怦然一声巨响,膏血鸟船包铁船头狠狠撞到这条关船船尾,八尺包铁撞角把船舵撕成碎片,巨大冲击使这条关船猛然打了半个圈,和右舷的另一条仴船发生剧烈碰撞,船舷和盾墙破裂,轰然有声。
一些幕府水军被震的冲天而起,另一些在倾斜的甲板上惨叫着翻滚,不知道多少仴人落海。被猛烈冲撞的关船尾部解体,海水汹涌而入,沉没已经不可避免,它右舷的那条船受了池鱼之秧,船体破损,死伤惨重。
膏血鸟船从两条关船之间斜斜冲撞而过,船艏直接撞开了一条关船,右舷船艉狠狠的别在另一条关船船艏,巨大的挤压让那条关船的船艏高扬倾斜,船艉没入海水中,几乎人立起来。
随后,这条船遭到了膏血鸟船后面谢和船的猛烈炮击,水线被打的稀巴烂,堪堪沉没之际,又遭到舟师后续一次又一次撞击,直到在仴人的惨呼中解体。
仴人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猛的战法,这些天杀的大康船喷着炽烈铁雨直接撞上来,硬生生在万军之中挤出一道缝隙,这是要以命换命么?
崇文当然不会以命换命,他知道关船的的弱点就是坚固性太差,被重创的只能是仴船。而且细川赖丰为了保持压迫,把船阵排的过于密集,根本没有转身的空间,遭到撞击之后会引发连锁破坏,自相碰撞,谁也躲不开。
膏血鸟船第一个强行冲入敌阵,猛烈的碰撞让船艏和一侧船舷出现破损,船只整体并无大碍。这条船的板缝艌料是数百亡灵的膏血制成,坚硬如铁,龙骨和板肋都经过铁件紧固,惊涛骇浪都扛得住,这样的冲撞不会有大的损坏。
只是震动太过强烈,即使有准备也经受不住,甲板上的水手被震的东倒西歪,很是乱了一阵子,危险的火绳明火撞在**桶上,好悬没引起大爆炸。
膏血鸟船挺过最危险的这一关,杀向幕府水军纵深,后面的仴局船只一条接一条,从这个缺口蜂拥而入,让安宅船上的细川赖丰目瞪口呆。
不是说东海商团铳炮犀利么?怎么直接冲撞而入,天下哪有这般不讲理的海战。
仴局舟师从左右两路破口而入,船上的火炮火铳不住向两侧敌船开火,杀的幕府水军一片鬼哭狼嚎,很长时间没有反击之力。
崇文一抬头,对面依然是如林的帆樯,第二道敌船队就在前方50步。双方相向而行,敌我快速接近,膏血鸟船刚刚经历一次猛烈撞击,马上就会发生第二次。海里青林养浩大声咆哮:“船艏和艉楼的大炮,瞄准正面那条小蚂蚁,开火!”
三声巨响,又一轮炮火覆盖了对面那条倒霉的关船,百多枚拇指大小的铁子把那仴船打的千疮百孔,楯城后死伤遍地,几乎没有了操船的水手,船只不受控制的打横在海面上。只有零星箭支落到膏血鸟船上,这是膏血鸟船遭到的第一次攻击,软弱无力,没有伤亡。
海里青紧紧握住露台栏杆,大声哀嚎:“入娘的,换装实心铁弹!”
原来这一轮炮击打的极准,大都落到对面那条鸟船上,密集霰弹大量杀伤甲板上的敌人,却无法对船体结构造成重大破坏。
这是东海上首次以冲撞和火器为主的战法,海里青也并无经验,下意识的认为火器使用还是先一轮实心弹,再一轮霰弹,却忽略了破坏敌船体才会使后面的冲撞更有力。
好在总兵顺经验丰富,扳动舵杆,对准敌船侧舷舯部狠狠撞过去,敌船上甲板水手几乎被霰弹洗了一空,处于打横状态,船艏艉卡在两条仴船中间。
一片大乱之中,膏血鸟船如同一把利斧,包铁船艏狠狠劈进敌船舯部,船艏撞杆已经探出船体另一侧,几乎将这条船一刀两断。此时,被斩断的关船卡在左右两船中间,而膏血鸟船又楔在船舯部,形成了一个恐怖的“山”字型。
膏血鸟船如同一条口衔大鱼的巨鲨,一时摆脱不得,立刻失去了船速。这对于整个左路纵队来说是致命的,一旦船队不能冲破这队敌船,成百上千的敌人就会四面围拢过来跳帮,舟师将陷入灭顶之灾。
最简单的摆脱办法是后退,只要膏血鸟船船艏退出来,大量海水涌入,巨大的压力立刻就会把敌船分裂成两半。可是膏血鸟船不能后退,他后面紧跟着谢和船,距离太近,后退就会撞到自己人。
崇文暗叫不好,他大声喝令:“所有铳炮,都给我瞄准左右两舷的敌船,压住他们的弓矢!阿顺,转舵戊辛位,再转舵壬子位,再转舵甲寅位!”
