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头转到永和宫内,严诗咏饰演的懿贵妃正坐在桌前,提起毛笔,缓缓练着字。她的脸庞依旧是这么的秀雅,那么迷人,仿佛岁月根本就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多少年了,严诗咏还是像婴儿一样可爱,但懿贵妃可就不是这样了。
后宫,从来都不需要善良的女人,娱乐圈也一样。你善良给谁看呢?
她狠狠地把笔往桌上一掷,大声嚷着:“本宫真的没有害死淑妃!是有人陷害本宫,她想借本宫的手除掉敌人,她不得好死,她会被佛祖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啊!为什么被禁足的人是本宫!”
“妹妹这是在生谁的气呢。”林琦薇饰演的皇后缓缓进入永和宫,“本宫也相信不是妹妹做的,上天有眼,一定会还妹妹一个公道。妹妹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分守己,等到云雾拨开的那一日,将是你与本宫皆大欢喜的日子。”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秋芸背着手,转头看向懿贵妃宁氏,“晚晴,你听懂了吗?”
宁晚晴点点头:“娘娘在提醒我珍惜时间。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早点想办法脱离苦境。臣妾谨记娘娘教诲。”
可怜的懿贵妃还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整个宫里最想要她死的人。
上官秋芸走近了几步:“晚晴,过几天就是太后娘娘的圣寿了。你准备好礼物了吗?”
“呵。”宁晚晴苦笑一声,“我都出不去,哪来的什么礼物。”
“本宫可以替你向太后娘娘求求情。”
“那就谢皇后娘娘了。”
……
导演也没想到拍摄竟然会这样顺利。林琦薇和严诗咏的对戏,完全不带忘词的,甚至连细微的神情不到位都没有。这还用说嘛,毕竟林琦薇和严诗咏是经历过真正宫斗的人。
林明骁眼都看直了,江容婉也浅笑着。虽然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和她有什么关系,但她就是下意识地觉得这两个人可以信任。
严诗咏正一边卸妆一边说道:“琦薇,我觉得懿贵妃真的好可怜。”
“再可怜,也是虚构出来的人物。”林琦薇淡然一笑,“你啊,有时间去担心她,不如先保好你自己吧。”
“是谁三年前为谢舞铃的遭遇伤心了一整夜的?”严诗咏贼笑着,卸了一半的妆容混合着卸妆水抹在脸上,看上去甚是恐怖。
林琦薇闭上眼睛:“严大小姐你先照照镜子再跟我说话。”
严诗咏随手拿起桌上的镜子,吓得差点没把镜子摔了:“妈呀?!”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很快一张脸又恢复了清秀。她笑笑:“琦薇,这剧组的饭菜是真心不好吃,我们还是让温姐姐做吧。”
“这里哪来的厨房?”林琦薇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凑近林琦薇,贼笑着,“她啊,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和她生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温如言愤愤走了出来:“你们说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分别踹了林琦薇和严诗咏一脚。
林明骁看在眼里,表情却是一脸凝重。昨天夜里,有人偷听……没错,那句“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是暗示那个正在偷听的人,他们已经知道有人在偷听了。没办法,那个人就是不死心,他们这小短腿也追不上人家。
不过,林明骁看清楚了,那个人是叶娴颖。
林明骁犹豫了一下,附在林琦薇耳边,告诉了她。这种秘密,他还是只想让妈咪一个人知道。
林琦薇不语,心内却对这段陈年往事又有了几分疑心。
或许……豆豆和婉儿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呢?她又仔细回忆着在宫锁琉璃世界里每个人的表情,话语。
她痛苦地扶着额,平生第一次感到这样的纠结。
哎呀,想什么想什么,是谁的都不重要,是谁的那可都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妈咪,你怎么了?”林明骁瞪大眼睛,他总感觉今天的妈咪和往常不太一样了。
林琦薇笑笑:“我没事。对了,我们去逛逛街吧。”
这时,碰到了正打算下班的导演。导演冲他们笑笑:“你们是要去哪里啊?”
“出去逛逛。”林琦薇回以不失礼貌的微笑。她把江容婉往自己身后拽了拽,为防节外生枝。
导演笑着说道:“林琦薇你拐娃技术可以啊,婉儿都被你拐跑了,你以后不当演员,倒可以当个人贩子。”
“你说什么!”林琦薇朝前走了一步,撇撇嘴,“我才不干那些有悖于道常伦理的事情。每个孩子都是一条生命啊!”
“那我也不跟你们开玩笑了。”导演把一幅画交给林琦薇,“这个给你。”
林琦薇瞪大眼睛:“这是什么?”
“这是江总请画师临摹的文昭皇后礼佛图。”导演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虽然这是仿品,但这位画师在社会上也很有声望,所以如果拿去拍卖,大概也能卖个大几百万的,你可要收好啊。”
“嗯,知道了。”林琦薇点点头。她转头走向房间,把这幅珍贵的画卷轻轻放在自己的桌上,关灯,锁好门就出去了。
只是,她没想到,她前脚刚走,叶娴颖后脚就翻窗进来了。她没敢开灯,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摸到了那张画卷,就转身离去。
……
“琦薇啊,好不容易出来逛个街,你想吃什么?”严诗咏蹭了过来。
林琦薇看了她一眼:“我想吃温姐姐做的菜。”
温如言一缩脖子:“救命!我可不想大半夜的下厨,我们还是去外面找找吃的吧。前面有烤羊肉串的,去不去吃点?”
