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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粲王仲宣,前天还在白狼山上双股战栗,吓得个半死呢,如今见到曹军大胜,胆气陡壮,竟然在后军尚未来合,而诸大将也还没发言的时候,抢先站出来劝曹操继续进军,一举平灭辽东的公孙度势力。
是勋心说这就是一个军事白痴了,未战之前,只会以数量多寡来判断胜负,既胜以后,立刻就觉得大军所至,无不可平——你就没考虑咱们的损失有多大吗?
白狼山下一仗,不仅仅是折损了大将曹纯,而且“虎豹骑”几乎人人带创,战死和重伤的超过了三成,其余各部也多有折损。再加上几乎是不眠不休地直接追杀到了柳城,这没有个三五天根本就恢复不过来啊。咱总得等后军到了,瞧瞧他们的状况,再决定是前进还是暂留吧。
可是曹操随即说出来的话,却让是勋更为吃惊。曹操说:“人心不餍足,既平陇,复望蜀耶?”是勋心说唉,这台词不对啊?
在原本的历史上,曹操会说:“吾方使康斩送尚、熙首,不烦兵矣。”虽然同样不打算继续进兵,但话语中就充斥着满满的自信。可是如今道出“得陇望蜀”的反问来,怎么就一股浓厚的颓唐气息萦绕不散呢?
“既平陇,复望蜀”,这话最早是光武帝刘秀说的。想当年刘秀攻打割据陇上的隗嚣,将隗氏逼入绝境之后,即留下吴汉、岑彭围西城,耿弇、盖延围上邽,自己返回雒阳。临行前,他留下一封书信给岑彭。信中写道:“两城若下,便可将兵南击蜀虏。人苦不知足,既平陇,复望蜀……”意思是你们要是能够顺利把隗嚣给灭了,那就继续南下。挺进蜀中,去打公孙述——我这个人啊,有点儿贪得无厌。
刘秀说的是陈述句,可是曹操今天用的却是反问句,那意思:人不能不知足啊,我好不容易平了乌丸。还有力气继续去打公孙度吗?
在原本的历史上,十多年后,曹操确实也说过同样的话,那是在平了汉中张鲁以后,司马懿劝他趁胜去攻打蜀中的刘备。曹操不怎么想听,于是就用这个在地理上很合衬的典故给顶回去了。因为那时候的曹操已届暮年,壮气衰减,所以才丧失了这么个大好的时机。是勋心说如今你差一岁才到五十呢,不至于这就开始气沮了吧?
不过再一琢磨,终究此前这仗跟原本的历史不同,折损了大将曹纯。曹纯是曹仁之弟,曹操初起兵的时候就跟随在侧了。而且受命统领“虎豹骑”,深得曹操的宠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曹子和比长年留在家里照顾老爹的曹德。跟曹操更象是亲兄弟,亲情更为浓厚。这兄弟战死了,就不容许曹孟德多悲伤、颓唐个几天吗?
是勋很想曹操就此彻底解决了东北的问题,因为公孙家那就是很难割的一大毒瘤啊,留的时间越长,则为祸必然更烈。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一家族一直割据到曹叡时代,还三天两头跟东吴眉来眼去的。就这么着曹家都被迫忍了——南方还要面对孙氏,西方还要抵御刘氏。真没精神头去收拾他们。直到公孙渊自立为王,不奉曹魏正朔,曹叡才彻底恼了,派司马懿将其一战平灭。
若能早收辽东,则对外可御鞑虏,对内可强国力,不是很称心如意的事情吗?
然而是勋不敢开口,一方面他瞧出了曹操此刻并无进取之心,另方面军士疲惫,起码暂时即便想打也是打不动的。历史终究已被改变,套用自己原本的认识,难免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白狼山上的教训还不够吗?非得再冒一次生死之险吗?他是宏辅有病啊?
是勋这么想着的时候,早有夏侯廉、田畴等人站出来,反对王仲宣的见解。王粲今天倒是精神头双倍的旺健,当下舌绽莲花,逐一反驳——你们说前军疲惫,后军未至,不当继续进兵,可我也没说这就从柳城发兵去打啊,丞相不是问下一步的行止吗?我是说等后军到来,柳城亦安定了,即可裹胁乌丸,去伐公孙度。或者起码也得逼一逼公孙度,让他交出袁氏兄弟来——
“前郭奉孝有言,袁氏若存,则幽州不稳,丞相若即此退兵,难免前功尽弃。除非屠尽乌丸,不然大军一退,袁氏继踵,乌丸必再反也。”
王粲说的倒也不是毫无道理,曹操虽然斩杀了蹋顿,逼降了乌延、苏仆延等部,但既无法在短时间内将乌丸牢牢地掌控住,也不可能真正收服其心。别忘了,跟着袁氏兄弟往辽东跑的可还有一个楼班呢,那是丘力居的正牌继承人,要是咱们一退,他必然返回啊,到时候登高一呼,群虏呼应,局面瞬间便可能恢复到白狼山大战之前。那咱们这一趟来不是白跑了吗?曹子和他不是白死了么?
