思都没有,因为这么长时间,一切都准备好了,无论盐商们有何举动,都掀不起太大的风浪。
“诺!”
许恒立刻点头,接着叫来几个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
片刻之后,几匹快马,从禁区内离开,奔着南京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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