林琦薇无语地看着她:“大半夜的,吃的都是垃圾。有什么白天来吃不行吗?”
“什么叫大半夜,现在才八点……”
“不吃。”
“不理你了!”温如言说完,扭头就走。
可惜,她还是晚了一步,叶娴颖已经逃之夭夭……
温如言惊叫一声:“啊!林琦薇,那张文昭皇后礼佛图呢?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林琦薇急忙冲了进去,果然,到处都找遍了,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看见那张图。
温如言直接瘫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完了,导演肯定会骂死你的……”
林琦薇一把将她拉起来:“在这里干着急有什么用!你进来的时候,是不是就只看见那张图没有了,没有看见什么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吗?”
“没有。”温如言摇摇头,随即把桌上的其他东西都收拾干净,“你们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有鬼!
但是林琦薇也不想追究温如言什么,就让她去静一静吧。
五天后,需要用上那张图了。温如言神神秘秘地跑到林琦薇身边,拉着她的手:“琦薇你放心去吧,不会有事的,只是一张图丢了而已。”
“什么叫没事!”林琦薇甩开她,“那可是价值连城的文昭皇后礼佛图啊!虽然只是仿品,但你没听导演说吗,值好几百万的,如今就这么丢了,你居然还跟我说没事!没事个头啊!”
生气归生气,她也深知这样对着温如言发脾气没有用。当晚他们都有责任,他们都没有看管好房间。
林琦薇看了她一眼:“我这边不用你管,你回房间给我超度去吧,我觉得我活不过今晚了。”
说完,她就独自一人朝前走去。
温如言跑上前去:“喂!琦薇!等等我!什么叫超度!你别一句话说的那么不明不白的,我是神仙啊?”
见林琦薇决绝离去的背影,温如言回到房间,一脸神秘。她对着镜子摆了个可爱的pose,自言自语地说道:“哦,那我再帮你一次吧。”
还好,今天林琦薇故意拖着拍摄进度,还没有拍到用那张图的片段,所以可以拖延一会儿时间。她冲到温如言的房间前:“喂,开门。”
“……”
“开门!那张文昭皇后礼佛图我已经没了,我可不想连你也没了!喂,活着的话吱一声!”
“……”
“在不在?”
依旧没有回应。
林琦薇继续说道:“喂,什么超度啊,你给我出来,我跟你开玩笑呢。”
还是没有人搭理她。
算了,既然她不愿意出来,又何必为难她。
……
千拖万拖,那段戏还是得拍了,那是皇宫内的中秋宴,灯火通明,众嫔妃都在乾清宫内,与太后互诉衷肠。
而这张《文昭皇后礼佛图》,就是玲珑公主在太后面前大出风头所用之物。这张图在剧中是玲珑公主亲手画的,当然,江容婉没有这么高超的画技,所以自然是提前准备好的。
这张图,却丢了……
在候场时,严诗咏脸色也有些苍白,她拉拉林琦薇:“今天,你完蛋了,你真的完蛋了。”
“今天,是有人要完蛋,但不是我。”林琦薇下意识地说出这番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刚刚说了什么。虽然她知道严诗咏说的话并非空穴来风,但她还是试图安慰着自己。
“保重。”严诗咏拍拍她的肩。
导演走了过来:“林琦薇,那张画呢?”
“啊?”林琦薇的心在砰砰跳,她看向导演,说道,“我,我似乎忘带了,我现在马上回去拿!”
“还说呢!”导演指着正飞速跑来的温如言,“你的助理给你送来了。”
啊?那张图不是丢了吗?
林琦薇接过图,把它放进包里,随即按照剧本,说好每一句台词,演好每一个动作,发自内心地流露出每一个表情。
到了拍摄时,江容婉拿过那张图,按照剧本走到太后面前:“孙女参见皇祖母,祝皇祖母万寿无疆。这是孙女近来自己绘制的一张图,还请皇祖母过目。”
饰演太后的演员缓缓展开图,发现这不是《文昭皇后礼佛图》。这张图是凄美的,一个女子迎风起舞,眼神中却若有若无地透露出悲哀。
演员有心替林琦薇掩饰,便灵机一动,临场说道:“放肆!这是什么东西?今日是中秋,裕雪你怎么画这些淫-乱的东西给哀家看?”
江容婉也很会随机应变,她笑笑:“皇祖母,这怎么能叫淫-乱呢?孙女自幼也熟悉舞蹈,一般闺阁女子都会跳舞。更何况,图中这名女子只不过是闲来无事自己一人起舞罢了,若这也叫淫-乱,那今夜请来助兴的乐府艺人们呢?”
“可这画上的女子眼神不对……”
“古今出现一个昏君,人们要么把责任推到逆臣身上,要么把责任推到妖妃身上,殊不知也许是那名昏君自己的错呢?同理,闺阁是女子的第一重牢笼,今后嫁人,也不过是从一个牢笼转移到另一个牢笼里罢了。女子们发点牢骚,自己跳跳舞,难道也是错吗?皇祖母也是女人,这点道理应该是懂的吧。”江容婉面不改色,仿佛这就是剧本上的内容。
摄像师看呆了,导演也看呆了,一时间竟然没人关摄像头,也没人喊停。
片刻,导演直接说道:“保留这一段。”
导演让摄像师关了摄像头,把那张画拿了过来。他皱皱眉:“这张图,是谁画的?”
“是我。”温如言笑着站了出来。
“此图何名?”
温如言略一思考,答道:“恋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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