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糟鼻,这是一个人的外号。
酒糟鼻的表面身分,是清月城码头一家酒馆的老板,暗地里则是拥有封地的清月城密探。
他的任务就是监视在酒馆内进进出出的流寇,一旦发现什么不好的动向,就要立刻向城内汇报消息。
酒糟鼻就是靠这样的功绩赚得现在五百石的封地。
而现在,酒糟鼻感觉到自己的封地又要增加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发现流寇头目们全聚在一起嘀咕着什么。
就是平时互相敌对的流寇头目遇到了也会互相碰个头,不再跟以前一样,一见面就破口大骂拿刀干架。
而且除了平时在码头活动的流寇头目外,其他地方的头目也开始出现在港口。
虽然自己去打听什么都没打探到,但凭藉自己偷听来的「主公、投靠」这两个关键字,就足以猜到有一股势力准备把这些流寇头目收为家臣。
虽然不清楚是哪股势力,但既然不是自家主公做的,那么就是敌人出现了,这怎么都是一份大功劳啊。
就在酒糟鼻喜孜孜的准备把情报汇报上去时,街上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竖起耳朵一听,好像是什么地方走水了。
对这点酒糟鼻根本不在意,这码头哪天不起几件失火的事故,反正有治安所的人在,轮不到自己去管事,自己跟他们可是两个系统的呢。
就在酒糟鼻暗自得意自己不用像治安所那样,辛苦卖命又没有什么功劳的时候,街上的喧闹声不但没有减弱和停止,反而越来越大,好奇心人人皆有,酒糟鼻也不例外,忍不住地跑出来看。
这一看立刻让他愣住了,只见远处的天空红彤彤的,那片地区完全被火焰给笼罩了。
天哪,这是走水吗?
以前最多是两三栋房子烧了起来,现在居然整整一片的街区陷入火海啊!
尼尔傻愣愣的看了看远处的火焰,再傻愣愣的看了看有点忐忑不安的那几个留下善后的手下,尼尔现在简直就是欲哭无泪。
自己善后的意思只是叫他们把尸体藏了、把酒馆关了,可没想到他们居然放火!而且还是这种焚烧整个街区的大火!
该死的!这地方用不了多久就是主公的,现在把这里给毁了,自己怎么交代?
看看手下可怜巴巴的样子,尼尔拍拍脑袋,自己能怎么样?因为自己没有说清楚的缘故责罚这些手下?
就算责罚又能怎么样?打?骂?浪费自己力气,还招致手下埋怨。
杀?恐怕手下立刻造自己的反。
唉,算了,既然这样,那干脆闹大吧,一个混乱的清月城,肯定更容易被主公拿下。
想到这,尼尔狠狠瞪了手下一眼,抽刀喊道:「传令下去,劫杀治安官,挑起所有流寇的杀性,告诉那些流寇头目,只要把城里的军队引出来,家臣之位少不了他们的!别忘了把这消息告诉给其他地方的流寇,我要让整个清月城的领地混乱起来!」
正为自己做错事而担忧的手下,立刻欢喜的大吼一声,抽刀冲向火海那边,治安所的治安官,全都在那里指挥手下救火呢。
「该死的!那些治安官在干什么?怎么不命令这些流寇参加救火啊!难道他们以为就他们治安所这么点人,能够把这火扑灭吗?」
酒糟鼻自语到这,看到那些街上拥挤的流寇全都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不由怒火中烧。
「这帮该死的家伙,知道自己没有产业也没有家人,认为自己安全就好了,也不想想码头被烧毁了,你们怎么找吃的!」
自语到这,酒糟鼻突然冒起一个念头:「啊,这帮该死的家伙会不会趁火打劫啊?该死!这么大的火,老远就看见了,怎么城里的军队还没赶来啊?」想着也懒得管什么火灾不火灾的事,扭头进了酒馆打点包袱准备逃走。
四周的酒馆店舖老板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纷纷离开人群回家做准备。
这些老板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动身的时候,身后都跟上了几个一脸不怀好意的流寇。
紧接着几个接到消息的流寇头目聚在一起商讨了几句,然后就带着人开始攻击这些店舖酒馆,并开始屠杀不是流寇的平民。
清月城内,接到码头起火的消息,清月城主得知只是失火后,挥挥手,打发一个手下带人前去参与救火就不再理会。
身为亲信的费尔知道自己主公心情不好。
任谁死了一个儿子,心情都不会好到什么地方去,如果不是主公还有个私生子,恐怕现在主公早就借酒浇愁了。
当然,主公也不全是因为死去的少主而心情不好,当然也不会是火灾的事。
码头那边主公没有什么利益,就算全烧毁了也无所谓,因为造船厂根本不在那个码头,而且火势怎么也不可能蔓延到城这边来的。
当然,也不是因为接下来的交易,这个双方已经谈妥,只要钱货符合就行了。
不过主公心情不好和这次交易还是有点关系,无他,战马的缘故了。
其实说起来,也怪主公在一次获得两百匹战马的时候太过兴奋,不但立马组建骑兵队,还带着所有骑兵觐见大殿。
本来按主公的意图,是想向大殿炫耀和威压的,毕竟大殿只有四百骑兵,而主公有了六百骑兵。
可是主公却没想到这六百骑兵,引起同属阵营的其他城主的妒嫉。
结果,有了这些城主的支持,大殿直接开口向主公讨要两百骑兵,搞得主公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虽然各城主都是各行其是,但名义上还是一个旗帜下同属一个主公的,明目张胆的违抗命令,恐怕会引来所有同势力城主的讨伐。