再说了,如今袁氏和楼班之后,还有一个公孙度,那家伙野心既大,兵马又雄,若与袁氏、楼班相合,必为国家大患——幽州你还打算不打算要了?
王粲一番侃侃而谈,曹操不禁紧锁眉头,沉吟不语。
是勋心说在原本的历史上,曹孟德也仅止步柳城,并未继续东征,公孙家虽然灭不了,可是局面也并没有因此而糜烂啊,他是怎么干的?当时曹操说:“彼素畏尚等,吾急之则并力,缓之则自相图,其势然也。”我要是着着紧逼,他们必然联合起来抵御,要是转身退兵,公孙家跟袁家肯定就会兵戎相见啊——这和对付袁氏兄弟阋墙是同一个道理。
当下是勋就想套用历史上曹操的原话,先安抚一下大家伙儿的情绪——他是想打的,可是也知道很难打,而且就此退兵太过可惜;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自为上兵之谋,原本历史上曹操的盘算施之于今日是不是合适的且再说,我先摆摆那个道理,让众人多一条考虑的途径吧。
他把腰一挺,正待发言,然而……又生生地给咽了。因为突然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如今高踞于襄平宝座上的可不是公孙康啊,而还是公孙度!
对于公孙康此人,史书上所表现出来的面目非常模糊,也不知道他是真能干呢,还是普通中平之主。《凉茂传》中曾经记载公孙度想要趁着曹操远离邺城之际,发兵偷袭,结果被凉茂劝阻了,裴松之疏,曹操定邺和公孙度去世是在同一年,而且曹操在定邺后的当年并未远离,故此事不确——裴松之没有明说,其实是怀疑这打算搞偷袭的乃为公孙康而非公孙度。然而也可能这条记载本身就是西贝货,或者别的什么细节记错了,不可骤然便安在公孙康头上。
所以这人有野心吗?有雄心吗?还真说不准。在原本的历史上,他自忖不易压服来投的袁氏兄弟,因而斩二袁首级以献曹操,此后对朝廷起码表面上的态度还算是恭顺的。
然而他老爹公孙度就不同了,那人割据辽东,杀伐果决,还曾经“立汉二祖庙,承制设坛墠于襄平城南,郊祀天地,藉田、治兵,乘鸾路,九旒,旄头羽骑”,其僭越之意比刘表、刘焉还要明显。曹操封他永宁乡侯,他理都不理,还说:“我王辽东,何永宁也!”
所以公孙康害怕袁氏作乱,公孙度就未必怕了,他很可能驾驭得住二袁和楼班,真的趁势西进与曹操争雄。咱们倘若就此退兵,真的能够使得二虏相争吗?时势不同,当事人也不同,这事儿就很难料准啊!
是勋心里转着密圈,才想说话却又缩了。但他就那么一挺腰肢,早就落到了曹操的眼中,曹操当即问道:“宏辅有何良策?”
是勋没办法,只好开口说些废话:“吾不识公孙升济何如人也,亦难料彼是否能容二袁,是否敢为国家之敌。敌情不明,何敢骤进?今当遣使襄平,使升济斩二袁首级来献,并觊其真意也。”
咱们先得去试探一下公孙度的想法,然后才好应对吧。
曹操说此乃持重之策,可是派谁去辽东郡治襄平城才好呢?嘴里说着这话,却偏偏斜眼瞟着是勋。是勋心说完,这活儿还得落到我头上啊。倘若曹家谋臣全伙儿在此,自然能够找到比我更合适……或者只是略逊我一筹之人,以使辽东,问题现在跟随着远征柳城的就没几个能用的呀。王粲那书呆子当然是不成的,田畴或许可以,问题品位实在太低,不堪为使。
他还在犹豫。自家名满中原,真要往说诸侯,其实危险系数并不算大——有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谋害他是宏辅?只有两种人可能敢横下一条心来,一是所在悬远,不大在意中原名士,二是出身较低,行事乃敢肆无忌惮——问题公孙度这两条全都挨边儿啊!
正当此时,突然有探马来报:“公孙度遣大将韩忠将万骑来,已近阳乐矣!”
阳乐就是辽西的郡治,在柳城以东百里之外,从阳乐到柳城,几乎就可以朝发夕至。曹操闻言便惊:“则二袁尚未至襄平,公孙度即发兵矣!”他干嘛来的?是想跟自己夹击乌丸和二袁,趁机渔利呢,还是想联合乌丸和二袁对抗天兵?
王粲闻报也惊了,赶紧面向是勋:“事急矣,请宏辅即奉使辽东,以抒此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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