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太野3
林迩呛咳了一声。
用完就扔……
怎么这么有歧义呢?
她抿了抿唇,没让自己往下想,对纪分野道:“谢谢你。”
要不是他出现,大概她真的会被拉到空教室打一顿。
纪分野一只手插在兜里,斜靠着楼梯:“拿什么谢?”
“啊?”
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林迩有点卡壳,愣愣地看着他。
谢谢之后还要有下文吗?
“我救了你,就口头一点儿感谢啊?”
纪分野似乎失望,微微俯身下来,看着她,“你这也太没诚意了吧。”
林迩被他看得脸红。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自从刚才那个“拥抱”过后,就不太正常。
纪分野其实是很英俊帅气,也带点痞气的长相。
平时用对待普通同桌的态度对待她,所以林迩感觉不到这种长相的攻击性。
但这会儿,他单手插在兜里,微微弯着腰靠近,眼睛一瞬不眨地看过来。
她甚至能看到他双眼皮的折痕,直直的一条,迎着眼梢微微上挑。
心下忽然有点紧张。
连呼吸都忍不住变急促。
半晌,她才有点结巴地说:“那我请你喝奶茶。”
纪分野考虑了一下:“行。”
“现在吗?”
林迩取下书包,又从里面翻出自己的钱包来。
她家经济条件不差,但是父母一向秉持“勤俭节约”的观念,每个月给她的零花钱并不多。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一名男生看到。
那男生目瞪口呆,用见鬼的表情看着楼梯上的一男一女。
校霸大佬懒懒地靠着扶手,唇角隐约一抹笑意,而下面站着个乖乖巧巧的女生,正咬着嘴唇,低头翻找着自己的钱包。
这简直是……世风日下,道德沦丧!还在学校里居然就公然抢劫!
男生义愤填膺了一秒,对上纪分野懒懒散散看过来的目光,一秒气焰全无,灰溜溜贴着墙根跑了。
——
周末过后,再回到学校,没几天就到了月考。
立信按照成绩划分考场,纪分野他们理所当然在最后。
林迩因为是转学生,没有上期末的排名,所以也跟他们在一个考场。
“林迩你要走了吗?
一起去吧。”
陈欣怡一边在桌子里找东西一边叫她。
于是林迩拿着笔袋在后面等。
周一宇他们路过,招呼她:“陈欣怡动作很慢的,跟我们一起走啊。
反正大家都在一个考场。”
以前大家虽然坐得近,但除了纪分野,林迩没怎么跟其他人讲过话。
不知道怎么,过了个周末,大家好像都变得非常热情了。
连下课去厕所,陈欣怡都要跟她一起。
“不了,你们先去吧。”
她说。
“那一会儿见啊。”
周一宇点点头。
——
最后一个考场聚集的都是整个年级吊车尾中的吊车尾,考试也没考试的样子,特别热闹。
不过,在考试铃打响之后,倒是安静了下来。
下午考完,林迩走出教室慢了一步,听见前面两个男生说话:
“唉,本来听说咱们考场有个转学来的学霸,我还挺高兴的呢。
谁知道抄都不能抄。”
“怕什么,你就坐在她后面,可以偷偷看啊。”
“滚蛋,老子还想多活几年。
纪哥发过话的事情,你敢明知故犯?”
“不敢不敢……”
林迩一边下楼梯,一边在脑袋里粗略地把话过了一遍。
拐过弯,刚好碰到陈欣怡从厕所回来。
“你走哪里去了?
在考场没看到你。”
林迩说:“我到教室门口又回去捡了个东西。”
“哦哦,怪不得。”
陈欣怡想想也是。
只不过当时走廊里很挤,她又有点尿急,所以没等就自己先走了。
两人一起回班。
一路上,林迩都在想纪分野这个人。
起初被安排跟他同桌,林迩其实是有点忐忑的。
只不过后来发现他很少在班里,即便出现了,也是睡觉打游戏,不会找她的茬。
于是一颗心渐渐放下来。
再后来,在楼梯上他帮她喝退找麻烦的黄发女生。
林迩当时觉得他会出手,毕竟事情跟他有关。
但是考场这事……他为什么不准其他人来骚扰她抄她答案?