位于“山”字两边的敌船向膏血鸟船疯狂倾泻着箭雨,偶尔有儿臂粗的大箭射来,把两舷女儿墙打的碎木飞溅。这是**发射的抱式大筒,可以将儿臂粗的大箭发射2、30步之遥,虽然射程不大,威力可不小。
膏血鸟船上立即出现了伤亡,有人捂着伤口在甲板上痛苦翻滚,鲜血喷溅在甲板上。
仴局左右两舷的铳炮手用1斤铁弹和火铳集火还击,打的两舷敌船一片鬼哭狼嚎,飞来的箭支越来越稀疏。
海里青大喊道:“甲板上的人,把受伤的兄弟抬到下面舱室裹伤。露台上的两门子母铳,炮口指向两舷,打那两个小妈养的,打烂为止!”
露台上的两伍炮手冒着箭雨推动炮车,不时有人受创倒地。终于,黑洞洞的炮口向下斜斜指向两条敌船,海里青挥舞雁翎刀,喝令开火,数枚铁弹以巨大的动能撕开敌船上甲板,在舱室内部疯狂跳动,将弹道上的一切撕成碎片。
子母铳炮手飞快的换装子铳,接着就是第二轮,第三轮炮击。20步距离上,居高临下的轰击是可怕的,把两条关船船体打的全是可怕大窟窿,仴国水军无处躲藏,活命与否全靠运气,哪里顾得上还击。
他们的希望在友军。此时已经有幕府水军反应过来,纷纷转舵寻找缝隙,向舟师薄薄的战线围裹而来,一边向舟师放箭,一边准备绳索跳帮。舟师则用犀利的铳弹还击,一边破口大骂,大声抱怨龙头领哨行动迟缓,舟师即将陷入困境,
与此同时,总兵顺猛扳舵杆,3百石膏血鸟船像被创挣扎的大海怪,疯狂的左右摆首。那条被夹在中间的敌船早就奄奄一息,此时如同一条死鱼随着膏血鸟船的船艏剧烈摆动,凶猛的撞击着左右两条仴船。
相邻的两条关船十分倒霉,上甲板被膏血鸟船炮火打的一片狼藉,侧舷船板被友军撞烂脱落,两条仴船惨不忍睹。
在膏血鸟船疯狂的折腾下,仴船船体脆弱的毛病暴露无遗。
那条横着的死鱼从舯部猛然断裂,船艏部分被膏血鸟船和一条关船夹在中间,瞬间崩碎,破碎的船板和人体四处乱飞,变成一片片残渣被大海吞噬。船艉部分被挤压到友船上,巨大压力把两团已经不知所谓的东西推到一边。
膏血鸟船如同脱离樊笼的野兽,冲出敌船罗网,进入宽阔海域。左路纵队一声欢呼,迅速跟上,一边向两舷不住开火,阻止敌船大队围拢。
此时,幕府水军头两排船阵已经被冲破,纵深之中一片大乱。所有仴船都不知所措,舶长纷纷下着乱七八糟,自相矛盾的命令,无数关船、小早四处乱划,撞做一堆。
幕府船阵太密集了,根本没有机动的空间,细川赖丰想用密集阵压迫崇文,却被崇文杀进来,自食恶果。船太多,船阵太庞大,此时已经没有了调整的可能。
崇文冲出第二道敌阵,惊魂未定。第三道船阵依然密密麻麻,只是距离第二道船阵稍远,约有百步左右,这就有了机动的空间。
这一带的船队首领是侍大将村上显忠,一见仴局舟师不管不顾冲进已方纵深,立即下令麾下数十关船一齐向破口方向围拢,试图堵住舟师去路,再跳上敌船近战厮杀。
海里青林养浩指着密密麻麻围拢过来的敌船,大声说道:“大出海,我等虽冲破了两层敌船,但船只受创不轻,撞角折断,船艏受损,正面冲撞难以突出。仴船阵已乱,四处都有空隙,我等还是避开敌船正面为好。”
崇文大喊道:“躲不开的,你看,仴船从东西两面围拢过来,只要冲开一面,就到处都是空隙。阿顺!转舵艮丑位,那个方向敌人最薄弱。”
总兵顺大喊道:“喏!我要穿过两条敌船,让蛮人看看我们大康的操船技艺!”
崇文向东北方向眺望,敌船呈弧形密集而来,两船之间最多不过丈许距离,从两船之间穿过,相信难不倒大康最优秀的舵手。
他哈哈大笑,大声喊道:“所有炮位,瞄准两舷之敌,上斗的火砖,准备好给他们下一场火雨!”膏血鸟船突破前两道拦阻都是正面撞击,敌我纠缠在一起,如果敌船燃起大火,也许会燎到自己,投掷手只是用铁链把自己绑在上斗上,却不敢投掷火砖。
现在则不同,如果擦舷而过,正好给敌人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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