最后,刚好少主病逝的消息传来,主公才藉着这个因由赶了回来。
可是事情还没有完结,随着大殿派出使者前来吊唁的,还有追讨两百匹战马的命令。
飞渡半岛缺马,临近的两大国更是缺马。
而骑兵的强大攻击力,更是使得战马成了重要军备,在飞渡半岛上有钱都买不到,可想而知两百匹战马对一个势力来说,是多么的重要,也明白这两百匹战马的取舍是多么难以决定。
「唉,看来只能把战马交出去了。」清月城主叹气说道。
胳膊拧不过大腿,费尔知道主公这个决定是对的。
不过他一想到自己等于白捡一样的用船匠换来战马,并凭藉这功勋,得到了两千石土地的赏赐,心头忍不住抖动了一下,忙说道:「主公,康斯还有数千匹的战马,我们也许能够再跟他买来两百匹战马。」
清月城主听到这话眉头一挑,问道:「他不是说只能拿出两百匹战马吗?现在找他要,他还愿意把战马给出来?」
「他有那么多战马,再给出两百匹应该也没什么的。他不是需要船匠吗?我们拿出一批优秀船匠来,他肯定不会拒绝的,只要价钱到位,叫他叛国也没问题。」费尔说道。
清月城主听到这话,皱了下眉头:「优秀船匠?这可是保证我们利益的重要基础呢,而且听说他准备建设造船厂,给他这些优秀船匠恐怕不妥。」
「主公,我们可以提高价格,一名优秀的船匠换一匹战马,区区两百名船匠无法对我们造成威胁的,而且他只是个少校领主,过段时间就会离开领地,他那领地最多就是为他挣点钱,根本不用怕他会制造战船的。」
费尔说道。
清月城主点头说道:「嗯,那好,等他来了,你去向他探探口风,如果不想要船匠,那么换成金币也是可以的,可以告诉他,两千金币一匹战马。」
费尔立刻领命,他们两个都不认为康斯会威胁到自己,了不起就是从自己这里赚走一点金币而已。
因为他们都清楚,帝国军没有命令擅自对外开战,属于死罪。
就在清月城主询问招待宴会准备得怎么样的时候,一个侍从失礼的冲进来喊道:「主公,急报!居住在码头的流寇趁火打劫,不但把码头洗劫一空,而且还开始有组织的袭击我方军队,急需增援!」
清月城主闻言立刻跳起来吼道:「这帮该死的贱民!居然挑这个时候叛乱!想让我脸面无存?来人!给我调五千兵马把码头那帮贱民杀个乾净!」
费尔忙劝阻道:「主公,加上前去救火的两千人部队,这样我们城内只剩下三千余人部队了,城内防守会立刻削弱大半啊,不如请雇佣兵出动?」
清月城主冷眼盯着费尔说道:「请雇佣兵?剿灭这帮趁火打劫的贱民这样的小事,居然要雇佣兵出动?
「如果我这样做,那个康斯少校见到了会怎么看我?其他城主看到了会怎么议论我?他们一定会觉得,我的直属部队虚弱得连流寇都无法解决!
「如果让他们有了这样的误会,你以为接下来是什么?」说到后面,城主的语气已经冷得可以结冰了。
费尔冷汗直冒,一个势力的直属部队虚弱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同势力的立刻把你瓜分,外势力的则立刻侵略。
在飞渡半岛上是不能示弱的。
以前有个傻蛋不知道听从了什么人的意见,想要周边敌人互相厮杀,自己却躲在暗处趁机发展,就指示直属军队故意示弱,可却没想到,他一示弱,四面八方的敌人立刻把目标放在他身上,全都蜂拥过来,就是领地内的流寇和分封的家臣都时常叛乱。
虽然在和那傻蛋的军队交战后大家都发现情报不符合,但飞渡半岛的领土制度决定,一旦开战,停战就不是君主说了算的,所以大家都在死拼。
就这样,虽然那傻蛋的直属部队其实很强,但再强大的军队也承受不起这样轮番的攻击,所以结果不用说,那傻蛋身死族灭,领地被人吞并。
因此在飞渡半岛上,你耀武扬威也行,目中无人也行,就是不能示敌以弱,因为所有人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一旦被人误会为是个软柿子就麻烦了,要知道就是个硬柿子,被人捏多了,捏久了,也会变成个软柿子、烂柿子。
想到这些,费尔立刻恐慌的跪下磕头:「主公,臣一时紧张城池的安全,没有注意到这点,臣死罪,臣愿将功赎罪领军为主公消灭那些贱民!」
费尔现在心里可是对自己破口大骂:「该死的,你怎么这么愚蠢,只想到城池的安全而不想让正规军出动,却没想到这样会给人虚弱的感觉!
现在惨了,以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印象要大打折扣了,恐怕连带兵赎罪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清月城主拒绝了:「不用了,你还要负责宴会的事,剿灭那帮贱民的事其他人会负责。」
听到清月城主冷冰冰的语气,费尔只能心中叹息的服从,唉,看来自己又要花费好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在主公心中的印象呢。
而在场的其他家臣则幸灾乐祸,虽然他们不敢落井下石,但能看到第一家臣地位的下降,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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