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近八点的时候张桐打来电话,很是抱歉的说他估计还要耽搁一会儿才能回来。
“不好意思啊,我们篮球队的队长突然叫我去帮忙,哎……真的很抱歉啊,麻烦你再等我一会儿啊。”
“没事,你忙吧,现在还早,而且我背单词也并不觉得无聊。”
“哎,不是啊,本来说好了要过来的,真是的,很突然你知道吗,我都打算要走的了。”
“没事没事,你慢慢弄,不着急。”
张桐又对他道了好几次歉才挂了电话。
周炳文心想要是施安湳是这样的性格就好了,看看人家张桐多容易相处。
正想着某人呢,某人就出现在了面前。
周炳文望着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打个招呼,本该都是他的错的,是他无缘无故吼人,又是他自己气不过走的,只是一想起垃圾桶里的石锅饭,告诫自己要狠下心不再理他的,似乎又一次丢了原则。
“走了,回家,我给老师请了假,明天也不用来。”施安湳说。
周炳文说:“我和张桐约好了要等他,游游晚点也会过来。”
“给他们打电话,说先跟我走了。”施安湳手里提着一个纸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件厚外套:“穿上。”
那是周炳文先前穿的衣服,为了比赛穿运动服才换下来的,他原本没打算要带走衣服的,毕竟找人专门去拿这东西也挺麻烦的,没想到施安湳体贴到这种程度。
但是他越贴心,他情绪上就越酸涩。
周炳文没有要穿上衣服的意思,空调房里很暖和:“谢谢你把衣服给我带来,但是我和他们约好了。”
“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施安湳自嘲的笑了一声。
并不是不想见,是害怕见。
周炳文看着他阴郁的眼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料想他肯定在外面不知吹了多久的冷风,夜间的室外是那么冷,他为什么不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偏偏要这么不爱惜自己。
“就觉得一直麻烦你挺不好的……”周炳文捏着衣服上冰冷的面料,就不可抑制的想到那份被丢弃的石锅饭,他肯定没吃饭,没吃饭身体就不会暖和,然后又吹了冷风……
“你麻烦我的时候还少?”施安湳没什么表情的说出这句话。
周炳文心头一紧,赶紧说:“我以后会尽量不麻烦你的。”
施安湳揉了揉眉心,说:“穿上,把衣服穿上。”
周炳文对他这任性霸道的脾气是积怨已久,现在又急于和他撇开关系,也不打算再顺着他将就他,直白干脆的就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你总是这样,自己想怎么样就得别人也听你的,说好听点是任性,说难听点是自私,你从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你不过是觉得我好欺负罢了!”
“所以?”
“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什么都听你的,也不会将就你。”
施安湳垂首,静静站在床边,许久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清浅到无可知晓。
周炳文那点无可救药的同情心又跑了出来,自我审问着是否刚刚又把话给说重了伤到他,他偷偷觑着施安湳安静的表情,他垂着头孤零零的站在床边,竟然被他看出了可怜的味道。
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屡次三番为他放低身份,做出退让,已是很难得的了。
既然这么心疼他,难道要与他和好么?
不不,一想到他亲吻他脚背的画面就头皮发麻。
再说些重话赶他走又做不到,放软话和好又跨不过心里那道坎,他只能无措的捏着外套上的扣子,脑子里纷繁杂絮,理不清个头也扯不出个尾,缠得绕得人发昏。
可他还在床边默默的站着,可怜的,颓丧的,颇有一种被人丢弃的无助感。
周炳文越看心里越难受,他张了张嘴,想说我刚刚的话并不是有意的,你别难受……
陡然间施安湳抬起头,嘴角一抹相当嘲讽的笑容,他双臂猛的袭来,压着周炳文的肩头摁在床上,双目中状似有癫狂之意:“对啊,我就是这么一个人,怎么了?不喜欢?不喜欢你还不是跟我在一起那么久,谁都不敢往我身边凑,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还不离开?”
周炳文着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被懵住了,明明刚刚还在可怜他,同情他,结果眨眼又亮出了獠牙。
施安湳见他怔愣的样子,似乎被吓到了,轻蔑的说:“你对我这么不满还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那你图个什么?还不是图我对你好,偏偏你在我这里得了好处,还做出一副不可侵犯的样子,也不愿意给我点回报,你这样子算什么?拔吊无情?”
