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素没有贸然接触这个土御门流的阴阳师,这里太过诡异,这个阴阳师浑身上下又透着不寻常,谁知道这个唯一“幸存”的阴阳师会不会是个陷阱。
“小殷,这个阴阳师是人是鬼?”齐玄素问道。
小殷看了一眼:“是人。”
虽然从实力上来说,齐玄素和小殷大概在伯仲之间,但两人各有所长,小殷的感知能力要远胜齐玄素,对阴气的感知尤其敏感,在这一点上,几乎不会有错。
齐玄素这才走上前去,嗓音平和地问道:“你是谁?”
一直在不断徘徊的阴阳师猛地停下,木然转过头,望向齐玄素:“我是土御门忠孝。”
他的声音没有丝毫感情,并非冷酷无情,而是像机关的发出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起伏。
齐玄素又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土御门忠孝继续木然地回答道:“我们尊奉相府的命令,前往铃鹿山参见铃鹿御前。”
“你们见到铃鹿御前了?”齐玄素追问了一句。
根据返回行营的土御门阴阳师所说,他们虽然到了铃鹿山,但没有见到铃鹿御前,而且在返回的途中遇到了神宫的埋伏,死伤惨重。现在看来,土御门阴阳师的话语多有不实保留之处,他们就没提还有一名土御门的阴阳师被留在了铃鹿山,更没提铃鹿山的诡异情景。
他们为什么要隐瞒铃鹿山的诡异情景?难道铃鹿山现在的样子与土御门的阴阳师有关?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土御门的阴阳师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过,所以故意隐瞒了部分事实。
土御门忠孝抬头望向铃鹿山的高处,语气不再木然,而是透出几分迷茫:“我们没有见到铃鹿御前,我们辜负了相府。”
“我们,这个我们都有谁?”齐玄素再次环顾周围,想要找出第二个活人。
土御门忠孝沉默了。
齐玄素继续问道:“你的同伴呢?是死在了什么地方?还是已经离开却把你留在了此地?”
土御门忠孝猛地双手抱住头颅,弯下腰去,表情变得狰狞扭曲起来:“我们……他们……我们遇到了、遇到了……”
齐玄素也跟着弯着腰,接着问道:“你们遇到了什么?”
下一刻,土御门忠孝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嘴角不断滴下涎水,指甲迅速变长,漆黑幽深。
小殷的声音适时响起:“他现在要从人变成鬼了。”
齐玄素骂了一声。
这块土地是真邪性,动不动就把人变鬼,简直是天厌之地、群鬼之国。
小殷的嘴巴再次咧开,一直咧到耳根位置,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尖牙,便要将土御门忠孝的脑袋一口咬下。
“这鬼东西来历不明,别乱吃,万一吃坏了肚子,我可救不了你。”齐玄素立刻喝止了她。
小殷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土御门忠孝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朝着齐玄素扑来。
齐玄素也不客气,一剑将他劈成了两半。
左边一半向左边倒去,右边一半向右边倒去,两者之间还有丝丝缕缕的粘液纠缠,有点像拔丝地瓜的拉丝。
小殷大概也想起了这种美食,砸了咂嘴,并不开心。
齐玄素第三次环顾四周,忽然觉得周围的景象有些眼熟:“小殷,你有没有觉得这里与外面的废墟很像?”
小殷听到齐玄素的话语,也学着他环顾四周,点头道:“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一模一样,唯一区别就是外面的村镇已经毁了,里面的村镇还保存完好。”
齐玄素皱眉道:“是镜像?还是幻术?”
小殷摇头道:“不好说。”
齐玄素望着土御门忠孝的尸体:“这里的居民都去了哪里?为什么这个土御门忠孝被单独留在了这里?我有一种感觉,这里发生的异象与土御门的阴阳师有关。”
小殷没有说话。
她见识很广,因为殷先生教得好,算是读万卷书。不过她很少出门,没有行过万里路,局限性很大。她并不十分了解凤麟洲,最起码不比齐玄素了解更多。
齐玄素抬头看了眼天空,提议道:“我们飞上去看看?”
“好。”小殷因为可以从“帝柳”上重生,所以从不害怕冒险。
两人腾空而起,朝着刚才土御门忠孝眺望的方向飞去。
与之同时,天幕上开始涌现出五彩斑斓的光华,不像是云霞,倒像是西方的油画,甚至有些油污的感觉。
齐玄素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直接用出法身,在神力的包裹之下,他才稍稍心安几分。
小殷的脸色也变得严肃,显然她同样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两人越飞越高,脚下的村镇已经变成一个小点,而铃鹿山的峰顶仍旧是遥不可及,按照两人的飞行速度来算,铃鹿山的高度都快赶得上昆仑山玉虚峰了。
这怎么可能?
