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到现在,两个人都没单独说话。
程放进门后瞧见许一生的样子先是一愣,也不晓得想到什么,他耳尖突然就红了,偏头说:“那个,你要不要先穿件衣服?”
许一生啊一声,一张脸爆红。
洗完澡以后换了睡衣,她这睡衣是非常宽松的短袖T恤款,长度到膝盖,身前还有字母图案,她穿了好一会,并未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可这会突然被程放指出来,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往衣帽间里走。
她一走,程放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他和许一生一样,被这一遭梦境一般的经历折腾得不轻,眼下回想,觉得虽然只有五天,却让他产生了一些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的变化。比如,能沉下心琢磨事情,再比如,突然就开窍懂得珍惜了。
这会过来,也是因为思前想后一整天,想要好好谈一谈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许一生一出来便瞧见这么一幅景象。
程放随意地站在她房间窗边,往楼下花园里看。他个子很高,已经过了一米八,此刻穿着又宽又大的白色T恤配一条黑色休闲裤,那裤子倒不大,颜色深便格外显腿长,让他整个人越发挺拔俊美,偏偏又掺杂了一些平素没有的沉稳气质,让她一时间收不回目光。
察觉到她注视,程放便转过身来,对上她视线。
许一生一愣,微微偏头,问她:“这么晚过来,什么事啊?”
程放淡笑:“就聊聊天。”
他语气随意,许一生便哦了一声。
程放在这工夫走到了她跟前,他低头,垂眸审视着她,突然问:“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啊?”许一生有点意外,想了想四两拨千斤地笑起来,“你这么问,什么意思啊?”
程放不想和她打哑谜,直白道:“醒来了装不认识我,遇到点事也想瞒着我解决,要不然不相信我,要不然就是刻意和我拉开距离,这两点,难道我想的不对吗?”
许一生张张嘴,好半天,低语:“都过去了。”
这五天的事情是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也是她不怎么想提起的秘密,尤其眼下当着程放再想起一点过分亲密的事,难免倍感尴尬。
程放却没有这种自觉,想了想,问:“你喜欢我吗?”
许一生:“……”
问题一个接一个,一个比一个让她措手不及,她偏过头去不再看他,粉润的唇也抿了起来。
喜欢吗?
这一遭际遇后,她觉得大抵是喜欢的。
这么优秀的男生一直在她的生命里,他是她看着出生的,虽然在一段时间里想到他就头疼,可那一点别扭,在听到他三番两次的表白之后,便也慢慢消散,而是滋生出一些隐秘的让她无措的喜悦和心动。
她低着头不说话,程放也摸不准她的心思,又说:“今天想了挺多,觉得以前很多事都做的不好。可是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哪怕我后悔也改不了。我以后不会再用那些方式试图引起你关注了,能给我个机会吗?”
跋扈了十几年的大少爷这般低声下气,许一生都有点呆了。
程放听不到她回应,有点失望,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喜欢上了,可你一直拿我当弟弟一样,好像我做了什么也不想和我计较似的,我心里当然郁闷啊,一郁闷就顺着杆子往上爬,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好不好?”
许一生:“……你别这样。”
她觉得自己是不是被这人欺负惯了,眼下猛不丁听见这般情真意切的话,头皮发麻还浑身不自在。
“那你答应我?”程放面色一喜。
许一生想了想却说:“我觉得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你才十八呢,人生才刚刚开始,况且我比你大,这事情别说你那些粉丝了,就说你爸妈,知道了肯定也不怎么高兴。”
她这话说的很谨慎。
程放没有微博,可他有独立的工作室团队,工作室微博粉丝好几千万呢,影响力不容小觑。再说程家人,虽然都比较开明又从小对她很好,可她还是有挺多顾虑。
这话落在程放耳中就相当于拒绝了,他有点烦躁,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步,又说:“你也说了家里人都很开明。你又不是我姐姐,也没走收养手续,不过从小住在程家而已。大一点怎么了,女大三还抱金砖呢,说起来你比我大三岁多,差不多也能应上。退一万步讲,我们俩好歹是异性吧,就姑父和川叔那样的家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还能反对我们?”
听他说起这两位,许一生着实愣了一下,下意识往周围看。
程放嗤笑:“怕什么,自己家呢。”
许一生叹气:“还是小心点吧,一旦曝光网上得炸了。”
程放就一个亲姑姑,还是很早就去世了的。他这话里的姑父自然是傅影帝,川叔则是孟明川。早些年陶夭丢手机一事让这一家的关系猝不及防被曝光,时隔多年都有好些网友津津乐道。
眼下,傅影帝和孟明川均是大满贯影帝,陶夭也是大满贯影后,程放走了他们这一条路,这个家别提多热闹了,毫不夸张地说,就一举一动都会随时引爆娱乐圈。
更何况两大影帝一起出柜,国外领证隐婚这种事呢?