周炳文被他后面四个字刺激得脸顿时就红了:“你,你别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施安湳眸色幽邃,仿佛有暗涌在里面流动,过于慑人的气势和不容拒绝的态度,怎么看都令人觉得危险。
周炳文与他相处久了,熟知他的脾气,知道此刻绝不能触他的逆鳞,不然绝对会演变成更大的灾难。以往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只能顺着他的毛,千万别反抗。
施安湳去握住他的左手,与之十指相扣,拇指搓着他手背上浅薄的皮肉:“你欠我那么多,不是很有骨气的说要还给我吗,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回去,二是等会他们来了我把人揍一顿赶走,你再跟我回去。”
“你怎么能这样!这有什么区别!”凭什么他非要在这两项中做选择。
“怎么没有区别,区别在于你要不要揍他们。”
“是你好吗!”
“废话少说,现在你可以做选择题了,选一还是二。”
周炳文恨恨的瞪着他,又是这样,又是这么固执妄为不顾别人的意愿,完全把别人当做附属品。
施安湳忽然又笑了:“不揍人也可以。”
那笑容冰冷又无情,熟悉他秉性的周炳文直觉这句话并不简单。
果不其然。
“要不然在他们面前这么做也可以。”施安湳俯身,作势要去亲他。
周炳文赶紧推开他,差点没被吓出心脏病:“你干什么,疯了啊!”他朝门口望去,见空无一人才松了口气。
“现在可以做选择了吧?”施安湳起身站直,好以整暇的看着他。
周炳文明知道是被算计胁迫了,却不得不答应他。
“穿衣服。”
周炳文扯着外套衣领,真是一点都不想穿。
“难道你想让我帮你穿?”
周炳文深吸一口气,慢慢把衣服穿上了。
在这期间施安湳给唐乐游打了个电话,要说施安湳为什么很烦唐乐游,就是这家伙任凭什么事都要究根到底,不弄个明白不肯罢休。他对唐乐游说自己先带周炳文回去,那家伙非得让他把电话拿给周炳文亲口说,才答应下来。
“好了,现在该你给那家伙打电话了,让他别来。”
那家伙自然是指的张桐,周炳文满是不耐,连鼻子上都皱起了皱纹,他拨出电话,隐忍了很久才终于将语气放平缓,慢言慢语的让他不用来了。那头张桐很是不解,立即问他是不是因为自己耽误久了不高兴,也不等周炳文解释,满口的道歉话,又说马上就赶过来,并不是故意拖延时间的,让他别生气。
周炳文连说不是,让他不用愧疚。
施安湳见两人说个没完没了,一把抢过手机,说:“我施安湳,你不用过来了。”
对面叽叽喳喳的声音陡然消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
施安湳利落的挂掉通话,把手机塞进自己衣兜里,说:“好了,现在可以走了。”
周炳文对他如此行径真是怒火中烧,刚要开始指责他。
施安湳捏着他的嘴,嗤笑:“你再数落我一句试试,今晚上你就别想回去了。”
周炳文敢怒不敢言,偏偏用多凶狠的眼神瞪他都无济于事,他的怒火和恨意对这家伙来说不痛不痒,完全奈何不了他。
施安湳说:“再给你一道选择题,A是背,B是抱?”
周炳文完全不想和他说话。
“你如果不回答,就默认是B。”
“A!”