怕影响她吗?
不敢自作多情。
但不得不承认,纪分野这样,让她品尝到了一种类似于,庇护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新鲜。
甚至连父母都不曾给予。
——
过了几天,周一宇他们又收到了一则新八卦。
不知道是从哪个狗胆包天的人那里传出来的,说纪分野上周五逮着新来的转学生,不是按在墙角亲,而是薅光了人家的钱包。
周一宇他们听到的时候都笑疯了。
你说也是,纪分野看起来这么个身量高挑,英俊潇洒,还有个校霸头衔在身的男人,追个女生难道不应该强势霸道地直接上,一二三四全垒打么?
他呢?
偷偷摸摸地跟着人家放学,暗地里威胁跟她同考场的人不许影响她考试。
对着林迩本人,却半个字都不说,好像只会搞点地下小动作。
一群人背地里讨论完毕,周一宇一锤定音:“就这进度,三年下来追的到算我输!”
——
这周日是陈欣怡的生日。
按照以往的传统,大家都是在南塘湾吃个饭,然后上楼在会所里唱歌。
物理课下课,陈欣怡转过去敲敲林迩的桌子:“周日我生日,一起来呀。”
除了林迩,她是坐在这片唯一的一个女生。
两个人平时也说说话聊聊天什么的。
不算太熟,但也能划入朋友的范畴。
她出面邀请,林迩当然不会拒绝。
陈欣怡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她把南塘湾的地址告诉林迩,“那附近没有公交车,但是打车很方便的。”
林迩点点头:“好。”
等这事商量完毕,她翻开数学书做预习。
冷不丁的,听见身侧有人随意地问:“你家在哪?”
他似乎靠近了过来,一股淡淡的纯男性气息把她笼罩。
林迩握笔的手紧了一下。
过了会儿才答:“郁江花园。”
“哦。
周日等着,我来带你。”
纪分野靠回去,继续低头看着手机。
他没说顺路,但那副架势似乎就是“顺路来带一下你”。
林迩本想说不用麻烦,但看他低着头,专注打游戏,一副生人勿扰的架势,还是咽了回去。
或许真的只是顺路。
然后不知怎么的,一整天的心情,都有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好。
——
这种好心情很不容易察觉,有时候林迩莫名地微笑,回过神来仔细追溯,才会想到原因。
但是持续时间却很长,一直到周五那天放学,林迩回到家里。
家里门锁打开的那一刻,林迩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母亲正靠在沙发上,侧身闭着眼睛,似乎睡着了。
家里乱糟糟的,地板上零落着打碎的杯子碎片,一片狼藉。
林迩小心地一片片捡起来放进垃圾桶。
显然是一副吵过架的态势。
不过幸好,也习惯了。
屋子里开了空调,有点干。
林迩把加湿器打开,刚准备进房间,沙发上母亲叫了她一声:“小迩。”
林迩的脚步一顿:“你没睡着呀。”
“嗯。
跟你说个事,”母亲说,她坐起来一点,掐着眉心,似乎有些疲惫,“学校暂时转不了了,大多数好学校都已经开学,我们在桐城没有人脉。”
林迩“噢”了一声。
能转到好的学校去当然很好,以家里眼下的情况,没两年父母肯定要各奔东西。
为了未来打算,她必须要确保自己在优质的高中,优质的大学。
而立信,显然不适合。
所以初入学那会儿,她转走的愿望很迫切。
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总是会时不时地认真琢磨一会儿再转学的可能性。
母亲很了解她的脾性,所以也辗转托人找关系在问。
但是这个时候,听到暂时不能转走了,失望之余,林迩发现自己心里还多了一丝侥幸。
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
高挑的个子,穿着运动款外套,头发不长不短,懒懒散散地靠着椅子打游戏。
如果离别注定要来临,晚一点点似乎也挺好。
正想着,母亲又开口:“等这学期结束,你跟我到临市去生活。”
最后一句的转折稍显突兀。
林迩品了品,嗅出了一点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临市是母亲的娘家。
要她跟着一起回去……
“你们离婚了?”
