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老爷精*虫还未上脑,冷不防见那牖窗后人影一闪,抄手游廊尽头的宝瓶洞门里冲出了个人,定睛一看,正是那郑妈妈。? 壹小?说w?w?w .?1?x?i?a?oshuo.com
那郑妈妈已经到了近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八老爷脚下,一把抱住了八老爷的腿,哭天抢地道,“老爷呀,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她快不行了呀,就想见老爷一面呀。”
莫姨娘在屋里正对着镜子摆出个娇媚的笑容,却听见门外乍起这没羞没臊的哭号声,怒从心起,甩开帘子就冲了出去,“你这老刁奴,好生不要脸,你家小姐好好的,哪里快死了。”
她插着腰,柳眉倒竖,狠狠瞪着郑妈妈,八老爷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太太也怀了孕,多好的机会,那新来的贱*人竟然用这么拙劣的法子争宠,真是臭不要脸。
那郑妈妈抬起眼泪鼻涕横流的老脸,冲着莫姨娘就吼道,“莫姨娘好狠的心,我家小姐病得那么重,你竟然一句关心的话也无,只会横加指责,”然后直接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就哭起来,“我的小姐好命苦呀,进门这才几天呀,就没人管没人问呀。我的小姐呀……”
莫姨娘气急了,正要上前厮打,八老爷却快了一步道,“别哭了,快带我去看看。”
八老爷是真信了,而且真的心急如焚,不是他笨得无底线,而是他根本没见过这架势,脑袋没转过弯儿来。
那郑妈妈听了一咕噜就从地上跳了起来,仿佛害怕八老爷反悔,也不管手上黏糊糊的,一把拽了八老爷的袖子就往回冲。
莫姨娘荣华富贵的日子过久了,体力不济,提裙去追,过了宝瓶洞门,却见八老爷已经被郑妈妈拉进了秦姨娘屋里。
那郑妈妈将八老爷往门里一推,反手阖上了隔扇,见莫姨娘追来,还挑衅地往莫姨娘的方向啐了一口。
莫姨娘气得眼前一黑,手里的帕子都要撕烂了,狠狠地跺脚,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贱*人,这个贱*人!
院子边上的贝叶洞门里人影一闪,有个扎着双丫髻的小丫鬟颠颠儿往回跑进了王姨娘的屋里,“姨娘,我看见那郑妈妈将八老爷拽进秦姨娘屋里去了,那莫姨娘好生气呢。”
王姨娘正端着茶盅的手就顿了顿,又自如地放回了炕几上,“笑道,知道了,下去让你忍冬姐姐抓把果子给你。”
小丫鬟乐呵呵出去了,王姨娘身边侍候的菊芳就道,“这莫姨娘进府七年了,从来只有她抢别人的,还从来没被人抢过,她铁定要恨死那秦姨娘了。”
王姨娘喝了口茶,长出了口气,“南边院子里还有个赵姨娘呢,你可觉得那秦姨娘和赵姨娘,有点像?”
那丫鬟一惊,仔细想了想,道,“姨娘真是体察入微,那秦姨娘和赵姨娘都爱穿素色的衣服,也都爱装柔弱可怜,只是赵姨娘毕竟是丫鬟出身,小家子气了些,还不识字,和八老爷说不到一块儿去,倒是这秦姨娘……”
王姨娘点了点头,这秦姨娘识文断字,能给八老爷红袖添香,身边还有个颇豁得出去的郑妈妈,比她有才,比她能装,比她年轻,这下子赵姨娘也早晚给挤兑得没了活路。
王姨娘就笑道,“我想太太这回怎么如此贤惠呢,原来是早给我们这位新姨娘寻好了对头。”
莫姨娘回到屋里就将那一桌席面给掀了,本想再寻个什么东西砸了出气,陡然想起这杯盘碗碟都是上了册的,弄坏了还要照价赔偿,她又想起阮氏那母老虎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命太苦了,悲从中来,坐在地上双脚乱揣着哭了起来,嘴里不停咒骂那秦姨娘。
这时她的丫鬟金兰急慌慌冲了进来,拖着莫姨娘的胳膊就要将她拽起来,焦急道,“姨娘莫要哭了,陈妈妈来了。”
莫姨娘仿佛被掐住了嗓子眼一样,吓得立刻收了声,她还没来得及再看一眼方才自己作的一地狼藉,陈妈妈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小丫鬟。
“陈妈妈。”莫姨娘福了一福,有些胆怯地往边角站了站。
陈妈妈也看见了地上掀翻的桌子,凌乱的桌布,和满地碗碟的碎片,目光凝了一凝,又放缓了,“莫姨娘无端怎么生这么大气,过会儿还要服侍老爷,这眼睛都哭肿了,老爷该心疼了。”
莫姨娘听着陈妈妈没有训斥她,偷眼看了看陈妈妈,讷讷委屈道,“妈妈为我做主,那隔壁秦姨娘,要死要活的,她那奶母硬是把老爷从我这儿拉走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陈妈妈就道,“唉,这也正是太太所虑,那秦姨娘自小无亲无故的怪可怜,也不懂咱这大户人家的规矩,难免有所疏漏,你们几个做姐姐的,也该提点着些,不过那秦姨娘现下又不能服侍,过会子肯定还要回姨娘院子里来。太太忽想起前些日子给老爷赶制的秋衣,就叫我送来,说是好给老爷换洗。”
莫姨娘一听,目光闪了闪,是呀,她怎么忘了这茬儿?那贱*人再寻死觅活的,不能服侍老爷岂不是白搭?
