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的空气活跃了起来,大家又开始喝酒,我没有了一丝坐下去的兴趣,抓起衣服冲大家点了一个头:“哥哥们,今天这事儿办得真‘糟烂’,我没脸再在这里跟哥哥们喝了,我先回去,有机会我请大家去我那里喝,我走了。?E 小说 w?w w?.?1?x i?a?o?s?h uo.com”
梁他们刚想过来拦我,胡四就笑眯眯地进来了:“嘿嘿,老李这小子哭了,哇哇的,冤枉死了。”见我穿上了衣服,胡四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了?也想走?至于嘛,这才多大点事儿?坐下坐下,操,没你这么办事儿的嘛,梁哥,你是怎么帮我招呼客人的?怎么都想走?”这话我听着很别扭,好象我是个外人,梁倒成了胡四的铁哥们儿,心里很不是滋味,胡四你小子真不拿我当兄弟对待了?想插句话,胡四冲我摆了摆手,“都听我的啊,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谁要是不经过组织批准,擅自离开喝酒岗位,别怪我放狗咬人。蝴蝶,尤其是你,你跟我是什么关系?想走就走?标准的资产阶级自由化,不知道现在从中央到地方,打击的就是这个吗?给我坐好了,先听我来上一曲!”
我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站也不是,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
胡四走过来,用一个不易察觉的动作捏了我的胳膊一把:“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胡四这一把捏得很有力气,我估计他不让我走,肯定是有事情想要告诉我。
可能是因为我刚才的表现,胡四加入酒桌以后大家再也没劝我喝酒。我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听他们说话,还是那一套,我怀疑人到中年离了女人就活不下去了。郭队是个急性子,非要干了这杯酒马上去一路欢笑找那个叫娜娜的小妞。一直在流着口水的那个人征询地问我,在吴胖子那里看场子的真是你的人?我点点头说,真是,我刚刚“招安”的一帮小兄弟。胡四好象早听说了这事儿,拍着胸脯说,我们的朋友遍天下,不是吹牛,在港上我们哥们儿就跟孙悟空似的,指哪儿打哪儿,没有办不成的事儿。郭队说,你给长法打个电话,让他把那个小妞叫过去,咱们一起吃个花酒,那个小妞的酒量真不赖,上次连我们队上最能喝的张管教都喝趴下了。我问了一句,郭队在哪里高就?郭队说,在劳教所,犯人头儿,没意思,人家到期就走了,我们跟个无期一样,得一辈子在那里呆下去,还不带减刑释放的。
“郭队在几中队干管教?”我忽然来了兴趣,想打听打听李俊海的底细。
“中队?”胡四哧了哧鼻子,“咱们郭哥是中队的领导,大队,大队长啊。”
“哪里哪里,”郭队笑了笑,“副的,不管事儿,顶个打杂的使唤。”
“我一个朋友前年在你们那里劳教,是二中队的,叫李俊海,不知道郭队有没有印象。”
“李俊海啊,操,谁不认识他?”郭队哈哈笑了起来,“那是个人物,说话办事儿比个中队长还管用呢。”
这倒出乎我的预料,记得我去看他的时候,他无精打采的,哪有“大头皇”的风采?当年在劳改队的时候,我去他们车间找他商量申诉的事情,他跟个死耗子似的蹲在车间旮旯里,没有一点儿活力,我问他劳改打得顺心吗?他竟然哭了,他说,顺他妈了个逼心?我整天让别人吆喝过来吆喝过去的,连个“臭迷汉”都敢冲我吹胡子瞪眼,我他妈死了的心都有。当时我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活该,谁让你的心理那么阴暗的?但是想到他是我的把兄弟还是帮了帮他。我找了他们车间的大值星,给他安排了一个比较轻快的活儿,让大值星告诉那些欺负他的人,这是蝴蝶的把兄弟,谁再对他不礼貌,当心脑袋。后来他的处境好点儿了,多少也学会了怎样为人处事,但是也不能在劳教所混得这么好吧?我知道,在劳教所跟在劳改队差不多,除非你的拳头够硬,脑子够活泛,或者是家里有钱,再或者队长是你的亲姐夫,否则你永远也混不起来,这跟混社会是一个道理。李俊海这几样都谈不上,难道他很有钱?
“是嘛,”我故做惊讶地说,“到底是有钱好啊,李俊海在经济上那没得说。”
“对,这小子挺有钱的,听说他姐夫是建筑公司的承包头,经常接济他,这小子也很会花,全用在刀刃上。”
“不会吧?”胡四插话说,“不是听说他几个姐姐跟他都没有来往了吗?他姐夫凭什么给他钱?”