达到一定高度之后,必然会产生剧烈罡风,可两人没有感觉到半点罡风。
这说明一件事,虽然两人飞了半天,但并没有飞到一定高度上,要么是这段空间被某种阵法或者法术延伸拉长了,出现了望山跑死马的效果,要么是两人一直在原地转圈,被困在了迷阵之中。
这种情况远比在地上遭遇鬼打墙更糟糕。
就在这时,一轮明月从颜色诡异的乌云后悄悄探出了半张脸。
齐玄素和小殷在月光的照耀下,有了片刻的凝滞。
月光越来越亮,最终照亮了整个天地,湮没了一切。
齐玄素猛地恍惚了一下,回过神来,望向眼前贴满了各种符箓的神社。
小殷提议道:“进去看看?”
齐玄素下意识地问道:“你知道里面有什么吗?”
“不知道。”小殷摇头道,“你把这些鬼画符全都扯下来,然后拉开门看看就是了。”
齐玄素皱起眉头,总觉得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一般,口中说道:“这里如此诡异,若是贸然开启封印……”
小殷道:“这里是铃鹿山,说不定你要找的铃鹿御前就被封印在里面,如果你不打开看一看,岂不失之交臂?那你怎么回去交差?”
齐玄素觉得小殷说得有一定道理,于是走上前去直接伸手一拉,出乎他的意料,竟是没什么阻力,轻而易举地就拉开了,那些封印形同虚设一般。
神社的门后是一个山洞,齐玄素取出“九阳离火罩”走入山洞。
山洞里极为安静,只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好似钟表的指针声。
滴滴答答就是时时刻刻。
穿过漆黑的山洞,眼前豁然开朗。
齐玄素不由问道:“小殷,你读过《桃花源记》没有?”
小殷道:“当然读过,你是想说这一段:‘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齐玄素总觉得眼前的村镇有些熟悉,当两人进入村镇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时,齐玄素甚至不觉得丝毫意外,反而觉得就应该是这样。
齐玄素循着冥冥中的直觉径直来到村镇深处,发现了一个来回徘徊的土御门阴阳师,神色木然,形如机关人,状若梦游。
齐玄素的脑海中涌现出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道:“你是土御门忠孝。”
正在徘徊的土御门阴阳师猛地停下脚步,缓缓地转头望向齐玄素,木然的眼神有了些许细微变化:“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齐玄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认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土御门阴阳师,可奇怪的是,他对于这个土御门阴阳师出现在此地竟然丝毫不觉得惊讶,就像他毫不惊讶这处“桃花源”没有半个人影一样。
这种情况,就好像他曾经在梦中去过某个地方,等他真正去了的时候,就会有某种朦胧模糊的似曾相识之感。
觉得熟悉,可仔细去想,又什么也想不起来。
这太诡异了。
齐玄素还是说道:“我是道门齐玄素,我曾在行营见过你。”
“道门……行营……”土御门忠孝喃喃道,“你是……我的同伴?”
齐玄素道:“可以这么说。”
“同伴……同伴……”土御门忠孝猛地抱住头颅,“你们抛弃了我,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你们、你们……”
御门忠孝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嘴角不断滴下涎水,指甲迅速变长,漆黑幽深。
齐玄素几乎和小殷同时说道:“他现在要从人变成鬼了。”
小殷微微诧异地看了齐玄素一眼,似乎诧异齐玄素这次反应如此之快。
土御门忠孝大吼一声,身上的阴阳师直垂撕裂破碎,整个人暴涨至丈余之高,肌肉鼓胀如岩石,青筋暴起。
因为小殷看了齐玄素一眼的缘故,没有第一时间张开嘴巴。
齐玄素也没有立刻出剑。
不过土御门忠孝还是咆哮着朝两人冲来。
齐玄素说道:“不要杀他,想办法困住他。”
小殷应了一声,伸手一点,射出一条黑色细线,没入土御门忠孝的眉心之中。
土御门忠孝并没有像巫女那样被小殷控制,而是轰然倒地,激起一圈尘土。
齐玄素和小殷来到土御门忠孝的身边,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气息。
两人不由面面相觑。
因为土御门忠孝并没有望向峰顶,所以齐玄素并未尝试腾空而起,而是选择在村子里寻找线索。
时间一点点流逝着。
天空中不知何时涌现出五彩斑斓的光华,一轮明月从颜色诡异的乌云后悄悄探出了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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