她的手指不易察觉地缩了下,慢慢蜷紧。
“还没有。”
母亲答。
林迩“哦”了一声。
回房间关上门。
“还”没有。
——
照例拧开台灯,摊开卷子,却看不进一个字。
父母要离婚了,结束这么多年的冷战,她本来应该觉得高兴。
但是,几天不露面的父亲,对此轻描淡写的母亲,似乎总是忽略她的感受。
好像这段婚姻完完全全是他们两个人的事。
作为女儿,她不过是个附属品。
她不会因为他们之间的争吵影响学习状态,不会中考失误,不会因为频繁的转学而难以适应。
可能吗?
看不进去题目,林迩索性不看。
从书包里拿出手机,发现自己被陈欣怡拉近了一个群里。
是周日生日会的群,她打了个招呼退出页面。
就在这时候,收到一条新的验证消息。
备注栏简单的三个字“纪分野”。
她很快点了通过。
“给我发个你地址。”
那边的消息很快过来。
林迩把定位给他发过去:“九点,我在正门等你可以吗。”
“嗯。”
简单的三言两语的对话。
林迩却在那个页面上停留了好久,看着看着,眼睛渐渐发酸,有模糊的泪水涌出来。
——
纪分野来的时候,骑了一辆很帅气很拉风的黑色山地摩托车。
他坐在车上,单脚撑着地,穿着一双黑色的漆皮马丁靴,黑色裤子包裹的腿又长又直。
一件外套,后背画着夸张的图案。
在冬日里,老式小区的门口,年轻英俊的脸,完全是一抹极其亮眼张狂的存在。
林迩没想到他说接,居然是骑着摩托车来。
怕他等急了,她三两步跑过去。
纪分野低头看着手机,余光却好像看到了她,等她跑进了,从身后拿了个头盔递过去。
他今天这一身看似随意,其实都经过了考究,连额前的刘海也让Tony老师稍微做了一下,有点弧度地弯卷,向两边分开,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
只可惜,林迩似乎并没注意到。
“上车。”
他指了指身后。
林迩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跨坐上去。
只是手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纪分野被她气笑了:“我看不出来你还挺狂的啊,双手插兜坐摩托车。
干嘛不敢抱我?”
他一副“我们都这么熟了你用不着避嫌”的语气,林迩也有点不好意思,反觉得自己不够坦荡。
于是她从兜里拿出双手,环住他的腰。
纪分野察觉到腰上传来女孩子柔软的力道。
而且,不知道她是为了证明不心虚还是怎么的,抱得特别紧。
反搞得他一路心脏狂跳,再也维持不了刚才的故作坦然。
幸好她看不到。
风呼呼地从头盔边上刮过。
林迩的身子后仰,看见男孩子的背影,宽肩窄腰,带着那么一股青春又随意的劲。
放在老师家长的眼里,大概就是“吊儿郎当”一类的形容词。
但她有一瞬间觉得,还挺帅的。
——
九点钟到KTV,大家很快开始点歌。
陈欣怡跟另一个男生唱了首《广岛之恋》,立即被起哄。
主要是这歌歌词引人遐想,什么“越过道德的边境,我们走过爱的禁区。”
大家没去八歌词的实际含义,光凭自己的理解就起哄上了,纷纷问他们走进了什么“爱的禁区”。
包厢里一时很热闹。
林迩坐在其中,抿了口果汁。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狐朋狗友是这幅德行,完全拉低了纪分野的形象值。
他轻咳了一声,看着远处那一群人群魔乱舞,试图力挽狂澜:“其实他们平时不这样。”
林迩微微弯了弯唇角:“没事。”
“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纪分野:“……”
他发现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女生。
刚才她一脸淡然,笑也没笑,居然是觉得他们的聚会有意思?