“别乱说,”我推了胡四一把,“人家他大姐早跟他和好了,再说,他大姐还住着他的房子呢。”
说完这话,我的心一楞,胡四说的对,按说李俊海除了我给他的几千块钱,不应该很有钱的。他的钱是哪来的呢?他从来没告诉过我啊。看来这小子在里面的时候有什么活动,我问郭队:“听说教养的可以经常出来看家?”
郭队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敷衍道:“是啊,表现好的可以放两天假。”
我有些明白了,李俊海很可能出来过,至于他出来的活动那就很难说了。
胡四也不愿意谈论李俊海,大声嚷嚷道:“别说这些没意思的了,我给大家唱段京剧助助酒兴!”
梁用酒杯敲了敲桌子:“唱什么京剧?谁听得懂?还不如我给大家来个黄段子呢。”
没等大家说话,梁就说上了,他说有一次他跟一个运管处的同事去外地出差,晚上寂寞得难受,就去找了个小酒馆喝酒,喝到一半来了一个村姑,那个村姑躲在门帘子后面用那双肿眼泡子一个劲地冲他放电。他就跟着那个村姑去了村姑的房间,村姑说咱俩来来不要钱,白来。梁纳闷,就问她,那你不是吃亏了吗?村姑说,俺爹是个卖盘子的,你日我一下买我爹一个盘子,我夹你一下你买我爹俩盘子就行了。一个盘子才几个钱?一听便宜,梁就骑上去了。刚攮进去,那村姑就开始记数了:一盘、两盘、三盘、四盘、五盘……梁大吃一惊,大姐,这一次下来我得买你多少盘子呀?就趴在上面不动弹了。人家村姑也不“膘”,用下面记数:一夹、两夹、三夹、四夹、五夹……
“去去去!”胡四笑瘫了,“你他妈这哪是**呀,这是败家呀,完了事儿你连房子也得卖了。”
“我是膘子?咱快呀,她还没念到十夹的时候,咱完事儿了,不过走的时候麻烦大啦,装了一车皮盘子。”
“操,糊弄人,假的,”流口水的那位不高兴了,“这分明是个故事,有本事来段真的。”
“真的咱也有啊,”梁举起酒瓶子咕咚咕咚灌了一气,抹着嘴巴说,“听着啊,也是那次出差,晚上又睡不着了,出去打个野食儿吧?我就背着我同事去了一个野鸡店,因为去的晚了,家什儿都让别人占了,我就对老板娘说,不行我就吃点儿亏勉强跟你凑合上一把?老板娘见我长得还不错,就同意了。上了床,我就跟她干上了。一开始我采用的是狗爬式,到了紧要关头咱得换动作啊,我最喜欢的动作是关键时刻掐着对方的大腿干,这一掐不要紧,扑通一声把我闪到了床底下,你说吓不吓人?我的手里竟然抱着一条大腿!操他妈妈的,那个老板娘的一条腿的假的!”
“哈哈哈哈!这个好玩儿……”连我都绷不住了,一头扎到了窗口,“我操他妈呀,笑死我了。”
“怎么样?我这胆量还可以吧?这事儿要是摊在任何人身上,不吓死也得神经了……”
“梁哥,我受不了了,”流口水的朋友别别扭扭地站了起来,“咱们走吧?去一路欢笑。”
“走啊!”梁抓起了他的衣服,“大家一起去,看我怎么调理哪个叫娜娜的。”
胡四忽地站了起来:“不准去!”
梁吃了一惊:“怎么了老四?好象生气了?这没什么吧?”
胡四瞄了我一眼,忽然换了一种轻柔的语气:“还是别去了,蝴蝶不喜欢这事儿。”
梁继续穿他的衣服:“那你们俩就在这里继续战斗,我们几个去,蝴蝶,你就不用打电话了,长法我认识。”
“去吧,”我忍着笑,上去推推他,“哈哈,我这才现,敢情梁哥是个活宝,有机会我得好好请请你。”
“梁哥,你说你都这把年纪了,整天往那种场合窜的什么劲?”胡四上来扒梁的衣服,“坐下喝酒。”
“我操,老四今天这是怎么了?以前没见你这样啊,一听说吃花酒,你俩眼瞪得比谁都大。”
“今天不是特殊情况嘛,我的二**寿,你们参加了这么好的庆典,再去干那营生,很不吉利的。”
郭队已经走到了门口:“罗嗦个**罗嗦?走着,老四你别管,不吉利就不吉利,我们认了。”
胡四无奈,松开抓着梁肩膀的手,看我一眼道:“那我就不管了,我跟蝴蝶继续喝,你们不许回来了啊。”
梁挨个拉还在坐着的那几个人:“一起去,一起去,我让你们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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