她不由得又得意了起来,那赵姨娘前些日子惹怒了太太,正当缩头乌龟,那王姨娘天天清心寡欲跟个尼姑似的,可不就只剩她了吗?
陈妈妈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中所想,又看了下满地狼藉,笑道,“姨娘还是快些吩咐丫鬟将这里收拾一下,再将隔扇都敞开通通风,老爷最是爱清洁,闻到这菜味儿,该睡不安稳了。”
莫姨娘立刻应了声“是”,看了一眼满地赤褐色的菜汤,又快上前拉住了陈妈妈的袖子,退下手上一个金镯子放在陈妈妈手心,“麻烦妈妈,叫厨房再整一桌酒席来吧,老爷总要过来用晚膳的。”
陈妈妈瞥了眼那金镯子,笑着点了点头,“姨娘客气了,我这就去,绝不耽误了姨娘。”说完转身出了院子。
陈妈妈一路出了苾芬馆,过穿山游廊,进了葱介轩前院的小厨房,将那只镯子给了小厨房的管事妈妈,吩咐她在整一桌席面送到莫姨娘屋里。
至于那打坏的瓷器,都是今年官窑新出的粉彩碗碟,当然是小厨房管器具的妈妈去索赔,这件事就不用她亲自管了,这一套餐具砸了,莫姨娘这一年都不用领月钱了。
莫姨娘此刻却没有空去思考那阿堵物的问题,陈妈妈离开后她立刻吩咐小丫鬟收拾地面,又派了贴身的丫鬟去打井水给她敷眼睛,自己坐回妆台前整理髻。
她才不能等八老爷看完了那小贱*人自己回来,谁能保证他不想去王姨娘赵姨娘那里。她得过去亲自看着才行,顺便装作温婉贤惠状恶心恶心那贱*人。
陈妈妈回到阮氏屋里,秀荪已经回浣石山房照顾气着的老太太了,今天晚膳不在葱介轩用了,陈妈妈就把苾芬馆里的事汇报了一遍。
“太太料事如神,那莫姨娘果然没争过秦姨娘,被气了个半死。”陈妈妈看阮氏脸色还好,顺便拍马屁,让主子高兴高兴。
阮氏就道,“这是自然,若这莫姨娘那么有能耐,我当年也不敢让她进门。”又问,“西边两个院子没动静吗?”
陈妈妈道,“没有。”
赵姨娘听说秀莞被罚,知道了接秦姨娘回来这事和她们娘俩脱不了干系,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王姨娘则和往常一样,十分沉得住气。
阮氏就道,“不愧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这么多年,我竟看不透,时常打罚姨娘也让她奉陪,她也没有丝毫不满,让抄写就抄写,让罚跪就罚跪。竟然连喜怒哀乐都不形于色。”
她看着陈妈妈道,“你说,她有什么想要的吗?有什么害怕的吗?”
陈妈妈想了想,就道,“她们这些做姨娘的,有闺女当然是想闺女嫁个好人家。”
陈妈妈说的没错,这些姨娘们,没孩子的就可劲儿地勾*引爷们儿要怀孕,有了闺女的就想闺女嫁得好,有了儿子往往就不好说了,幸好她院子里的小妾还都没有儿子。
佛祖保佑。
“她只要本本分分过日子,我自然会留心给她闺女找个好人家。”阮氏叹了口气,对于王姨娘,她是有些同情的,老太太将她送过来,而不是她自己爬的床,大面上过得去就算了,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呢。
那秀莞?这个不安分的呢?
陈妈妈心中一凛,赶紧提醒道,“太太可要当心,那些虽说都是庶女,却也关系到太太的名声和小姐的前程,不可意气用事呀。”
阮氏也明白,就是一想到赵姨娘母女就窝火,她放下了手中茶盏,问道,“那件事查得怎么样了?”
陈妈妈立刻心领神会,为难地摇了摇头,“并没有人私自和外面的人联系。”
整个佛手湖别院都被阮氏看得死死的,要是有人敢偷摸拿钱买通看门的婆子或者跑腿的小厮,她很快就会知道。
而近几个月却生了两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先是赵姨娘房里的香炉内现了一块完整的毛麝,再就是这次,赵姨娘母女显然早就知道秦姨娘的存在,并且在秦姨娘入府这件事上出力不小。
如果是两件独立的事,倒是可能蒙混过去,而如今看来,这两件事都和赵姨娘有关系,这就找到了共同点,说明赵姨娘肯定有问题。
阮氏就道,“给我盯紧了她,最近老太太管家,说不定一个不慎门房松懈,正好给她机会露出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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