林迩解释:“我以前没怎么来过这种场合。
所以觉得很新鲜。”
纪分野“哦”了声:“你是好学生。
你没做过的事多着了。”
“是。
抽烟,喝酒,逃课,打架……都没做过。”
她垂着眸一样样地列举。
纪分野无端觉得她今天情绪其实不高,只不过这女孩子一直眼眸平静,又不太说话,他才一直没察觉出来。
“你怎么了?”
他微微坐直了。
林迩昨晚上没睡好。
做了一个梦。
其实说是回忆也不为过。
梦见中考那天,早晨出门的时候,父母还在吵架。
母亲指着在换鞋的林迩浑身发抖:“要不是为了女儿中考,我早就和你离婚!”
“离婚就离婚,她考完我们就去离婚!”
在那之前,林迩其实就隐隐有预感。
但是他们会在中考那天发作爆发,她着实没有想到。
于是考第一门的时候,整个人混乱无比。
到最后分数出来,果不其然,最拿手的语文只得了九十几分。
即使到下午考数学,她已经调整好状态,但早上造成的损失已经没办法弥补了。
梦里她不断地写着语文的一道题。
心里知道那是错误的答案,却怎么都改不正确,仿佛是个麻木的机械,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填写。
到最后,铃声响起,血液全部涌进大脑,心慌得近乎让人崩溃。
——
她没答话,冷不丁纪分野忽然站起来,拽着她的手腕一路出了包厢。
林迩走得跌跌撞撞,等出了会所,被迎面扑来的寒风一激,才清醒过来一点。
怎么了。
她侧头看着纪分野,眼睛略微睁大,无声地询问。
纪分野递了一包纸巾给她。
他没说话,手指修长,骨节匀称好看。
林迩怔了一下。
“受什么委屈了,”纪分野的嗓子有点点哑,他轻咳了一声,才继续说,“刚眼睛都红了。”
他不擅长关心谁,更不太会聊天。
虽然空有一副外貌上的先天优势,但却没有与之匹配的撩妹能力。
相反,看到林迩似乎要哭,他第一个慌得不行。
“哦,”林迩应了一声,大概是觉得既然被他看到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低下头大大方方地拆纸巾,拆了一半,又重新封回去了,“我现在不想哭。”
“那你眼睛红什么。”
“你就当被生日感动的吧。”
纪分野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林迩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把纸巾还给他,摇摇头:“谢谢,真的不用。”
纪分野觉得她身上那种紧绷压抑的气息似乎少了点,他心下也放松了不少。
“那现在回去?”
大冬天的,两个人跟傻子似的站在温暖的会所门口吹风。
还是接近零下的那种凛冽寒风。
纪分野看看林迩这小身板,都觉得她有点吹不住。
但是,他问出那句话,心里就后悔了。
顿了下,纪分野还是轻咳了一声,状若随意地说:“不回去了吧。”
“不了吧。”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重叠着响起。
林迩抿了抿唇,纪分野低下头跟她对视了一眼。
发现她围的是初见那天的红色围巾,衬得肤白如雪。
“我想看电影。”
林迩说。
——
两个人看的是一场好莱坞大片。
林迩选的。
纪分野以为像她这样的小女生,应该喜欢青春片文艺片一类,没想到人家喜欢刺激的、还带点小血腥暴力元素的好莱坞电影。
看的时候那叫一个目不转睛。
纪分野估计自己亲她一下她都不知道。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夏季的野草似的,在心里发疯一样地长。
纪分野这会儿已经没心思看电影了。
林迩的侧颜近在咫尺。
在黑暗的放映厅里只有一个轮廓,白皙挺秀的鼻尖,薄薄的,因为看得入迷而微张的唇。
头发披散在肩头,漆黑柔软。