想起这件事许一生免不了想到这两人的关系刚被家人发现那段时间,简直像一场山洪。
不过眼下也雨过天晴了。
傅影帝和川叔都很谨慎小心,仍是娱乐圈的传奇。
程放显然也在这一会想到许多,点点头,叹口气道:“我又不傻,在外面怎么可能说这些。”
许一生嗯一声:“你有分寸就行。”
她不温不火的,程放难免有点急躁了,可又想到自己以往这般让她受了不少委屈,因为一腔闷气生生忍了下来,他用鞋尖踢了踢她的鞋尖,低声催促:“行不行,给句话啊,别这么吊着我行不?”
谁吊着他了?
许一生又羞又恼,咬唇道:“你冷静点。”
这话里有点拒绝的意思,程放一愣,傻里吧唧地看着她,好一会后,有点失落地点点头:“行。”
他舒口气,低头就往门口走。
许一生一愣,在他身后问:“你去哪?”
“回房啊。”程放有点自嘲地说,“以后不会勉强你了,时间挺晚了,你早点休息。”
“……”
眼看着他两步到了门边,许一生抿紧了唇。
程放一手按在门把手上,临出去前又下意识看过来一眼,倏然一愣,脚步定在了原地。
许一生眼眸水汪汪的,含着些……泪光?
他看着她发呆,就瞧见她突然背过身去,咬牙切齿地说:“有你这么追人的吗?想勉强了不管不顾,不想勉强了撒手就走,自以为很有风度了是不是?滚吧,以后别进我房间。”
程放:“……”
我屮艸芔茻!
他看着她轻颤的纤瘦脊背愣了好一会,在心里飙了一串儿脏话,震惊不已,还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睛。
要说女生就这点麻烦,捉摸不透。
搁其他人他早就不耐烦了,可这是心上的姑娘啊,她又一贯别扭害羞,那点小矫情也是很可爱的,他看她哪哪都是好的,当然得好好琢磨一下她这话里的意思了。
听起来有点恼羞成怒啊?
程大少爷琢磨许久还是很纠结,不过他当然晓得眼下不能走了,没听见人家说吗,滚吧,以后别进我房间。走了就不能进了,这言下之意当然就是不能走了,不但不能走,还得没有风度才行!
程放看着许一生的背影,唇角缓缓绽开笑容。
许一生话说完自己有点后悔,觉得自己这怨妇的样子实在讨厌,可这才哪跟哪啊,太主动的事情她也做不出来,再加上心里有很多顾虑,一委屈一着急就气哭了。
她正默默流泪,突然被人从后面紧紧抱住。
程放环着她腰,一俯身便将脸颊埋进她颈窝,声音低低地说:“别这样啊,我要心疼死了。”他惯会蹬鼻子上脸,这话说完自己先笑了,揶揄起来,“你怎么这么别扭啊?”
“滚。”
“不滚。”程放毫不犹豫地说,“要滚也是和你滚。”
一言不合就开黄腔,许一生简直要被他气死了,低头就重重地踩了一脚下去,毫不客气。
程放啊一声,还在她耳边呵气:“谋杀亲夫啊,轻点。”
这一下更让许一生恼怒起来,她突然挣开他手,转身就要捶他。
她从小长在程家,有些心结一旦解开人就显露出两分活泼性情,偏偏一向又柔声细语地娇弱惯了,这几拳砸在身上一点不疼,还硬生生带出两分情趣来,让程放无比受用。
他觉得自己挺贱的。
那些追着喊着爱他的他一个都不喜欢,就喜欢去惹平时不声不响的小姐姐,许一生比他大,青春期以后性子越发温柔腼腆了,而且这温柔里还有两分疏远他的倔强冰冷,就像根羽毛似的,一见面就撩得他心痒痒。
程放下意识就攥住她的手,一个用力,将她扯到自己怀里。
猝不及防,两个人抱了满怀。
均是刚洗过澡,两个人身上也都有浅浅淡淡的香,尤其许一生身上,那香味儿很诱人,好像牛奶和玫瑰花一般醉人,程放仔细闻两下就觉得骨头酥麻,抱着她问:“你沐浴露什么牌子的?”
“啊?”
