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以为苦口婆心教诲的季舒闻言一噎, 燕大不仅是好学校而且是顶尖名校。
但问题是能考上吗?连他都考不上燕大,他不觉得沈迟有考上燕大的可能性。
季舒回过神说:“燕大很难考。”
沈迟嗓音懒散:“还好。”
季舒脑子里划过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你考上燕大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燕城。”少年的语气里含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真找你们要钱?”
季舒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他还要再问时少年已经离开了, 身边的同学疑惑问:“他能考上燕大?”
沈迟身上完全没有好学生的样子,说话冷冰冰不留情面,一头红发比谁都张扬。
季舒心中也有疑问,他回到家,独自一人走进书房,关上门拨通了一个久未拨通的电话。
电话里传来季爸惊喜的声音:“小舒?你等我收摊找个安静地方。”
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过后,季爸语无伦次:“好久没跟你通电话了, 打你的电话总是打不通, 我差点以为换号了, 你在燕城过得好不好?”
“太忙了。”
季舒低下头,其实没忙到没空接电话,但他不想和季家有关联。
“忙点好忙点好,多读书以后坐办公室。”季爸用贫瘠的语言试图拉近关系, “大学都开学一个多月了吧, 还没问你考上哪个大学了。”
季舒本想回答燕政法, 季爸恍然大悟般自答:“你成绩向来比沈迟好, 还转去了好学校,肯定是燕大。”
听到最后一句话他的指尖掐进缝里,没否认:“沈迟……考了哪个大学?”
“他底子不如你。”季爸的语气染上无奈,“刚来边城连学都不上, 小小年纪说他一句能记到现在, 家长老师没人敢管他。”
是了,沈迟的成绩差决计没可能考上燕大。
季舒的手缓缓放松, 沈迟说考上燕大他竟然信了,可他刚刚放松电话里话锋一转:“不过这孩子玩归玩脑子活泛,考了个状元把我吓一跳,县里还给办升学宴。”
季舒猛然抬起头,握住手机的力度太大以至于发出难听的挤压声,他没想到沈迟真能考上燕大,还是以状元身份上的燕大。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自卑原来未曾离去,而且引以为傲的成绩也被击溃,他梦寐以求的学校沈迟轻轻松松就上了,甚至根本没放心上。
为什么命运能如此不公平?
季舒咬紧唇挂断电话,打开最底层的抽屉,取出抽屉底部的一张照片,沈迟坐在落地窗边弹钢琴。
如果他没被抱错,张扬肆意的应该是他,考上燕大的也该是他,他将照片烧得一干二净。
叮咚一声——
沈迟踏出电梯,从口袋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家里没人。
他洗干净保鲜盒,再将燕深捎来的红糖锅盔放在桌上,拨通了严雪宵的电话:“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边静得出奇,他还没来得及说有特别好吃的红糖锅盔便听见低哑的一句:“今天不回来。”
少年将红糖锅盔仔细收了起来,挂断电话时隐隐听见官山的声音,他不放心地跑去燕城人民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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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的官山给病床上看视频的严雪宵换好吊瓶后叹了口气:“自己身体什么样自己不清楚吗,硬撑着吃完蛋糕下午就进医院了。”
严雪宵眼也没抬:“是心意。”
“小心以后沈迟给你养老送终。”官山瞥向严雪宵手上的屏幕问,“你看得懂游戏吗?”
他不太看好严雪宵和沈迟在一起,倒不是因为嫉妒好友找了个小男友,而是年龄差七岁会有代沟。
谁知严雪宵不疾不徐开口:“re打法激进考虑慢打,box沉不住气适合从侧翼游击。”
官山脸上浮出浓浓的惊讶,他知道严雪宵向来对游戏不感兴,了解这么深是因为沈迟喜欢的东西吧。
这时一名护士出现在病房外:“官医生,有人找你。”
官山止住交谈走出病房,刚到科室门口时就被红头发的少年堵住了。
少年明显是匆匆跑来的,瘦削的背脊随着呼吸声起伏,垂着冷感的眼皮问:“我哥是不是胃病犯了?”
官山没替好友遮掩:“在病房输液呢。”
少年的尾音泛着哑:“是因为……我做的蛋糕吗?”
“小孩子别多想。”官山岔开话题走进科室,“正好帮你哥把药拿了,一天两次饭后服用,饮食避开刺激性食物……”
少年默默听着,将每句话都记在了心上。
沈迟拎着买来的粥进了病房,望着病床上的男人垂下头,他近乎放养活到十八岁,还不知道怎么照顾人。
他把白粥在病床边的柜子放好,低垂的眼睫颤了颤问:“你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
“不想影响你比赛。”
听见回答他的心脏被无形的手揪紧,语气笃定说:“下次你一定要告诉我。”
严雪宵轻轻嗯了声。
沈迟将取来的药仔细分好:“白的一次吃三粒,胶囊一次吃两粒,不过要饭后才能吃。”
少年学着照顾人,打开盛白粥的盒子,用勺子舀起一口粥,小心地递到严雪宵唇边。
严雪宵注视着沈迟,喝下了粥。
沈迟一口一口喂着粥,不知道是不是恋爱书的作用,刚开始相处时那股难为情不知不觉消失了,他尝试着交流自己的生活。
“周六的比赛我们被分到了b组,有六支都是cl的队伍,还从没和cl的队伍交过手,如果能进前六俱乐部就可以拉赞助了,蓝恒不用担忧倒闭,许成能往家里寄钱,叶宁也能呆在队里,他总说打不进cl就走。”
察觉到严雪宵的视线在自己脸上停留,他下意识问:“怎么了?”
“你在队里很开心。”
他点了点头:“你在公司开心吗?”
严雪宵眯了眯狭长的凤眼,病服下的肤色显出苍白:“不太开心。”
他坐在如今的位置上,有人奉承他,有人嫉恨他,还有人恐惧他会算计人心,可人心是最肮脏的东西,
少年似乎不知道怎么安慰,沉默不语,忽然仰起头亲了亲他,像在说——
不要不开心了。
他敛下眼眸:“开心了。”
人心是脏的,但他的沈迟是干净的。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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