纪分野喉结微微一动。
就在这时,林迩侧过头来,他避之不及,两人的目光一下子撞在一起。
更糟的是,他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背叛了他的脑子,刚才已经伸到了半空中,想替她撩开耳侧的头发。
林迩愣了一下,然后把怀里的爆米花递给他。
纪分野:“……”
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把那个桶放在两人中间,用手扶着,轻咳了一声:“我帮你拿。”
“嗯,谢谢。”
林迩笑得眼睛微微弯起来,眸光亮亮的。
靠。
纪分野心里快炸了,但表面依然强行镇定,假装把视线投向屏幕。
看完电影,刚好周一宇电话打过来叫他们吃饭。
这回纪分野没问林迩,干脆利落地拒绝,让他们好好玩,下回他再请他们聚。
“我们懂的,泡妞要紧。”
周一宇嘿嘿地笑。
“滚。”
纪分野挂了电话。
虽然知道林迩听不见,但纪分野还是下意识地望向她的方向。
她正站在一大面玻璃展柜面前,认真研究里面的漫威模型。
展柜里的射灯沿着她的侧脸滑落。
就像小孩子望着汲汲渴求的玩具,温柔美好到让人不忍破坏。
他走过去,静静在她身边站了一会儿,忽然说:“喜欢哪个?”
林迩愣了下,转头看他,然后摇摇头解释:“你在打电话,我只是打发时间。”
纪分野:“……”
那你看得那么认真又专心的?
不过,无可否认,林迩就是长了那样一双眼睛。
眼神明澈,静水似的温柔,又像纯真的稚童。
——
两人一起吃了饭,纪分野问林迩想去哪里,林迩的答案是游戏城。
纪分野忍了忍,看着林迩抱着一筐硬币走过来,还是开了口:“你别告诉我你一个好学生,周末都是这么过的。”
林迩抓了一把硬币,没正面回答:“我想玩一下那个赛车。”
纪分野跟她对视了一会儿,败下阵来:“行吧。”
“但是我不会。”
“……”纪分野认命,“我教你。”
林迩又笑:“好呀。”
纪分野忽然有种好学生在逼他带坏她的错觉。
两个人在游戏城荒废了一个下午。
砸进去七八百块钱,用得来的兑换券换了两个卡通人物的吊坠。
林迩递给纪分野一个,然后把剩下一个别在包上。
纪分野没地儿放,林迩朝他伸出手:“我帮你保管。
等会儿还给你。”
他顺手就把吊坠放在她的掌心。
手指无意识地蹭到她的皮肤。
“现在回家么?”
林迩摇头:“不回。”
“你家多久放你出来一次,你这么舍不得回去?”
纪分野问。
该怎么说呢?
家里其实管得并不严,说好听点是信任她,说难听点是忽视。
林迩说:“他们不管我。
但我不想回家。”
“看不出来,你还挺叛逆。”
纪分野笑笑,也没说什么,“那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
——
随便在路边吃了点东西,林迩坐上纪分野的车。
这一回,不用他说,也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腰。
已经六点多钟了,旁边路灯渐次亮起。
林迩睁着眼睛,看前面人的背影,眼前呼啸而过的风。
忽然觉得,这好像一个约会。
要是今天永不结束,也挺好的。
纪分野带林迩去的地方是江边。
他停好车,发现林迩从路旁小超市出来,买了一塑料袋的零食。
走到面前,纪分野自然地伸手接过,发现还挺沉的,往里看了一眼:“啤酒?”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喝。
所以只买了两听。”
林迩还挺老实,“你一听,我一听。”
她今天的话比往常多了很多。
要是平时,纪分野肯定高兴。
但是这会儿他却高兴不起来。
总觉得林迩如此反常的行径是生活上遭遇了什么重大变故,这一天又是去游戏城又是拉他喝酒的,是准备放纵完自己一了百了了。
他被自己的脑洞吓了一跳,“你打算干什么?”