施安湳背对着他半蹲下来:“上来。”
周炳文极不情愿的趴到他背上去。
施安湳双手穿过他的膝盖,抬起他的双腿,将人背在了背上,直接朝门口走。
“喂,我的零食!”那么大一包,丢了也太可惜了。
施安湳偏头看了他一眼,说:“不要了。”
“凭什么,那是我的东西,是张桐买来送给我的。”
施安湳冷笑一声,转身走到床边去把大塑料袋给提了起来。
周炳文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施安湳背着他出了病房,此刻室外的温度更冷了,刚从空调房里出来的周炳文打了个冷噤。值班室的护士小姐脚下烤着小太阳,还是冷得双手搓个不停。
“诶,你们要回去了啊。”护士小姐见施安湳背着周炳文出来,打了声招呼。
“嗯,是的,回去了。”周炳文说。
“那过来签个字吧。”护士小姐抽出一个文件夹,展开一页出入登记表。
“哦,好。”周炳文拍拍施安湳的肩,让他背自己过去。
护士小姐把文件夹捧到周炳文面前,好让他签字,说着:“你们男孩子就是贪玩粗心,你记得回去后这两天左脚一定要少沾地,而且好了以后,两三个月内都不要做剧烈运动,尤其是打篮球踢足球什么的。”
“嗯嗯,好的,谢谢你。”周炳文笑着说。
“行了,快回去吧,怪冷的。”护士小姐收好文件夹,赶紧坐回去烤小太阳。
这时候施安湳突然说道:“人家这么关心你,你好歹给点表示。”
周炳文满脸问号。
施安湳直接把手里提的一大袋零食丢到桌子上:“谢谢你的关心,送你了。”
“喂,我……”周炳文没想到他陡然来这么一招,东西已经送出去了,断然没有再要回来的说法,这家伙问也不问他一声就把东西送出去了,真是太恶劣了。
护士小姐陡然收到一大包零食,喜笑颜开:“那谢谢你们啦。”
周炳文也并不是心疼那点零食,只是很讨厌施安湳的做法,现在当着护士的面他不能说什么,只好用双手勒住施安湳的脖子,总得找个地方报复回来心里才好受点。
施安湳面不改色,一路稳稳妥妥的把他背出了医务室。
楼外冷风如刃,吹在人脸上格外痛。
施安湳阴测测的说:“你手放不放开?”
周炳文默默收回了手,心里很是不甘:“你凭什么把我零食送出去,你一点都不尊重我!”
“吃别的男人送你东西,你还好意思叫我尊重你?”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叫别的男人,张桐只是个同学,而且还是个没满十八的未成年,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也不知施安湳是不是在他肚子里装了偷听筒,一开口就是:“那你是想勾引未成年?”
周炳文气得去勒他的脖子。
施安湳任由他掐着,一路把他背出了校门口,他把请假条递给门卫,门卫开了电子门。
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连车门都打开了。
周炳文被施安湳塞进了车里,应该是早就开了空调,里面非常暖和,再次从寒冷中进入暖室,被冻僵的双腿又舒缓起来。
施安湳上车,刚坐下就把前座的挡板也拉了下来。
周炳文一阵紧张,暗道不好。
司机启动车子,在夜幕中穿梭起来。
周炳文小心提防着施安湳,虽然他明知再怎么提防都没用,可他的心情就像这辆车在幽冷的黑夜中前行,不知道会驶往何方,惶惶不安。
施安湳打直双腿,呼出一口气,显然是累到了,背着一个十六七的男孩子走这么长的路,实在有些考验体力。他静静的坐了一会儿,终于缓和过来,一偏头就看到周炳文那缩得像只仓鼠的样子。
他不屑的说:“瞧你那点出息,真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
周炳文不说话,但表情分明就是,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儿。
施安湳突然说:“我觉得有点不甘心,我辛辛苦苦把你背回来,却什么都不干,有点亏。”
周炳文顿时全身都绷紧了。
施安湳手掌撑在坐垫上,慢慢的朝他靠去,很是满意的看到他害怕得缩成一团的样子,他眼睛里仿佛有水在漾动,湿漉漉的,嘴抿得很紧,快压成了薄纸片,是绯红的纸片,教人见了忍不住要好好欺负一下。
施安湳双手朝前移动,终于撑在了他身体的两侧。
周炳文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看到施安湳脸上带着捉弄人的笑容。
突然,对方扑了过来,周炳文下意识的就闭上了眼,然后……一只冰冷的手钻进了他的衣服里,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哇!!!”周炳文一声惨叫,被那雪条一样冷的手惊得浑身都在颤抖,连说话都磕磕巴巴起来:“你,你,你给我拿出去……”
“别动!”施安湳一本正经的呵斥他。
“你给我,拿,拿出去……哇……”另一只手也伸进来了,快冻死他了。
施安湳冰棍一样冷的手贴在他的背上,捏着他弓起的脊骨,说:“不准动!”
