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隅,南梁武将,效力于南梁悍将牧则麾下,这人本事不小,但有两个癖好。
第一,杀人之前喜欢吟唱童谣。
第二,过分看重自己祖上的军功门楣,以至于到了病态的地步,绝不允许发生分毫有辱门楣之事。
苏卿卿作为庄隅的多年对手,对他这癖好了如指掌。
玩味地看着庄隅,苏卿卿似笑非笑,“你可能将是你庄家唯一一个投递叛国的败类,永远被钉在庄家的耻辱柱上,受子孙后代的唾骂鄙夷。”
庄隅被她这话刺激得一瞬间面色惨白。
苏卿卿慢悠悠折返自己的位置,“我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去考虑,要么,你告诉我你知道的,要么,我散播出去我知道的。”
庄隅盯着苏卿卿,警惕,狐疑,惊恐......“你不可能知道有关我的事!”
这不过是个召国的草包公主!
能知道什么!
“你休想诈我。”
苏卿卿就笑,“是啊,我的确是知道的不多,只是凑巧知道两年前大燕国与南梁那一战,南梁之所以惨败是因为东路部分防守薄弱让大燕国的将士斩断了南梁的军粮供给,而你,恰好掌管东路。”
庄隅倏忽间眼睛睁大,瞳仁狠狠一缩,就听到苏卿卿如魔鬼一样的发言,“你说,会不会是你故意的呢?我这里可是正好能拿出点你投敌的证据呢。”
“你胡说!那一仗谁不知道我庄家为了防守补给线牺牲最大,我大哥我二哥全都牺牲在战场上,没人会相信你!”庄隅面目狰狞,俨然是被刺激狠了。
之前就被明和一箭贯穿胸口,此刻一激动,血流如下。
苏卿卿瞥了一眼他流下的血,“他们都死了,但是你活着,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在牺牲中活下来的人,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罪,你怎么不死呢?”
庄隅倒吸一口冷气。
那一战之后,他的确是被兵部和大理寺联合审查过,只不过他赤胆忠心坦坦荡荡经得住任何审查。
可现在若是这太子妃当真能拿出什么证据,不,她甚至都不需要拿出什么切实的证据,她只要好茶好水地待着他,然后将之前那一役的事放出点口风去,就足够了。
庄隅感觉到彻头彻尾的寒意朝他席卷而来。
他现在就算是死了,只要他没有说出这女人想要的,他笃定这人都不会放过他的尸体,一样会散播谣言。
“我凭什么信你?”庄隅咬牙看着苏卿卿。
苏卿卿面目温和,“你没得选,但是,我可以指天发誓好让你安心,你老老实实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我一刀将你毙命,从此你做你的鬼我做我的人,互不干涉。
但要是你不配合,那不好意思,我只能让你遗臭万年。”
......
苏卿卿感觉上天都在帮她,要不然,怎么来绑架吉祥的偏偏就是庄隅呢!
一个时辰后,苏卿卿拿到自己想要的,履行承诺,直接一刀抹了庄隅脖子,将他就地在县衙大院里埋了。
庄隅虽然交待得痛快,可这其中细节究竟如何,她还是要亲自去验证一下才放心。
三日后。
赵丙春一直没有等到对方传来的消息,而吉祥这个本应该被绑架的人,却天天活跃在他面前,赵丙春忍耐不住,就要再次与那边联系询问情况的时候,一个晴天霹雳传来。
“大人,不好了,土匪杀来了。”
赵丙春当时正坐在椅子上,听了这话,惊得咕咚一下从椅子上栽下去,来不及顾及形象,连滚带爬起身,“你说什么?”
前来回禀的衙役惊慌失措,“土匪杀来了,太子殿下正在清点人数准备迎战,您快去看看吧,去得晚了怕是太子殿下都出城了。”
太子前来剿匪,自己带了一些人,但主要还是用当地的兵。
赵丙春满脑子混乱,跌跌撞撞就朝外跑,等他跑到前院,果然看到容阙已经翻身上马,长剑在握,集结好的剿匪大军蓄势待发,容阙正在做战前动员。
这是赵丙春近日来第一次见这位太子爷。
这一次的赈灾剿匪,从容阙他们抵达那一刻起,就透着诡异和凌乱。
不同于寻常的赈灾,太子甚至连灾民的聚集地去都没去,每天都无影无踪,问就是出去调查情况了,可具体调查什么情况,他一无所知。
他自己这里,更是从太子他们抵达那一刻起,时时刻刻都是焦头烂额,莫说他不知道太子的行踪,纵然让他知道,他也无暇顾及。
这是他当官这么多年来,遇到的最离奇的场面,偏偏这前前后后严丝合缝。
“殿下,殿下。”
赵丙春心中大乱,挥着手朝容阙奔过去。
容阙转头看他,眉目阴冷。
赵丙春扶着乌纱帽奔到容阙跟前,大喘着气道:“殿下,到底怎么回事,土匪怎么就杀来了,这其中......”
土匪怎么可能杀来呢?
土匪是他找人冒充的啊!
容阙冷哼一声,“孤难道会认错不成!你若是怕死,尽管留在城中,孤亲自去剿匪。”
说罢,容阙振臂一挥,“跟我走!”
容阙自来南充县,虽然见赵丙春的次数少,可每次都是客客气气,像今日这般冷言冷语还是头一次,赵丙春不由得心下起了疑心。
县衙的这些剿匪将士,都是隶属赵丙春管理,之前他们没见赵丙春,只当是赵丙春已经知道,可现在......
眼见赵丙春一言不发,太子振臂高呼,他们却不再迎合。
赵丙春扫了一眼这些将士,脸上带了冷笑,对上容阙,“殿下三思,这些土匪厉害得狠,衙役也是人,不能为了剿匪就让他们平白丢了性命。”
赵丙春这么一说,那些原本就不愿意去迎战土匪的衙役,越发不肯去了。
容阙骑在马上,脸色铁青,长剑指着赵丙春,“赵丙春,你是何意?你要违抗孤的话不成?孤是奉旨剿匪,你要抗旨不成?”
说话的功夫,县衙的其他大大小小的官员也都聚集过来。
赵丙春皮笑肉不笑,“殿下严重了,下官只是不想让大家平白送死,只要城门紧闭,这些土匪根本进不来。”
“那外面的灾民呢?土匪进不来,灾民如何?”
赵丙春哼笑,“灾民本来就该死,被土匪杀了和饿死,前者更痛快些。”
容阙被他气得倒仰,转头呵斥那些将士,“孤命令你们去剿匪!”
那些人不为所动,哗啦将手里的长刀长矛扔到了地上,高调表态。
这些天,勉强维持的表面和睦,彻底被撕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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