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一凛,怎么会是那东西呢……
静海说这番话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季雅云,是以季雅云胆战心惊之余,忍不住问虺是什么?
我说:“按照南朝《述异记》中的记载,虺五百年成为蛟,蛟千年化龙,继五百年为角龙,再千年为应龙。要算起来,虺虽然不是正统的仙家,道行也比常家仙班差不了太多。我只是偶然间看过这么个说法,没想到世上居然真有虺这种妖物。”
我低声问静海:“大师,你知道有什么法子能克制这东西吗?”
“妖虺非比寻常,就算是合咱二人之力,即便能将其诛杀,也得大费周章。好在它现在阴差阳错被你所伤,一时半会儿倒也不能作怪。照我看,咱就不必去招惹它,只管办完咱自己的事,尽早远离此地便是。那姓张的要真是阴魂不散,到时候再收了那妖虺也不迟!”
我说:“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出击。我看那妖虺未必有多犀利,要不然也不会一照面就被我给伤了。”
静海“哎呀”一声,“我的爷,你这脑子可得好好拧拧了。你真以为单靠这扳指,就能伤到妖虺?您可歇了吧!这次能伤到那妖虺,凭借的可不是扳指,而是你这阳世恶鬼的血啊!”
我一怔。之前季雅云用八角星令如意扳指内的簧片弹出,那扳指上的确是沾了我伤口中的血。可真要是我的血能克制虺,那出点血不是也值得?
静海轻易就看透了我的心思,闷哼一声说:
“别异想天开了,那妖虺能被你所伤,一是你出其不意,但主要还是因为,它一门心思的想要季雅云体内的太阳精气,而那姓张的,多半也想借机要季雅云的身子。常莽蛇虺本是冷血之物,生性奇淫,也只有在性起之时,精阳鼎盛,才会与阴气相冲,被你的鬼血所伤。要在平常,它一旦现出原形,鬼血即便有些效用,就凭你这身板,怕是把血放干了也对付不了它啊!”
听静海这一席话,我彻底绝了念想。只好宽慰自己和季雅云,说我们这趟来本就只是为了找潘颖的魂魄,张旭和他所顶仙的妖虺虽然觊觎季雅云,但既然没讨得好去,也就暂且作罢。只要他们不再来招惹我们,那便相安无事。若要再来,别说是放血了,豁出一条命,我也要那两男一女连同妖虺长眠在这雪山之中。
折腾这一阵子,我是真困了,再一躺下,就真真无梦沉眠,直睡到近中午才醒过来。
洗漱完,韦大拿过来叫我,说狗叔一干人早在前面等着了。
见我时不时看向对面屋子,他干笑一声对我说:
“别看了,天一亮那仨人就走了,说是赶着要去山场子看木料。他们把你们的店钱和饭钱都付了,那领头的还让我给你捎句话。”
“什么话?”
韦大拿一字一顿道:“山~水~有~相~逢!”
我点点头,“那就是这事儿还没完了。”
韦大拿嘿嘿一笑:“你们之间有啥事儿,我不问。可我觉得有两件事还是得给你说一声。一个,那姓张的走的时候,左眼伤了,要我看那是白瞎了。还有一件事,猛子病了。”
“猛子?”我愣了愣,“怎么个意思?”
韦大拿含糊的说:“我和狗叔才去看过他,那憨货病得可不轻,一个劲的跟我们说,昨个跟姓张的来那女的,夜里找他去了。说那娘们儿是真来劲,猛子媳妇儿就在旁边睡着,她就敢脱衣服上炕。可俩人才掏腾了一个来回,那女的忽然跳下炕急慌慌的跑了。啧,你说,那小子是不是发梦呢?人家城里来的女人,能看上他?还大半夜去找他……嘿嘿,我看他就是失心疯了!”
我点了点头,难怪岑芳昨晚赶来的时候,会那样衣衫不整呢。敢情张旭和他带的那俩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要说猛子多少也有点活该,要不是昨天吃饭的时候,借着喝点马尿嘴没个把门的,岑芳又怎么会单找他呢?
岑芳要真是感应到张旭出了事,才匆匆赶回来,那可就等于是猛子白捡回一条命了。
见韦大拿转身要走,我拉住他说:“掌柜的,帮我准备点东西呗。”
“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他看我的眼神突然多出一丝警惕。
我稍一迟疑,临时改了话锋:“料理完大白脸子以后,我们就得去四灵镇。听狗叔和三哥说那地方挺远,您得替我们多准备点口粮和烧酒。”
韦大拿神色一松,“那不叫事儿,包在我身上了。”
来的不光是狗叔和三哥,其他脸生脸熟的,来了十好几个,都是青壮年,手里也都各自带着猎叉、标枪等家伙,三哥更是背了一杆土制的杆儿炮。
狗叔说:“但凡能帮上手的爷们儿,我都给叫来了,你看旁的还短点什么,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我说:“其实不用去这么多人……”
关于大白脸子,除了昨天听猛子、三哥等人说,主要还是静海私下跟我说的一番话,让我给这事定了性。
话说两面,要是静海说的对,去这么些人只能是鸡多了不下蛋,人多了只添乱。
要是静海想错了,大白脸子真是什么邪祟,这些人去了也帮不上忙。
看到三哥背着的杆儿炮,我心思一动,说:
“这事人多了未必能帮上忙,不如这么着,我们这头去仨人,你们也去仨,咱就六个人去草窝子。其余人也跟着,但别进后山洼。都在那里等着,听到枪响再过去接应。”
三哥说:“行,听你的。我,狗叔……”
狗叔接口说:“再加上大豆包,就咱仨!”
见三哥点头,我说事不宜迟,我回屋拿点东西,咱立马出发。
一回屋,窦大宝就问我:“走吗?”
我说:“你留下,这事用不上你。”
窦大宝说:“为啥啊?你一个人去我可不放心。”
“你去我还不放心呢!”我一把将他搡在炕上,“昨个喝那么多酒,今天你哪儿也别去,就在这屋醒酒!季雅云,汤大哥,就你们俩跟我走一趟吧,其余人都留下。”
窦大宝自知理亏,眉宇间显得很委屈,但也没再反对,只让我们自己小心。
我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让他自己领会。
要说起来,汤易和这件事才叫没关系呢,真要说合适的人选,那必定得是潘颖。
如果说静海想错了,那大白脸子真是什么狠角色,老和尚可是一贯关键时候掉链子的主,我哪回生死攸关的时候,他能及时助阵啊?反倒是附在潘颖身上的狄金莲能帮上忙。
可我要让潘颖去,窦大胡子那说什么都得跟着。他要不养足精气神,后头去四灵镇,我可就真没个靠膀子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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