程放笑起来:“好香。”
许一生有些不自在了,又在他怀里动。
这一下却让程放整个人更心猿意马了,他没和她怎么亲密过,可那一遭不晓得是梦境还是穿越的奇遇里,他却是有幸体会了一把欲生欲死的滋味。她本来又香又软,这会还在动,能不折磨人吗?
程放声音有点哑:“你别扭了啊,我都硬了。”
许一生不可置信地看他一眼,好像突然被雷劈了一般,半晌,整张脸红得不像话,低头又去踩他。
程放没躲,还在她耳边说:“早知道不让你穿衣服了。”
许一生又气又羞,还拿他没办法,总不可能拿胶带封住他嘴,只得恨恨地说:“你这脑子里一天都装什么啊,这么黄。”
“我已经成人了好不好,肯定血气方刚……”
许一生从他声音里听出一些忍耐和不满。不过,他虽然一直撩她,却也没有很放肆的乱摸乱亲,她仰头去看,发现他也正好低头看着她,那双眼眸黑亮逼人,眼角微勾,里面盛着毫不掩饰的喜爱和讨好的笑容,让他一张脸显得那么年轻帅气,让人心动。
“程放……”许一生突然被迷惑,呢喃着唤。
程放心尖一颤,感觉她柔软的手在他脸上抚摸。
这么一个动作让他脑海里炸开了烟花,他喉结忍不住滚动两下,看着她,只觉得口干舌燥。九月本来就热,两人抱了也有好一会,他的额头和鼻尖很快渗出一点细汗,他仍是压抑着体内乱窜的欢愉因子,没动,那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许一生。
他有预感,接下来幸福得要飞起。
许一生踮着脚,两片柔软的唇刚印上去,便迎来一阵狂风骤雨。
程放疯狂又放肆地亲了一会,直到嘴唇发麻,才渐渐慢下来,意犹未尽,不忍放开。
许一生被他吓到,没一会儿将人推了出去。
程放听到锁门声还是有点懵的,趴在门外可怜兮兮地哄:“别啊,时间还早呢,让我进去。”
“我要睡觉了。”
“你能睡着嘛——”
许一生一手捂紧了松松垮垮的胸衣,不肯再吭声。
她态度坚决,程放也没办法了,不过这一晚已经得偿所愿,其他事来日方长,他在门外又待了一几分钟,低头笑着回房间。
他出去的时候没有关房门,进去的时候也没留意,直到突然觉得有点古怪才下意识抬眼,这一眼简直要吓死人,他甚至下意识往后蹦了一步,大喊:“老爸你干嘛啊,不声不响地,魂都吓没了。”
程牧坐在沙发上,抬眸睨他,那审视的目光让程放头皮发紧,就听见他哼笑一声,意有所指地说:“我看你进来的时候已经没魂了。”
程放:“……”
他足足愣了好几秒,也晓得自己这老爸大抵是知道了,知道了就知道了呗,他并不惧怕,反而没皮没脸地凑上去问:“这么明显啊?”
这小子……
程牧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拿烟过来。”
程放一愣:“我又不抽烟。”
程牧哼笑一声,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程放被他这模样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挠着头说:“学习压力大,我就偶尔抽一根,您怎么这么明察秋毫?”他说着话,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盒烟,十分狗腿地递过去。
程牧刚要伸手接,突然叹了一口气:“算了。”
那一个娇贵的又怀了身孕,还是双胞胎,他这刚洗完澡再沾上烟味又得被嫌弃,再洗澡刷牙不得麻烦死,忍忍好了。
从前的香江大佬,眼下妻奴程度简直能感动华夏了。自己这老爸多年来在家里的地位稳步下降,这些程放可完全看在眼里,此刻瞧见他抽根烟都如此纠结,免不了有些嫌弃地说:“您这家庭地位可越来越低了啊,长此以往实在不妙,你瞧瞧我二舅,媳妇女儿变着花样地宠着呢。”
程牧靠在沙发上,训斥:“你懂个屁。”
欧阳琛那媳妇比他还大一岁呢,他们家夭夭可比他小一轮,那能一样吗?欧阳琛那个前面还有个初恋,他能不可着劲地找存在感么,作天作地的,也是够够的。
这时候,他完全忽略了陶夭也有个初恋的事实,顺带着,也忽略了每次苏瑾年和谢灵儿来走亲戚时,他自己那变着花样的作劲。
训斥完儿子的程老板很放松,倚着沙发问:“喜欢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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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还算粗长吧,捂脸。
晚安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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