林迩像是被他问住了,眨了眨眼睛:“不是你说散步?”
纪分野没辙,也不想跟她绕来绕去,把袋口一扎单手拎着:“你解释清楚,不解释清楚我这就送你回家。”
“解释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
纪分野盯着她。
“我就想试一下家里不让做的事情。”
林迩说,“你要听吗。
我慢慢讲。”
两人沿着江边散步。
这里很僻静,是即将投入开发的一块地。
路边种了常绿树,说不出名字,高高大大地投下阴影。
林迩把家里的事情讲完之后,纪分野也沉默。
两人的脚步慢下来了,她靠着护栏,看着他,眸子深而静,一言不发。
“你其实挺恨他们的吧?”
纪分野忽然说。
林迩张口想说“没有”,但却犹豫了一瞬。
老实说,她之前对家里的确没有过怨恨的情绪。
但是冷不丁有人这样一问,她倒不确定起来了。
以前她偶然间听到过,自己班主任跟任课老师感慨,以她的资质,要是没有那么个鸡飞狗跳的家庭,换一对负责一点的父母,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她那时候也没细想。
再后来,是他们吵架,她中考失利。
从那之后,林迩就再也不试图劝说他们和好了,也不会在他们吵架的时候惴惴不安,提心吊胆。
她以为自己长大了,看开了,也变得无情了。
却在今天被纪分野一语点醒。
哦,原来她是怨恨他们的。
“是。”
林迩承认。
“我十岁那年我爸给我领回来一个后妈,我妈是被他们逼走的。”
纪分野忽然开口。
正当林迩以为他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他却笑了笑,一副往事成风的样子:“不说了,花前月下的,谁要跟你开比惨大会呢。”
这一刻,他站在林迩面前,她背靠着护栏。
身后是静谧流动的江水,反射着对面建筑投射下来的灯光。
天空中,挂着一轮模模糊糊、细瘦小小的月亮。
还真的是,花前月下。
“啪”的一声,纪分野拉开易拉罐的拉环,递给她:“只准喝一口啊。”
那表情,要多严肃有多严肃,像家里管教严格的大人,迫不得已让她破一次戒。
一点儿也不像个不良少年。
林迩伸手,看起来像要去接,下一秒,她却推开他的手,忽然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不过到底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失了准头,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纪分野的唇角。
饶是这样擦过的一下,纪分野也惊得不轻,他后退了几步:“你知道你在干什么?”
“知道。”
林迩说,“我在吻你。”
除去刚才懵成空白的一瞬间,纪分野此刻脑海里已经炸开了无数烟花。
但他冷静思考了两秒,心忽然沉下来:“你是不是想随便找个人早恋?”
想想以往,好学生因为家庭或是别的原因,决心堕落的案例他又不是没见过。
林迩没说话。
纪分野当她默认,刚才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恼怒:“我说你一个好学生叛逆起来怎么这么可怕呢?
恋爱是能随便谈的吗?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你知不知道?”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一个不小心把梁景明的常用台词挂在了嘴边。
而且,他生气的明明是她随随便便的态度,一番话喷出口,却成了气她要早恋。
可见人在愤怒的时候,的确是会失去理智的。
林迩忽然笑了。
是那种很忍俊不禁,但又笑得很好看的样子。
纯纯的,叫人发火都没处发。
“我没想随便,”林迩认真地说,“不过你说的对。
现在读书为重,还是不要早恋……”
她话没说完,面前就覆盖下一个高大的身躯,继而对方低下头来,准确地捕捉到了她的唇。
纪分野的手揽着她的腰,吻得有点重,气息也沉,像是发泄不满:“你故意的是吧?”
林迩哪里顾得上回答。
跟他相比,她刚才亲的那一下完全是小儿科。
纪分野看她不说话,索性用吻来发泄不满。
饶是他技术生涩,她也有点喘不上气,胸腔里的一颗心也在扑通乱跳,最后只能用力抓住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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