周炳文全身颤得发慌,跟受了极大的虐待似的,他是万万没想到施安湳会这么对付他,脑子有坑呢这是。
施安湳把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有些委屈的说:“我又冷又饿。”
周炳文冷得上嘴唇和下嘴唇还在打架,说话跟个结巴似的:“活,活该……”
施安湳一下子把手往上面挪了点,周炳文一个激灵,背立马就挺直了。
施安湳看他这直白的反应不免觉得好笑,又捏了捏他的背脊,这个年纪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身上没多少肉,背脊骨和肩胛骨突出得尤为厉害,这是属于少年人特有的青涩的美。
周炳文热乎乎的背将那两根冰棍似的手给捂暖和了,他自己的意识也清醒过来,双手推着施安湳的肩说:“走开!”
施安湳抬起一条腿将他的两条腿都压在下面控制住,双手抱着他的背,朝自己怀里带,说:“安静点。”
周炳文听着他过于平淡的一句话,心里突突的。
“真乖。”施安湳抚按他的背,指腹划过肩胛骨和背脊,节点处有凹槽,似乎有点敏感,他用指甲去摁压那处的时候,怀里的人在瑟动。
周炳文不堪其扰,低声呵斥:“别摸了。”
“不行,还不够暖和。”施安湳手指往下,碰到了他腰上的软肉,背上太瘦了,还是这里舒服。
周炳文把脸埋在他怀里,决不能让他发现自己的脸和耳朵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施安湳很是享受的在他身上捏来捏去,双手的温度渐渐的与他的体温持平。
周炳文去扯他胡作非为的双手:“已经暖和了,你给我拿出去!”
“啧。”施安湳的手被拉出来,与他的手触碰到,竟然还有些冰凉,然后他很自然的就把那只手裹在手心里煨热。
周炳文要抽回自己的手,施安湳不让,还说:“为了公平起见,我也让你的手暖和暖和。”
周炳文还没明白过来他是个什么意思,双手就被他塞进了他的衣服里,里面真的很热乎,他微凉的手不由自主的就贴上了施安湳的背,但多余的动作却不敢做,十指可怜又无措的蜷缩着。
“很舒服吧。”施安湳在他耳边说。
周炳文咬牙,抵挡着这诱惑。
施安湳说:“帮我挠挠背,有点痒。”
周炳文一言不发,也不知听进去没。
施安湳却知道他听进去了,直接就发布命令:“左边,上面一点。”
周炳文手朝左边挪了挪,手指轻轻的挠动。
“用点力,我看你晚饭吃得挺多的啊,这么跟个女孩子似的。”
周炳文就知道他在他和张桐吃完饭的时候来过,小本本上记着账,心眼小着呢。
“右边一点,嗯……就是这里……”
他拉长的鼻音就在他耳边,低缓酥麻。周炳文不自在的别开脸,手上的劲蓦的一松。
施安湳追着他,根本没有放过的意思,下巴蹭上他的颈项,来回磨蹭:“继续,还没完……”
周炳文声如蚊呐:“哪里……”
施安湳轻声说:“前面……”
周炳文手停顿下来,无处安放。
施安湳催促:“听话,前面来。”
周炳文慢腾腾的挪动着手,放到他的胸前,不敢动弹。这是他第一次触碰到他的身体,如他以前想象的一样,很结实,明明温度不高,却觉得很烫手。
施安湳环着他坐在自己身上,与他交颈相缠:“你怎么那么笨。”
周炳文想起身,又被压了回去:“你嫌我笨,就离我远点。”
施安湳呵了一声:“哪儿敢啊,好在我聪明,能教你。”
“不要你教。”
施安湳拉着他的手臂,随自己的想法移动:“那不行,我一辈子就收你这么一个亲传弟子,别人想学我还不乐意教,就你敢跟我发脾气不想学。”
“你找别人去,我太笨学不来。”周炳文嫌弃的说。
“不行,别人我都不喜欢,就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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